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战神印记 > 第54章 文武的伤势

?“是么?”客厅内,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色苍白,一身草绿色长袍,头缠白色头巾的年轻男子微微笑着。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身前的探子。

  张寿山深深叹口气,手里捏着钢球紧抿薄唇,不知在想什么。

  “就是这样,小的跟他们一直回到素霓城,见他们进了烂瓦巷,小的就回来了。”探子躬身道,在这位面前,他总感觉浑身止不住的寒意。

  “周兄,你如何看?”张寿山挥手遣退探子,转头看着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在这城中,张寿山身份尊贵,少有人能让他如此称呼。眼下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却十分的尊重。

  “本以为那孩子身上会有什么,这样看来,又不像有什么的。”眼镜男站起来,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凋零的腊梅,微笑着说道,“令公子这一次,倒是遇到克星了。我想能让他精神崩溃、又整天喊鬼的,多半是真的见鬼了吧?这样,我先回去研究一下,改日再登门拜访。”

  张寿山腾地站起来,急道:“若能医好我儿,寿山愿为犬马。”

  “呵呵。”眼镜男回头笑望张寿山,他的眼神让人费解。

  走出张家,随意在街头漫步。城中心最高的那处塔楼,引得眼镜男驻足怅望,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就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

  一个黑塔一般、背着长柄斧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正是那日在千秋阁讨债的煞强。

  “来了啊。”眼镜道。

  煞强点头:“说吧,啥事儿。”

  “就是那个家伙,我怀疑他身上有奇宝。”眼镜道,“以武者境八段的实力,打败两个九段佣兵,还能救人……你去调查一下,必要的话……”他作出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煞强点头,他稍微低了低眼镜,再抬头,身前的眼镜男已经消失无踪。

  “切,这家伙,总爱在老子面前显摆。以为自己是老几?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煞强冷哼,心中不服,却也转身急匆匆去安排一切了。

  烂瓦巷。

  呆在这间屋子里,陶立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的恶心。

  腥臭、腐烂的气息到处飘荡,他无法想象,如此爱美爱干净的文秋,是怎样忍受下来的。

  床铺上,那个面色蜡黄的男子就像一具干尸,除了偶尔捯气,了无生机。

  一回到家,文秋就忙着为父亲擦身、换洗,素来待客有道的她,居然忘记给客人倒一杯茶。

  这屋子里死气沉沉,令人窒息。

  “问题很严重啊……”看着奄奄一息的文武,陶立心中暗自震惊,“是什么让他伤成这样?”

  顾不得身体疲倦,文秋忙好活,急急赶到父亲卧室,看着一脸凝重的陶立道:“对不起,这里很脏乱。”

  “没事,持续多久了?”陶立直切正题。

  文秋仔细回忆了一下:“算起来有两个月了,上一次执行任务回来,只是腹部被抓伤。因为常常受伤,所以也没留意,没想到伤口一直溃烂……”

  “哦。”陶立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走上前,揭开棉被,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棉被靠近文武肚子的那一侧,已经乌黑一片,像是被火燎过一样。

  文武肚子已经烂出一个洞,血肉模糊,还有白色蛆虫钻进钻出。臭鸡蛋、死老鼠的气味不断散发,这伤口正是恶臭之源。

  “起初我还给他包扎,但绷带根本不够用,而且最后绷带都被腐蚀,所以……”文秋眼睛通红,焦急、担忧折磨着她。

  陶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文秋,也根本不知道文武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他,文武命不久矣,即便地球上的华佗来了,也回天乏术。

  然而他怎么忍心把这个结果告诉文秋?那个可怜、无助的女孩子。捻起文武的手腕,陶立几乎感受不到脉动,这几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看一眼,陶立心中已经有谱。这时,一双玉手递上一杯清茶,陶立接过茶,吃了一口,笑着说道:“谢谢,很香。”

  “爹他……”文秋低声道,她心疼的看着父亲痛苦的挣扎在生死线上,心如刀割。

  “别担心。”陶立道,“我回去求几服药,应该管用。”

  文秋情绪顿时缓和不少,眼中闪烁希冀的光芒,她开心的说道:“那好,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我去准备。”

  等文秋出门,床上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细弱的声音:“阿立么?”

  陶立这时才想起,原来这世界的陶立跟文武还是忘年交、老棋友。他放下茶杯,附身看着文武,笑眯眯道:“大叔不厚道,生病也不通知小子一声,我好来看你。”

  “咳咳……”文武想笑,却剧烈咳嗽起来,给人的感觉,随时都能咳断气。

  “别急。”陶立看他想坐起来,便小心的扶他,帮他垫了垫子在身后。

  文武脸色蜡黄,死气沉沉,一双眼睛也暗淡无光。他看着陶立,叹气道:“我快死啦。”

  “别这么说。”陶立一怔,原来文武心知肚明,这倒好了,一些话不方便对文秋说,跟文武就不需要掩饰。

  “呵呵,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文武苦笑,他望着窗外,灶台上,女儿正忙着准备晚饭,“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

  陶立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我们呢。”

  “是,我也是这么想,可还是忍不住。做父母的,都这样……”文武声音越来越微弱,而陶立则走到窗边,取出一些东西放在桌上,一边与文武说话,一边忙碌起来。

  文武唠唠叨叨,开始讲述女儿从小到大的趣事,仿佛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将给陶立听,更像是提醒自己,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要忘记女儿。

  陶立一边与他对话,一边取出药碾、精准称和一些必要工具。出门在外,不好张扬,利用一些简单工具,尽绵薄之力吧,这是此时陶立的想法。

  “……呵呵,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很淘气呢。”文武咳嗽着,刚讲完一段女儿的趣事,忽然嗅到一股清香,便好奇问,“阿立,你在做什么?”

  “我啊,在帮你弄点药敷着,会很管用。”陶立头也不回,话家常一样回答。

  “哦,别浪费钱了,你我还不知道么?”文武劝道,“人都有这一场,我这辈子有了两个爱我的女人,值啦。”

  “哟,没想到大叔还这么风流呢,哪两个啊?”陶立说笑。

  文武眼神迷蒙,望着虚空,嘴角僵硬的弯了弯,笑道:“一个是秋儿她娘,一个便是我的宝贝女儿……只可惜,我不能陪她们一路到底了。”

  陶立身子僵了僵,认识文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这位话不多的大叔说这么多,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文秋的娘。

  熟练的取药、碾药、称重、配药,不出十分钟,一副散发清新香气的草药糊便在陶立手中产生。

  这其实是回血散的初级阶段,再经药鼎熬炼,便会凝结成粉末。不过回血散对于文武已经没有用处了,倒是这个初级阶段,消炎镇痛,富有清香,应该有些作用。

  将这些药糊均匀涂抹在一条干净的绷带上,陶立转身走向床边:“大叔,把手拿开一下吧。”

  文武怔了怔,听话的拿开手,任由陶立摆弄自己。

  伤口腥臭、恶心,爬满蛆虫,陶立这一次却似感受不到任何异味,一心只想为这可怜的男人减轻痛苦。他用白酒清洗了伤口,把周围的衣服剪掉,然后将药糊小心抹在腐肉边缘,又将绷带给他仔细缠上。

  在陶立为自己做这一切的时候,文武惊讶的看着这少年。他感觉陶立变了,有些陌生,却变得更加精干,也更值得信赖。

  更让文武惊喜的是,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十分舒服。而空气中的腐臭,也因为这草药减弱了七八成。

  “大叔,这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做好一切,陶立已经满头大汗,他直起身,看着文武充满惊喜,甚至已经发亮的眸子,淡定的说道,“但是我不是神医。”

  瞬间,文武明白了。他呵呵笑着,握住陶立的手,沙哑着声音道:“无论如何,大叔已经很感激你了。”

  “饭做好啦!”这时,门外传来文秋的喊声。

  “这丫头,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文武苦笑,“阿立,你要经常陪伴她,以后就麻烦你了。”

  陶立点头,而文秋已经端上热腾腾的酸辣土豆丝、白菜炖猪肉和白米饭。看见父亲似乎有了气色,文秋十分惊喜,她对陶立深深看了一眼,眸中有感恩,也有莫名的味道。

  三个人在灯下吃了简单的晚餐,久违的欢笑声又回到这个小院。

  文武已经病入膏肓,但陶立下定决心让他干干净净的走,不留遗憾在世上。所以尽管知道结果,陶立还是不顾一切的全身投入。

  之后的三四天时间,陶立一直都在千秋阁和文秋家来往。他每天都精心的为文武炼制药物,改进药糊的药性,增加了清新药剂。数百次实验,几天不眠不休,他的药终于达成所愿,让文武伤口越来越干净,露出新鲜肉色。

  原本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四小时拿来修炼,现在情况特殊,也把修炼时间减半。这一日,他正在炼药,却没留意,房门悄然被打开一道缝,一双眼睛怔透过门缝偷窥室内的情况。

  “嗯?这小子,居然还会炼药?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门外的,正是圆滚滚的魏清明。

  第四天傍晚,陶立兴冲冲的拿着药来到文秋家,刚进大门,忽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爹!呜呜……”

  是文秋!

  陶立的心顿时揪紧,这几天来,他和文武父女俩相处,已经产生了同气相连的感觉。听到文秋的痛哭,他心知不妙。三步并作两步走,闯入文武房内。

  昏黄的油灯在风中跳跃,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咳咳……”床上,文武半躺半坐,身上披着棉衣,腿上盖着棉被,文秋正趴在父亲身上痛哭,而他则是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别哭了,阿立来了。”看到陶立,文武松了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似乎他一直在等陶立的到来。

  “大叔,文秋。”陶立急匆匆上前,准备给文武换药。

  “不必了,终于要解脱了。”文武出人意料的摇头,脸上挂着轻松、祥和的笑容,他的神色出人意料的好,陶立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你们两个坐下,我有话要说。”文武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对陶立和文秋道。

  两个少年男女依次落座,都是眼含热泪看着文武。陶立拼命克制自己,男儿流血不流泪,是他的原则。可有时候,原则却会被现实打败。

  文秋不住啼哭,这个外表看起来很坚强的女孩,此时显得那么柔弱无助。

  “秋儿,莫哭。虽然以后没有爹了,可你还有娘,找回你娘,告诉她我没有辜负她。”文武道,他溺爱的看着女儿,眼睛里满满全是疼爱。

  他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银链子,将链子递给女儿:“这是我和你娘的定情信物,现在属于你了。”

  文秋哽咽着接过银链,死死的攥住。悲痛欲绝的同时,她还感到震惊。因为自幼父亲都这样跟她说:“你娘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文武含笑摇头,“她一定还活着,只是我没能力找回她。你若要找到她,就一定得变强,爹没用……”

  他的目光越发迷离,陶立从他瞳仁里,似乎看到了相依偎的两个身影。

  “何曾想,满身沾尘;等了一世,仍是等。”提及妻子,文武满目柔情。

  “爹……”文秋哽咽道。

  “你向一个叫唐沙的人询问吧……”文武含混着,连续不断的说了这么多话,他的气息变弱了许多,大口喘气后,他又道,“还有,我知道你瞒着我做了佣兵,不要做佣兵。要想成为真正的武者,就远离那个行当。武者修炼,不是为了钱。对了,去把那朵花拿来。”他指着对面的柜子。

  文秋哭着点头,起身拿来东西。看到文秋手上的东西,陶立瞬间感觉像是被闪电击中了。

  “啊!?这是……”陶立无比震惊。

  漆黑的花蕊,丝带一般的花瓣,三片雪白的、三角形的叶子承托着这朵花。叶与花之间,一道浅绿色的膜将之隔开,散发着诡异和凄美。

  这正是凶名昭彰的地狱之花——彼岸花。

  花叶生生错,世世永不见。

  就在看到这朵花的一瞬间,陶立耳畔又充斥了那种低声细语如鬼如魅的声音。而当陶立认出彼岸花后,那声音奇异的戛然而止。

  陶立的表现,完全被文武看在眼里。他接过花,递给陶立:“阿立,这个本是我给女儿采摘的,不过我想,现在交给你比较合适吧。你过来……”

  陶立接过彼岸花,附耳上前。文武颤巍巍的跟他说了句话,陶立含泪点头。

  一阵莫名冷风吹来,屋内灯光噗的熄灭。

  文武充满不舍的看着女儿,又看一眼陶立:“阿立,拜托了。”

  不等陶立回答,他剧烈咳嗽两声,缓缓地放低手臂。

  文武眼睛睁着,嘴巴张开一道缝,一动不动了。

  “爹!”文秋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摇晃着文武的身体,一头栽倒在父亲尸体上。

  就在这个初春的傍晚,文武离开了心爱的女儿。

  看着熟悉的人离世,总是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但是陶立知道自己这时候必须坚强,他安顿了哭的死去活来的文秋,开始着手准备后事。

  在陶立的安排下,文武走的很干净、体面。他的葬礼只有几个残弱的老佣兵参加,棺材只是薄薄的树皮棺材。埋葬在城西的那座山岗上,按照他的遗愿,即便是死了,也要日夜守护着女儿。

  第二天的傍晚,陶立终于忙完一切。他没有马上回千秋阁,文秋还需要看护,一场历时很短的葬礼,她已经哭到嗓子红肿出血。

  抬头望着天空,陶立忽然很想抽烟。天上烟云飘渺,依稀凝成文武的脸庞。那是一位绝对的男子汉,大叔的样子栩栩如生浮现在脑海。

  “何曾想,满身沾尘;等了一世,仍是等。”文武那沙哑的话语,久久地回荡在陶立耳畔。

  他似乎在告诉这个后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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