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毛杰奇怪的是,他在前面走,后面却跟随着一个小吏,他往哪走,小吏就往哪跟。
“这个小吏难道要对我不利?”毛杰心中暗想,故意向其他号舍走去。“毛老爷,您走错方向了,您的号舍在这边。”小吏见毛杰走错方向连忙出声提醒道。
毛杰转回身,问道:“你认识我?”
小吏赔笑道:“瞧大老爷说的,在咱们开封城谁还能不认识您啊?”
毛杰一想,也对,前一段时间刘生叛乱的事情闹那么大,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人了,于是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吏听后,笑道:“毛老爷可能有所不知,这贡院里号舍可分为四种,每种的舒适程度可谓天壤之别。最好的是老号,便是那些最初建的,高大宽敞,站的起身,转得过腰,且因为靠近明远楼,总在大人们眼皮子底下,是以修缮及时,不会漏雨。后来因为应试的考生越来越多,后来又陆续扩建了号舍,这些号舍都被缩小尺寸,使得号舍檐齐于眉、广不容席,站着直不起腰,躺下脚又露在外面,连转身都不能。席号便是那些十分破旧,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考舍。至于最后一种臭号便是处于厕所旁边的号舍,那个号舍是呆不了人的。”
说话间,小吏领着毛杰走到了毛杰所在的号舍,“薛大人害怕老爷你分不到老舍,所以让属下想办法疏通,又害怕你见到同年没有多少分到老舍后,与其互换,所以让属下跟着您,好有个照应。”
毛杰一听,总算明白了,原来在乡试中还有这么多说道,看来想要考上举人,不光是你的学识过硬,就连运气也要好一些,否则被分到席号和臭号岂不是前功尽弃。在暗讨有人好办事的同时,毛杰也没忘了给小吏塞了一些银两。小吏慌忙推辞,毛杰脸一沉,硬是塞了过去。
毛杰按照小吏的指引,到了自己的号舍,在巷口有栅门,把守的兵丁核对姓名后,才放毛杰进去。
毛杰见巷宽不足五尺,却十分的长,颇似民居中的胡同。每间号舍外都有一名兵丁看守。
之所以用这些目不识丁的兵丁,就是怕监考官与考生串通,当然万事都没有绝对的。比如现在站在毛杰门口的兵丁就不一样,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名字叫做石田彰。
“你怎么会在这?”毛杰低声问道。
石田彰根本就不知道科举考试的严肃性,不由得笑道:“大人怕你不会做饭,特意让小的伺候你。”
毛杰听后心中一暖,不过面上却说道:“这不符合规矩,你跟你们大人讲,就说让他换个我不认识的人过来。”
石田彰好像早就知道有这种事情发生一样,笑嘻嘻的说道:“大人说了,前一段刘生叛乱,开封城内兵丁不足,我们锦衣卫都要负责帮忙。”
毛杰听后一阵无语,朱灵刚刚领着大队人马平叛,你们还说监考兵丁不足,骗鬼呢吧,于是问道:“别告诉我说,你们锦衣卫参加监考的就你一个?”
石田彰忙摆手道:“哪能呢?千户大人也参加了,还是个巡考呢!”
毛杰一拍自己的额头,欲哭无泪道:“你们就坑爹吧!”
石田彰一脸疑惑道:“老爷,我爹早就去世了,没法坑了,再说了,我也不能坑不是。”
毛杰知道此时说什么也白费了,既来之,则安之。于是将考篮放到号舍的床上,平复一下心情准备迎接考试。
“轰!”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毛杰知道这是到了寅时三刻放行的时候了,如果自己没有花上银两,估计正在和别的士子们拼命拥挤呢。趁着还有时间,先补一个回笼觉,想罢,毛杰请趴在桌案上闭目养神起来,没多一会鼾声渐起。
石田彰见毛杰趴在桌上睡觉,立马走进来,拿起一件大氅仔细的给毛杰盖上。做好一切后,轻轻的退出号舍。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到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毛杰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发现身上披着大氅,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石田彰,忙起身出外观瞧。
只见在主干道上停着一顶轿子,上面端坐之人,正是本次河南乡试主考官薛三才。薛三才身边是副主考和其他房考官,一个个都绷紧着脸,看起来非常威严。他看见众考生基本就坐,手一抬,又将一支令箭从轿子上扔下来。
一个衙役接了过去,大喝一声:“锁……门……”
两个兵丁接命后,立刻将贡院大门锁上,还有不少兵丁向着贡院的四面外墙跑去。
这时候,礼事唱名的声音:“巡绰官到位!”
“跪!起!”
“受卷官到位!”
“跪!起!”
“弥封官到位!”
“跪!起!”
“誊录官到位!”
“跪!起!”
“对读官到位!”
“跪!起!”
“提调官行礼喽!”
“监试官行礼喽!”
……
毛杰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看到的一切都感觉到是那样的新鲜,不由得看入了迷。
这时候,石田彰走了过来,轻声道:“毛老爷,今年河南乡试不同往年,由于刘生作乱,乡试的卷子没有抄录,所以,只能口传听写。小的认为您还是先准备听写吧。”
毛杰一听,先向石田彰点头致谢,然后想要给砚台加水,可是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墨早已经磨好了。
毛杰不由得抬头看向石田彰的背影,感慨着:“唉,要是没有石百户细心照料,我这会肯定会手忙脚乱。这次蟋蟀给我配的帮手真不一般啊。”
这时“开卷”声从至公堂那边一声声如同接力一般传过来。
一个考官随着声音出现在毛杰所在的考区,手里拿着一张纸,展开了,凑在灯火下面看了看,然后大声唱道:“各位考生注意了,今年由于叛逆刘生作乱,开封城内混乱不堪,因此,今年乡试,取消下发卷子。所有试题均以口传听写。每道题,本官只念一遍,请仔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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