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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庚城,偏居西凉国东北一偶,北连大雪山脊背,东壤陕北沙漠。虽地势平坦却终年尘土飞扬,素有八百里黄土翻滚土城一说。
小城虽然贫瘠却胜在民风淳朴,城中有殷实大户皇甫世家,是小城内为数不多的大家族,家产良田百顷,又坐拥铁石矿,惹得不少宵小之徒窥伺皇甫世家资产。好在家族家主虽一介书生,却治家严禁,家风淳厚。每有灾荒之年必开设义庄接济乡里贫苦百姓,仁义之名远播千里。
初夏日早,艳阳顿生,妆点神州明媚,就连这贫瘠的大庚城也是一片太平景象,城门年代久远,朝廷亦不曾拨款修建,多年的风吹雨打使得它早已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巍峨磅礴厚重感,城门处两排守门的甲士共四人,一大早的就倚着城门昏昏欲睡,身上的盔甲皆现破旧之色,就连手中握着的缨枪也似随手一折便可断为两截一般。
三三两两鱼贯入城的贩夫走卒们倒是个个神态抖擞,其中夹杂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小沙弥,小沙弥手持一柄用破布包裹起来一人多高类似佛家降魔杵的物什,他年纪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生的眉清目秀,若不是因为头顶那一层还未刮去的青黑色髯茬和身上的僧袍着实旧了些,那一身灵气和相貌倒有几分菩萨低眉六道慈悲的大德高僧韵味。
虽然西凉国新国主登基以来扬道抑佛,但这山高皇帝远的粗鄙小城并不受什么影响,守城的甲士城卒也懒得去费那个闲工夫拦住小沙弥盘查一二。
大庚城城角处有一处简陋的茶棚,此时已经是到了正午时分,几个粗野走卒汉子围坐在茶棚中央,待那茶棚老板小娘照例端来一大壶温热凉茶和一叠粗糙大碗之后,几个汉子倒上凉茶,一边闲聊,一边躲避正午最是毒辣的太阳,言辞间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豪气。
而在茶肆一角,那个先前进城的小沙弥态度温良的叫了一小壶清茶静坐其中,右手边放着那根略长的降魔杵,他端起面前的茶碗小口的抿了一下倒好的茶水之后便不再有所动作,却令人奇怪,这大夏天的温度最是酷热,小沙弥僧袍衬衣穿的整整齐齐却不见有一滴汗水淌出。
“这燕逆当真是残暴不仁,这才登基几个月,就开始大肆屠杀忠良,那皇甫老爷只不过是收留了一下县台家的千金小姐,竟被枭首挂于城门口视众。”
“这世道,修桥补路却被肆意残害,杀人放火者却日益猖獗,我听说自这皇甫老爷被枭首之后,那蔡敬瑭便带着他的一群地痞流氓手下到皇甫老爷家强抢豪夺,不止夺去了皇甫家族的数百顷良田,最近又在打皇甫大小姐和他们家族铁石矿的主意。”
“就没人哪个游侠高人来管上一管?”
“管?谁有这个胆子?那蔡敬瑭的堂哥蔡雄信可是当初燕王手下第一号扛纛大将,单不说现在他已经贵为西凉国燕逆亲自册封的正三品大将军,其本身修为也达到了五品武者的恐怖地步,据说在燕逆谋反之时,单他一个蔡雄信就曾坑杀过数千名装备精良的朝廷甲士。别说是普通游侠没这个胆子管,就连城主见了也得卖他蔡敬瑭七分面子。”
“那蔡敬瑭最近还招揽了几个武者,都是入了品阶的高手,像是专门请来对付皇甫一家孤儿寡母的,真是禽兽不如。”
“倒是听说前几天城南的曾子儒曾去为皇甫一家孤儿寡母打抱不平,这不,今天早上就在护城河发现了曾子儒的尸首,看那尸体上的疤痕,显然是被活活鞭挞死的,那曾子儒可是入了品阶的武者啊。”
“哎,似我们这等蝼蚁小民纵然有心也没有那个资格去管,想前年那场大旱灾皇甫老爷还曾接济过我等这些卑贱小民,现在我们却连去保护皇甫老爷家眷的资格都没有。”
“嘘,小声点,当心被蔡敬瑭的爪牙听了去。”一个脸色黝黑裸着脊背的中年汉子无奈的道。
“怕他个鸟,这等为祸乡里的地痞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了他。”挨着他的那名同样裸着脊背的汉子踩着脚下的粗糙长凳怒喝道。
那原本正端坐在一角的小沙弥忽然睁开微眯的双眼,一双剑眉上扬,隐隐间似有杀气溢出。那原本安静摆置在茶桌上的粗糙茶碗中尚且剩下的大半碗茶水竟然开始无风自动,惊起一圈圈涟漪波状。
“敢问一声,那被枭去首级悬于城门视众的皇甫老爷,可是皇甫亚夫?”
“正是皇甫亚夫老爷,这位小和尚莫不是才来这大庚城的外乡人吧?”那一群粗野汉子中有一人接口道,他眉头微皱,皇甫老爷被枭首的当天,大庚城可是有一大半的百姓都去送行了呢,不少曾受恩于皇甫亚夫的百姓哭声连天,场面相当悲凉。
“悬于哪个城门。”那小沙弥也不回话,语气更是森冷了几分道。
“东边那座主城门。”那汉子似是不忍再去看那仍旧悬挂在城门口已经被风干的差不多的头颅,用手指了指语气苍凉的道。
那小沙弥放在面前桌子上的手掌猛然握拳。
以夯实木材制.作成的粗糙桌子瞬间嘣裂开去,尘土飞扬。
一圈圈满是杀意的罡风自小沙弥一袭灰色的僧袍传出,肉眼可见。
那数名尚且不入武品的粗野汉子连退六七步才缓缓稳住身形,神色间无不诧异惊恐,他们何曾见过修为如此高深的武者。
犹如平地滚青雷般的速度,那小沙弥竟然是仿若缩地成寸一般的消失在众人眼中,片刻,“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那年久失修的城门被一道人影踏出一块一指深的大脚印,几秒钟之后,那半扇城门开始成龟状碎裂,又过了几个呼吸间,那小半的城墙就化作成了地上的那一滩青色砖石。
“娘,快看,有仙人。”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稚童朝着茶肆里的小娘喊道,声音清脆似玉石击碰摩擦。
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那小沙弥已经站立在了城门口下,左手握着那根用破布包裹起来的降魔杵物什,右手托着一颗已经风干多时的头颅。
小沙弥放下左手中的降魔杵,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件猩红色的袈裟平铺地上,恭敬的把那颗已近风干的头颅小心放置上面,接着整个人轰然下跪。
那跪在黄土地上的小沙弥凄然泪下。
一字一句的咬牙开口道。
声音不大,却宛若闷雷般凄凉。
“爹。不孝子皇甫鱼龙,回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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