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与那李氏相谈甚欢,专一谈些四方见闻,仿佛是美女记者在采访资深驴友一般,旁人没有一个能插上口的,看到他们这样旁若无人亲切交谈,每个人都心思复杂。
王雄和薛永想的自然是龌蹉事,以为王英快要把这个良家妇女勾到手了,赵家的那些仆人婢女,都在努力想闻到一点男主人身上的醋酸味,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赵明诚真的一点都不吃醋,不是他不爱自己的妻子,而是他对自己和妻子很有信心。
他乃是学富五车、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的大宋知名的大才子——赵明诚!那个丑矮子不过是个行脚的鄙贱商人,能跟他比吗?
而且他也了解自己的这位娘子,是个文痴,只要是遇到能激起她创作灵感的人或物,不论什么身份和价值,她都会十分欢喜的过去探询一番,这样的事他见的多了。
如果他的妻子真跟别人想的那样,只为听了两首歌和一些见闻,就跟眼前这个矮子来上那么一腿,她就不是名闻遐迩德才兼备的李家才女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娘子是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的性子,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粗人的,所以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考虑着李氏似乎已经化解了这个恶人心中的恶念,不趁此机会立即脱身更待何时!
正好听到王英问起他们的行程,便插话道:“我夫妇乃是青州人氏,小弟一直喜爱金石石刻,得知此地艾山上有唐时书法名家褚遂良的碑刻,便携内子前往观摩。路经此地,内子见风光美好,便在亭里歇脚赏景。”
王英心中不以为然道:“为了一块破石碑,专门从青州过来看,这些文人真是有闲情啊!”
“赵家兄弟若是喜欢那个什么石碑,告诉我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我让人去挖来送给你,何必要到荒山野岭的地界去看。”
“使不得,使不得!”赵氏夫妇听到他的傻话,急忙止住,这种破坏文物的行为正是他们最痛恨的。
懒得跟他解释原因,解释了也不明白,赵明诚避开此话题又道:“兄台的这两首词,着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李杜苏黄之流与兄台相比也不过如此。”
“是吗?我有这么厉害?李杜苏黄是谁?”这书生的水平一定很高,他的夸奖应该是很有分量的,王英听了更加开心了,忍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一只手在黑魆魆的毛胸膛上乱挠起来。
“哼!”李氏见他夫君如此恬不知耻的拍马屁,对他越发的不满。
赵明诚心中苦叫着:“我这样还不是为你好,为了早点打发了这个恶人吗?”
“兄台有如此的雅量,又是江湖豪杰,小弟本应在此与兄台共饮几杯酒,奈何吾等还有急事要赶路,只能先告辞了。”赵明诚讨好的笑着说道。
“不急不急,难得有你们两口子这样的读书人跟我谈诗词,今天我很开心,一起吃几碗酒再走不迟。”
王英正在兴头上怎么能就这样放他们走,大步走到中间的一个石桌边,用袖子把桌面和四个石凳都扫干净了道:“我又不下药药你们,怕什么,来来来,坐这里,我们一起吃酒。”
又扭头对那小厮骂道:“你这个鸟人,在那里待了半天,也不知道提醒爷爷拿酒出来吃,这顿打先记着,还不快快摆上来。”
小厮心道:“还以为你要大发淫威,强抢民女呢?都等着看好戏呢,谁会想到吃酒?”
他哪敢多嘴,急忙挑着担子过来,打开食盒摆放酒菜。
王英这一高兴,便忘记了伪装,把粗野凶恶的本性又露了出来,赵氏夫妇又紧张起来。
赵明诚愁眉苦脸给李氏使眼色,李氏的脸色沉了一下,又笑晏晏的对王英说道:“多谢王兄好意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吃酒还是免了,就此告辞吧。”
王英本来兴冲冲的,见他们都不想过来,很是扫兴,只好道:“也罢,两位若有空就到此地西边的白毛村来作客,那时兄弟再和二位一起吃酒。”
“一定一定。”赵明诚道。
彼此都知道不过是客气而已,赵明诚夫妇绝对不会想着来,王英也没指望他们能来。
赵明诚一行人好不容易得以脱身,急急上了车,挥了挥手做别,车夫立刻甩鞭子狠抽青驴,车子剧烈颠簸着,一阵烟远去了。
王英送他们到亭外,再回来时见王雄和薛永正坐在桌边吃喝,都满脸讥讽的看着他。
王雄嘲笑道:“哥哥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一江湖粗汉,看上了那小娘子直接抢不就行了,废那事干嘛!还以为唱了几首歌好听,就能把那小娘子骗到手,你跟人家差到天上地下了,怎样?受挫了吧!”
对这种没素质的人,王英没心思去解释,探讨诗歌文学,这么高雅的行为,给他们两个文盲说,能懂吗?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很久没跟人这么畅快的交谈过来,突然想起一事,顿时拍着大腿大叫一声:“哎呀!”
原来只顾着自己唱的高兴,忘了让那李氏唱词了,这么折腾了一番,不就是想听她再唱一遍嘛!
“那个小妞太狡猾了,肯定是故意的。你说我这人怎么就老爱头脑发热呢?被人一哄,就得意忘形的不知所以了,这是个大缺点,要改!”
王英很无语的坐了下来,吃了碗酒说道:“这些他娘的读书人就是不痛快,请他们吃酒都推推缩缩的,还是咱爷们在一起好。”
王雄和薛永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王英也没了郁气,举杯和二人痛饮。
无知的王英,怎么会知道这赵家两口子其实都是历史上的文化名人,两人的才情,和才子佳人间爱情故事的跌宕起伏,比张爱玲的小说还波折伤感。
尤其是那李氏,一生中半世繁华半世凄凉,令人嗟叹,其诗情横溢,留下了许多名传后世的婉约好词。
王英能有幸与此二人交往一番,也是极幸运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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