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烽的母亲沈韩氏的身体一软向后倒去,沈拙急忙抱住昏厥过去的妻子,狂怒让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愤怒,无边的狂怒,让沈拙这个老实人血性发作了。
沈百秀倨傲地看着无动于衷的沈青烽,他的眼神之中带着鄙夷和讥讽。策论第三又如何,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甚至因为这份荣耀而丢掉了自己的名,甚至有可能丢掉他的命。
沈均看着仿佛什么也听不到的沈青烽说道:“策论第三,无论你是侥幸还是必然取得了这个成绩,想必你总比你的爹娘要多一份见识,不至于和他们一样不顾大局。”
沈均的声音冰冷,最丢人的话语已经说出口,那么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沈拙悲愤地说道:“这是我儿子十几年苦读的结果,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接受你们无耻的冒名顶替。”
背靠着房门的洛成甲向前踏了一步,沈青烽终于开口说道:“族长,家族成员做出了贡献,家族是不是要赏罚分明?”
沈均举手制止了洛成甲,肯定地说道:“功必赏、错必罚,这是家族的规矩,你想得到什么?”
沈青烽恭敬地说道:“不敢,我只想知道今后我的身份是什么?会不会成为嫡系子弟?”
沈均摇头说道:“你知道那不可能,百秀取代了你的身份,你就是无名之人,不可能继续留在沈家,我不想把事情做绝,可是你父母的表现让我担忧,这是隐患啊。”
沈青烽澄澈的眼眸看着沈均,他从那双执掌家族大权多年的冰冷双眸中看不到任何表情,沈青烽的心沉到了万丈深渊。现在不要说拒绝,就算是沈青烽稍稍犹豫,迎接他和父母的厄运也会降临,最好的结果也是软禁到死。
沈青烽迈步来到了父亲身边的案几前,拿起那杯没有动过的茶杯敲在了桌面上,青瓷茶杯破碎,沈百秀斜睨着沈青烽说道:“你在找死?”
沈均静静地看着沈青烽,这个少年的冷静超出了他的预料。事先沈均想好了几个应对方法,洛成甲留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出手。
一个练气四层的少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沈均留下洛成甲的用意是防备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包括沈青烽一家人大喊大叫,以至于在沈家内宅禁地制造出不该有的意外声音。
沈拙夫妇不能死,沈青烽以策论第三的好成绩考入荼朵道术学院,这是极大的荣耀。沈青烽高中,父母却意外身亡,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天衣无缝掩饰的事情。
如果沈青烽一家人不配合,那么沈均将不得不囚禁沈青烽,逼迫沈拙夫妇就范,这就是下下之策。当然最理想的结局就是沈家人识大体、顾大局。沈均看着沈青烽的举动有些不解,因此他决定静静观看。
沈青烽捻起一块碎瓷说道:“您担心我会制造麻烦,可是您错了,我是沈家人,留着先祖的骄傲血脉,为了家族的振兴与崛起,我愿意付出最大的代价。”
沈青烽的手沿着左侧眼角滑下,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眼角延伸到了唇侧,沈青烽的眼中闪着狂热的目光,他在此刻化身为家族的死士,正在割开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脸颊。
沈拙拼命夺下沈青烽手中的瓷片,可惜伤口已经制造出来,不可能收回去了。沈拙怒吼道:你疯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可以肆意伤害?
沈青烽舔舔嘴角的鲜血说道:“父亲,有千年的家族,没有千年的帝国,为了家族,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抱着牺牲自我的伟大信念,这才是家族传承千秋的基石。我看了太多的书,我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血的付出,就没有辉煌的崛起。”
沈拙此生第一次为了儿子的痴迷读书而后悔,这孩子读书读傻了。沈青烽说的有道理,但是那个道理可以说,不可以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明白,读书害人害己啊。
沈均脸上的伪善笑容僵硬了,沈百秀眼中的讥讽更加浓郁。洛成甲则涌起强烈的不安。这个少年太狠了,一个对自己如此狠的人,难道真的会承受被人冒名顶替的屈辱?
沈青烽任凭脸上的鲜血流淌,冷厉地说道:“从此以后我的名字叫做沈无,没有名字的人。不要为了我父母的固执而伤害他们,至于我,愿意接受家族的放逐,哪怕被放逐到天涯海角。”
沈均豁然站起来,大步来到沈青烽面前说道:“你想什么?你有资格开口提出你的要求。”
沈无目光茫然起来,他身边的沈拙张嘴呕出了一口鲜血,他被儿子快要气疯了,养出这样一个混蛋儿子,沈拙觉得天空灰暗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沈无走过去搀扶父亲,沈拙扬手就要打,可是看到了沈无脸上汹涌滑落的鲜血,沈拙的手落不下去了。
沈无说道:“善待我的父母,至于我,任凭家族的发落。但是不要在族谱除掉我的名,那样就算我死了,灵魂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个活生生的少年死士,为了家族宁愿付出一切,名与名,他的名字与功名。
沈均激动地说道:“你将成为沈家喋血营的成员,你将拥有嫡系子弟的身份,你的父亲将会成为管事,你的母亲将会享受荣华。”
沈无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接受了这份恩赐,沈拙的手颤抖指着不知羞耻的沈无说道:“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稀罕什么管事,沈无,你是不孝的畜生。”
沈无抬头看着沈均说道:“我想先送父母回家,二老的情绪如此激动,这不是好现象,那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沈均狐疑地看着沈无,说道:“我认为你留下来比较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无澄澈的双眸看着沈俊说道:“族长,就算我说出去,有人会相信我吗?我有什么证据说沈百秀要取代我?在这之前我甚至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如果我乱说话,人们会以为我故意造谣中伤族长,那是足以动用家族死刑的重罪。
况且就算我反悔了,一个脸上带着如此狰狞伤疤的人,进入荼朵道术学院去让人笑话?而且我就算去了荼朵道术学院,失去了家族的支援我也没有可能取得什么成就,更不要说家族会对我进行最残酷的报复。”
沈无把沈均想要说的话全说出来了,沈均为之语塞,他这才想起沈无的道考策论第三,实际上的第二名。没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怎么可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成就?
沈拙抱起了妻子,看也不看沈无一眼黯然离去。沈无目送父亲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酸楚地说道:“父母养育我十七年,我没有丝毫的回报,反而让二老如此伤心,我想给他们买一些礼物。日后可能许多年无法见到二老,也无法在他们面前尽孝了。”
沈无真情流露,那种黯然神伤无法假扮。沈均回身,在一个暗门中取出了一个紫色的钱袋丢给沈无说道:“家族会有人陪你一起上街,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是赤裸裸的监督,防备沈无背地里搞什么名堂。沈无丝毫没有在意,如果沈均不这样做,那么他的智商根本不足以掌管一个家族。
沈无躬身,坚决地走向了远方,洛成甲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等待沈无走远,沈均的眼中闪过阴霾,沈无表现得太悲壮,戏演得过火会让人觉得虚假,沈均却想不到沈无有什么手段翻天。
沈百秀说道:“爹,那个小子绝不是心甘情愿,我有这个感觉,他一定会想办法制造出麻烦。”
沈均慈祥地看着沈百秀说道:“记住,今后不要这样称呼我,以前你的身份见不得光,这是爹最大的愧疚。以后你真正的身份也见不得光,因为你将成为沈拙的儿子。”
沈百秀冷笑一声,沈拙那个老匹夫如此不识抬举,自己却要委屈的称呼他一声爹。日后如果自己得势,一定要让那个老畜生喊自己为爹。
沈无回到家,父母的卧房中沈拙正在用毛巾给老妻擦拭脸颊,苏醒之后的沈韩氏脸上的泪水就没有中断过。
沈无走进父母的卧房,轻声说道:“如果爹娘保持冷静,我就把我的应变手段说出来。”
沈拙和沈韩氏同时转头看着沈无,沈无来到了卧房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株沈无去年从野外挖回来的老树根。当时沈无执意要留下这个外貌丑陋不堪的老树根做盆景,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灵气充足的罕见灵木树根,沈拙夫妇就由了他。
沈无的左手按在了树根上,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繁育出十几根枝条的老树根树叶开始凋零,青翠的枝条枯萎,沈无脸上的伤口奇迹般的开始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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