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都老高了,春梅才叫鹏祥起来,对他说:“外婆老了,没赶上,回来了,总得去一趟,给她坟上填把土,她地下有之也就安心了。
献之见到外甥很高兴,说着话儿,要不是清波提醒就忘了上坟的事。
外婆的坟上,冷风吹过,残败的花圈颤抖着,使人看着忍不住的悲伤。鹏祥随大舅跪在坟旁,触景生情,想起过去的姥姥,现在已是阴阳相隔,不由的悲伤。青烟缕缕,轻声告慰,磕着头,他瞅见大舅脸上的泪水……
鹏祥走的那天下午,小君来了,她送给鹏祥一双新的鞋垫子。鹏祥想叫声嫂子却没有叫出口,随见过几次面,却很是生分,寥寥几语,算是见过面。
小君对她挺好的,满脸的热情,人看上去也很勤快,刷锅洗碗跑到头里,倒是娘手足无措,不知干啥好了。看哥哥,脸上一点笑意没有,闷声不响的,鹏祥发现,自从嫂子来,哥哥就没有看她一眼。对人家如此冷淡,谁受得了?哥哥不该这样,至少从表面上应该对人家好点,人家来到你家里本来就拘束,既然走到一起也是一段缘,就得面对现实,感情需要培养,需要沟通,需要彼此的接受,冷言冷语只会雪上加霜,如果你给她个笑脸,她能给你一个耳光?不可能的事,说话做事退一步便海阔天空,恶语相加,彼此职责,讥笑对方,互不尊重,怎能相处?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得好好面对,不要轻易说散,对谁都没好处,不要论长相,心地好就行,有孝心就行,人活着为了个人吗?不!是为别人活着,使别人幸福才是最大的幸福,不是吗?生活中尽是不如意,就看你怎样面对,一点困难就退缩,怨天尤人,经不起一点风浪,只能说明你是个懦弱。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实在不行,彼此不能接受对方的话,好说好散……
他是这样和哥嫂说的,哥哥起初还反驳几句,最后也不再做声,事实吗,就是这样,整天的别扭总使心情很坏,也解决不了问题。
嫂子也深有所悟,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几天,她表现的很好,很勤快,洗衣做饭,忙个不停,晚上还给鹏程打来洗脚水,哥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和家人亲近了许多。王森和春梅看在眼里,很感激自己的小儿子,赞叹有学问就是好啊,能使人明理,使人心服口服,但愿小两口以后能好起来,想着,又后悔当初不该让儿子退学,还是有学问好,也后悔不该过多干涉儿子的婚事,才走到这一步,都是攀比心作怪,看人家的孩子结婚就眼热,光怕外面的议论,好户好孩子的哪儿比别人差?这样的心理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来了好几天了,鹏祥想去看望一下大伯大娘,不管怎说,亲就是亲。春梅明显的不同意儿子去,说了一大堆他们的不是,说着还很气愤的样子,鹏祥只好作罢,父母烦事够多了,不能再给他们添堵了,不过,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事。
一天晚上,出人意料的是大伯和大娘来了,还兜来了十几个鸡蛋,要春梅煮了,给鹏祥捎着路上吃。这可从没有过的事,春梅本来满肚子的气顿时没有了。哥嫂主动上门和好,还能怎样,再打再闹也是一家人嘛,更何况,在叔面前,王舒主动认错,这个老大没当好。
其实,王森也不是记仇的人,昨天,金花去找他,要他给找点活干,王森就把他安排在单位的经销点现干着,也许为了这事?
王舒把鹏祥一阵好夸,他和献之说:“他爷爷活着的时候就说过,咱家下一代能出个大官,几个算卦的也这样说,还真应验了。”
屋里一阵笑声。他的话春梅听了很舒服,周妮也光捡好听的说。此时,所有的不满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目光集中到鹏祥的身上,弄得鹏祥很不自在。
笑声不绝耳,王舒把话引上了主题,“听金花说镇府招工,给你了两个名额?”
“是啊,”王森顺口说。
“我也不知道”王舒说,很明显的意思,嫌王森没告诉他。王森这才明白哥哥的意思,忙解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这个事儿议论很久了,你光去开会,难道就没听说?”王森反问。
“你哥呀,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开完会饭也不请就会来,啥好事能轮到他?你说你哥呀,说起来就气死,周围村的书记都争着跑到镇府请饭,你哥呢正翻着,不但不请,公社来个人从来不管饭,好像花自己的钱一样,真是跟木头。几个邻村书记的孩子都转了,独没有他的份,让他去找找,硬着头皮去竟没开口,天生的窝囊废,嫁了他倒八辈子霉了。”周妮生气的说。
王舒一言不发,低头抽着闷烟,任凭老婆的数落。弄得一屋的人很难堪。周妮这样说哥哥,王森很不愿意,他明白了哥嫂的来意,有心帮忙也晚了,都批下来了,要是早个月里半载也许还有希望,原先他以为哥哥最少也得一个名额,没想到,唉!
王舒说:“我和李纯书记不太熟悉,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给咱金成要个名额,我看他考学是够呛的。”
“恐怕晚了,你为啥不早和我说,我以为你办妥了呢,现在都批了,不好办了。”口气也明显有埋怨的意思。
“这事都怨他,我早和他说来找你,他不服,说只要别村的书记有名额,他就有,怎说咱也是个模范村,我一说就蹦,一说就蹦。我也想,也许他说的有理,就是有一个名额也得给他,他不是年年先进吗。可是现在,人家都有,就他没有,软了吧,不蹦了吧,”周妮挖苦着。
王舒一声不吭,一脸的忧愁,孩子怨,老婆恨,滋味可真不好受。
不知怎么,春梅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她心里想,再让你们使孬,这是老天的报应,反正俺三个孩子都出去了,不下庄户地了,都端上了铁饭碗,以后也用不找盖房子了,甚至结婚也在外面,求不到你们的门口。想起鹏程结婚时她就气,做了些啥事呀,伤天害理。
于是,她就说起风凉话来,“要是早点和他叔说就好了,最少金成也得出去,耽误了孩子一生啊!”她嘴上这么说,心里的话,就是在有机会给俺媳妇也轮不到你们。
周妮接她的话说:“谁说不是呀,金成要是个女孩呀,这样也就这样了,女孩子以后找个婆家嫁出去算了,操心也是替别人家操的,没必要。他叔不是要了两个名额吗,反正鹏祥用不着咱操心了,就剩下鹏程和金成了。”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春梅那个气呀,我说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原来是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呀,想占俺孩子的名额让你孩子出去,亏你老东西想得出,堂堂的书记婆整天不是耀武扬威吗,有本事去使呀,求俺干啥,把俺当猴耍嘛,以为俺傻吗?她脸色难看起来。
王森听了也很生气,但是当着老丈人你的面不好发作。心里却想,这可能吗?自己的孩子和亲侄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总和自己的孩子近些。虽说白雪是个女孩,但是男孩和女孩又有何区别呢?白雪的名额不能让。那鹏程的名额呢,更不能让了,特别是现在,他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他了,尽力做这些算是对儿子的补偿吧,想让鹏程把名额让给金成,根本不可能的事。
还没等他说呢,春梅抢先说:“嫂子,这事你不懂,都定下来的事怎让呢,都有档案。这不是茄子葱的让来让去,根本不可能的事,都批了,表上贴着照片呢。”
周妮还坚持,王舒打断他的话说:“既然都办好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提前和我说一声,说啥镇里也该给我个名额。”他虽然没有明说,意思还是埋怨王森没早告诉他。
王森应着,他没再和哥哥计较,哥哥现在的心情他理解,再加上嫂子不停的埋怨,压力一定很大。周妮见没了希望,脸色一沉,又埋怨起来,“当着叔的面不是我说你,你这书记干的也太窝囊了,在外这些年,经过的事不少吧,人情世故却一点不懂,和他叔比起来差远了,每年的劳模呀、先进呀,荣誉不少,可是有啥用?”
“嫂子,你也别埋怨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也补不回来,以后还有机会的。”
“可能吗?说得轻巧,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上急,”周妮嘟囔着。
“你就少说两句吧,就知道埋怨,”王舒发火了。
这一下,周妮不干了,“你吼啥吼,就知道在家说老婆,冲我发火使厉害,孩子还在家等着呢,有本事去给孩子要个名额呀!”
眼看两口子要吵起来。献之忙说和着。
周妮还不散伙,“你说说你能干啥,还有脸吼,就会在家里管老婆,打孩子!”
周妮掉了眼泪,赌气走了,春梅拉也没拉住她。
“快送你嫂子回去,”王舒低声和春梅说。
春梅明白了,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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