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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饿了？那俺现在就给你买饭去，你想吃啥？俺跟你说，只要能吃东西，那就啥毛病都没有。”听得李一说饿了，李二开心起来。
“俺现在就想吃方便面汤泡馍！”李一学着李二的口音调笑道。
“哥，你净闹，你这是受了伤，吃方便面泡馍哪能行，你得吃好的补一补。”李二明见李一调笑自己，并不生气，也不等李一再说什么，起身便出去了。
李一笑了笑，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这是个四人间的病房，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有他这张床占着，其他三张床都空着，再看看床头地上，李二的行李和自己的挎包都在，再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看来看去，李一觉得无趣，于是又昏沉沉的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李二给吵醒的，睡梦中的李一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睁开眼，看见李二正忙活着呢。
“哥，你醒了啊？”李二见李一醒过来，赶紧炫耀自己的成果：“哥，你看，肘子，鱼，溜肉段，俺问那饭店的老板了，他说你们北方人就爱吃这些。对了，你看，还有酒。”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竟然是一瓶二锅头。
“兄弟，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不能吃这些东西吗？”李一勉强的抬了抬胳膊，苦笑道。
“咋不能吃？不就是挨了揍吗？俺每次挨揍以后都吃肉喝酒，两天就好了。”李二满不在乎的道。
“呃。。。”李一真是无言以对了，不过，看着李二打包回来的各种肉菜，李一肚子还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反正李二都买回来了，那就吃，管什么清淡还是油腻，但是李一真是力不从心，现在想抬下胳膊都费劲。
“哥，你拿不了筷子，俺喂你。”说着，李二便夹起一块油腻腻的肘子肉，递到李一嘴边。
勉强咀嚼着肘子肉，被人打得不轻，嘴里都破了，咸咸的肘子味道不错，但是却杀口得紧，李一不禁皱了皱眉。
“咋了哥？不好吃啊？”李二见李一皱眉，便关切的问道。
“不是不好吃，是有点杀嘴，我这嘴里都破了。”李一费力的指了指自己的嘴。
“要不，喝点酒再杀杀？杀麻了就不疼了。”李二一比划手里的二锅头，倒是把李一吓了一跳。
“哥，没事，真的，白酒一杀，伤都好得快。”李二满不在乎的道。
“行，喝就喝，给我启开。”李一的豪气冲上来了。
李二用牙将瓶盖咬开，也没找杯子，直接就把酒瓶的嘴儿递到了李一的嘴前面，李一一闭眼，张开嘴就抿了一大口，那滋味，真是如刀割一般，酒精杀得嘴里火烫火烫的。
“先别咽，含在嘴里，多杀杀。”李二还在旁边加着钢。
李一此时也觉得多杀一会儿可能真的有效果，因为现在嘴里已经不再是火辣辣的疼，而是一种麻木的感觉。
几口白酒下肚，李一的嘴已经开始不感觉到疼了，但是确实吃什么菜都没味道了，口腔里都是麻木的，不过，酒菜倒真的填饱了肚子。
白酒虽烈，但是对于李一来说，这点酒只是能杀菌和麻木口腔而已，李一的酒量，三斤白酒打底，基本上没醉过。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天赋，反正在各种酒局里，他的酒量可以算是所向披靡。
就着酒精麻木吃了东西，李一此刻精神好了起来，肚子饱了，脑子也活泛了。
“二，我问你，你说的你们村总是打架是怎么回事？难道生活在农村那么危险吗？农民不是应该就好好种地吗？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们打架比种地还积极呢？”
“哥，你不知道，俺们的确应该是种地，但是哥你知道吗，俺们农村啥最值钱？”
“什么？”
“当然就是地和水了，尤其俺们那里，地少，水也少，俺们两个村，就靠着一个小坝子里的水浇田，但是水源少，总是不够用，所以俺们村和隔壁村的人，总是因为抢水打架。”
“真动手啊？”李一诧异的问道。
听李一如此问，李二来了精神：“当然是真动手了，不把他们打服了，俺们咋能有水浇地啊。这么说吧，俺们和隔壁村，三天两头就得打一架，打的多了，俺们都习惯了，反正村头喇叭一喊，俺们这些男人就都得拿着家伙去干架。哥，你不知道，俺们村原来可厉害了，每次干架都能拉出一百多口子壮年的，隔壁村比我们人少，所以我们总是赢。可是，后来，俺们村出来打工的人越来越多，能干架的就越来越少，这两年，俺们村干架总是输。”说到这，李二的眼神黯然了。
“就不能和平解决吗？”李一很不理解，不就是个水源嘛，大不了大家都分点呗。
“和平解决？哥，你是不知道，就上游那么一个小坝子，就算灌满了也就够浇一次地的，俺说的一次是只够俺们村浇一次的，可是到了该浇地的时候，俩村都得浇地啊，所以就得干架，谁厉害就能抢到水，谁地里的庄稼就能早点浇，但是那坝子想再蓄满，就得七八天的时间才行，整不好庄稼就渴死了。”
“那我看你打人的时候挺狠的，都是你平时打架的时候练出来的？”
“嗯，打架嘛，不狠就打不服对方啊，既然打，就得凶一点，但是俺们村长也说了，打人可以，但是不能大出人命来，反正只要不出人命，都是俺们俩村的事儿，大不了养几天就没事了，一般俺们乡下人都皮实，也都打不坏，就是有的时候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挺瘆人的。”
听李二如此说，李一这才有些了解，看来果然是一处不到一处迷，没想到乡下地方，为了点水源，竟然能隔三差五的就发生斗殴流血事件，如此看来，倒是在城市里安全一点，最起码，大多数的时候，人们都依靠着警察和法律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棍棒拳脚。
俩人唠得正欢，却听得房门一响，一个护士推着小车走了进来。
这护士一进屋，便发现李一兄弟俩吃喝剩下的杯盘狼藉的现场，立刻就怒气冲冲的走到了李一的床边，虽然脸上带着口罩，但是一双杏眼却瞪得溜圆，显然是气得够呛。
“你俩怎么回事？要不要命了？你们都伤这样了，吃油腻的不说，还敢喝酒，还喝白酒？你们是不是疯了？”护士连珠炮的一串指责道。
“啊？姐，不让喝酒啊？”李二也不知道是真憨厚还是装傻，一句话把护士给气得差点没打人，但是看李二也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脑袋上那张憨乎乎的脸，护士却忽然提不起气来。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这次受的是外伤，大夫说了，你们运气好，要是弄出内伤来，怕是命都保不住。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并且，这酒，是绝对不能喝的，除非你们是不想活了。”护士的语气鉴缓，然后忽然有想起来什么，附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一，然后问道：“疼吗？”
“疼。”被护士一通的训斥，李一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只回答一个字，免得说的多错的多。
“该！疼就对了，就该让你疼，让你不学好，让你打架，我告诉你，就你们这些小混子，每天就打打杀杀的，早晚有一天，让人打死了，你就不知道疼了。”护士没来由的就冲着李一发难。
“我。。。。”李一想分辩，可是谁知道，还没等他说话，却突然看见那护士露在帽子口罩中间的杏核一样的眼睛里，滚下了两行晶莹的眼泪。
“换药！”也许发现自己失态了，护士随手一抹眼泪，然后转身就去推来的小车上，叮叮咣咣的对着小车上的各种器具和药剂发狠。
接下来的过程诡异得狠，一个一言不发的女护士恶狠狠的给两个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的重伤号换着药，然后再次被凶巴巴的护士包得跟两个白色的粽子似的，只是李一却发现，护士在每个纱布结扎的地方，并不是用医用胶布随便一贴，而是很细心的在每一个结扎处都打上了一个小小的洁白的蝴蝶结。
最终的结果，两个满身飞满蝴蝶的白色粽子，愣愣的无语的看着那护士推着小车叮叮当当的离去，俩人才不约而同的同时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屋里的气氛这才变得不再那么冰冷诡异。
“哥，城里的大夫都这么凶吗？”李二心有余悸的问李一。
“嗯。。。。哦，不是的，再说了，她也不是大夫，她就是个护士，就管给俺们打针换药什么的。”
“哦，吓死俺了，俺以为城里的大夫。。哦，不，护士，俺以为城里的护士都这么凶呢。”李二听李一如此说，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那你说，哥，咱俩也没惹她，她咋这么凶呢？”
“大概。。。大概是更年期提前了吧！”李一打趣道，心里却思量着那护士莫名其妙流下的两行泪。
“啥叫更年期？”李二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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