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浑身是伤,从巷子里出来后,迎面便碰上爷爷。
陶观的双目沉如深潭,他看着孙子,心中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去哪里了?”陶立假作轻松,并刻意避开自己的右侧身躯,免得给老爷子看到断掉的右手。
“给你报名。”陶观扬了扬手中的一张报名表格,“已经报上了,年后举行入门比试。”他看着陶立,什么都没问。
“放心吧,我能行。”陶立竖起左手拇指,冲爷爷嬉笑着,传递着自己的信心和轻松。虽然爷爷什么都没说,但陶立已经感受到老人家的担忧。
“嗯,那就好,我们回家吧。”陶观转身。
祖孙俩一前一后,踏着碎雪回到家中,路上陶观说好久没吃人参鸡了,又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换了最便宜的草参和一只老母鸡。陶立知道,爷爷这是要给自己补身子。
一股热流从心头涌到眼眶,尽管外面朔风呼啸,但陶立心里却暖洋洋的。
“爷爷,我可不会让你失望。”他心里暗暗的说。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大年夜,这一晚,到处乒乒乓乓燃放炮仗,即便是茶碗巷这样的地方也充满了节日的氛围。家家户户门上张贴大红色的对联,孩子们挑着纸灯笼,拿着各种烟花爆竹在巷子里窜来窜去。
大概,这条巷子里唯一没有节日气氛的,就是陶立家了。没法子,两个男人的家,总是少了点什么味道,何况他们最近都忙着修炼。
陶观最近感到很奇怪,自己多年的伤势居然一点点的好转了,魂海似乎在悄悄的自我修复。这个发现,令他简直欣喜若狂。自从受伤归隐,陶观的世界里,除了孙子就没别的了。
为了带大陶家独苗,陶观舍弃一切,甚至不惜去做卑微的低级佣兵。因为经济原因,更因为伤势的严重,他已经很久没有修炼过了。
多年来,他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肺部火辣辣,呼吸如风箱的状态,而这几天,不但腹部一直萦绕着温润的力量,肺部的火辣也随着脓痰逐渐消失。
那温润、冰凉的舒适感,陶观是十分熟悉的,武魂。武魂又回来了,干涸、破碎多年的魂海,又如枯木逢春,再度充盈。
脓痰里丝丝的血和脓,伴随着每一次的剧烈咳嗽被吐出,肺部逐渐干净起来。
身体居然在这样微妙的情况下好转了,这让陶观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无暇他思。
“太好了,这样下去,我不但可以找回实力,还终于可以……”年老的陶观许久没有这样热血沸腾过,今天,他的鲜血犹如沸腾的开水,不断冲刷着他冷了很久的苍老身躯。新鲜的活力随着武魂的生成而滋生,这种感觉令陶观如获新生。
苍老的拳头紧紧攥起,陶观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隔壁房间,陶立也是热血沸腾。
从报名那天到现在,他的脑筋一直都没闲下来。武者境八段的实力,足够让他震撼。即便是过去七八天,陶立也依旧能够身临其境,感受到那股颤栗。
那是实力上的绝对压迫,只有弱者才能从强者身上感受到。
陶立认为,这种感觉,感受一次就足够受用一生,他可不打算再次感受到这种压迫感。
“切,我可不能一直被蟑螂这样的家伙给压制住,更何况,这一次只招一个门生,却还有一个红头发的也要报名。”陶立暗暗的发狠。
那个红发少年,实力估计还要在蟑螂之上,至少也是相差无几。而且这家伙给陶立的药膏十分管用,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陶立腕骨折断,贴上膏药后,吃了两顿鸡汤,居然痊愈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了。
“不管怎样,一定要赢!”陶立暗道。
不能疯魔乱舞,陶立这几天就潜心钻研星魂诀。每到夜晚,他屋内便星光灿烂,月华迸发,身体浸淫其中,每一个细胞都像是饥渴的海绵,孜孜不倦的吸收着养分。
除了修炼星魂诀,探索永恒之心也是让陶立乐此不疲的一大乐趣。突破到武者境六段后,可踏出的空间又多了一些。虽然在这空间内,依旧只存有那一口箱子,但是每次进入永恒之心,陶立总能听到那奇怪的声音。并且随着永恒之心空间的拓展,那声音似乎也越来越清晰。
虽然依旧搞不清那声音究竟来自何方,但是陶立心中清楚,那声音至少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是有利无害的。甚至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听懂那声音究竟在表达什么,因为每一次听过那声音后,他对星魂诀的理解就更上层楼。
否则,也不会在刚刚突破六段之后短短几天时间,又达到突破的边缘。
星魂诀似乎能够凝聚所有的精华纳为陶立所用,不断强化他的身体、内脏,包括魂海。在刚突破到六段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察觉魂海有所变化。一枚小小的,晶莹通透的透明斑点正在魂海底部生成。
“该不会是魂眼吧?”陶立这样想。
无论那是什么,斑点的出现没有给陶立带来任何不适,反而在他修炼的时候,无形中起到了助力。现在陶立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次进步,哪怕细微到如丝如缕。
“正月初六就要开始考核了,还有六天而已。”陶立手上打着绷带,下床走到窗前,凝望着外面的月亮。
皑皑白雪覆盖着整个世界,月亮悬挂在苍蓝色的夜幕中,格外明亮。
“不知道地球上的爸爸妈妈,你们现在是否也在过年?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回去的方法。”陶立自言自语。
与茶碗巷的陶家小院相同,烂瓦巷的一户贫家也毫无节日气氛。与陶立家不同的是,这里除了没有节日气氛,还被沉沉死气笼罩着。
院子里充斥着臭鱼烂虾的气味,刺鼻难耐。屋内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干瘦的身影正一耸一耸的剧烈咳嗽着。
“爹,吃药吧。”文秋端着已经印上浓浓的茶色药渍的白瓷碗,走到骨瘦如柴的文武身边。
文武抬起头,盯着女儿,重重的叹口气:“唉,秋儿,不要再给我花钱买药了。你知道,我……”
“爹,吃药吧。”文秋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父亲只是得了最寻常的感冒,其实她心里知道,文武从腹部的伤口开始溃烂,如今已经烂到腰部。每天必须用匕首把腐肉割掉,就算如此,伤口上也还是长了蛆虫。
望着女儿坚持的笑容,想着今天是大年夜,文武便也勉强笑了笑,强忍住身上的痛楚,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我去千秋阁报名了,初六就要测试。如果我成了千秋阁弟子,爹你的伤痊愈也就有望了。”文秋道。
千秋阁弟子待遇格外好,每个月都有两钱银子可领,还有免费的滋补品。而且听说大宗门都有自己的炼药师,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求那炼药师帮父亲治病。当然,好的待遇也意味着相当的责任,做千秋阁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于文秋来说,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初六的考核上,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好,好。”文武嘴唇蠕动着,千秋阁是什么地方?岂是想去就能去的?不过女儿的实力究竟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只怕不久于人世,能让女儿去那样一个可以获得庇护的地方,即便是死,也死的瞑目了。
喝完药,文武问:“秋儿,你的实力已经停留在武者境九段很久了,怎么还没有突破?”
倘若此时有别人在场,一定会被文武的言语惊吓到。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真的已经是武者境九段的实力了么?要知道就连张朗那样被金钱堆砌起来的天才,也不过是在二十岁才勉强达到八段而已啊。
“早就可以突破,我只是想让境界再稳固稳固。再说爹你一直让我隐忍,不要锋芒太露,所以……”文秋麻利的把床铺上污脏的床单撤换下来,她干活十分娴熟快速,一如她的修炼进度。
“嗯。”文武点头,“我一直不让你去做佣兵贴补家用,是有原因的。你看我就知道,只不过是一次任务……对了,阿立呢?好久不见他来了,那小子挺可爱的,难得你有个谈得来的朋友,要多走动走动,朋友多了,路也就好走了。我知道阿立家里穷,不过莫看他现在穷,说不定以后……”
“爹,你才四十几岁,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啰嗦。”文秋打断文武的话,提起那个人,她脸上没来由的烧了起来,“他最近似乎特别忙,不过明天应该会来给您拜年的。”
文武口中的阿立,自然指的是陶立。原来这个世界的陶立,不但跟文秋是绯闻关系,更跟其父亲是忘年交,老棋友。
“嗯嗯,这样我就放心了,放心了……”文武靠着床板,缓缓说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一句话未说完,居然已经沉沉睡去。
文秋把干净的被子给父亲盖上,看着那张枯黄骨瘦的面孔,心中禁不住忧心忡忡。她面色严肃,伸出手掌,掌心凝聚起一团微弱的白光。白光如薄雾,逐渐凝聚成杏子大小,随后被她灌入文武的胸口。
那是武魂,文秋这些天,一直在用自身的精气神来维持父亲的生机。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至少不要这么快死去。
可是,爹做佣兵那么久,即使实力不够强,也拥有足够的生存能力。到底是谁,让他重伤到这种程度呢?不断溃烂的伤口散发着腐臭气息,若不是屋子里的那瓶花,只怕这里根本就不能呆了。
文秋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沉睡中依旧面色痛苦的父亲,站起身来去给花儿换水。
这真是一朵极好看的花。
如红色丝带一般的花瓣,却有漆黑的花蕊,花的底座,有三片雪白的三角形叶子盛托着,叶片和花瓣之间,有一层淡淡的绿色的瓣膜相隔着。
这是父亲带回来的花,当时他的伤势还没这么严重,花刚进门,满室飘香。因为文秋生在初秋,十分爱花草,所以文武每次外出执行任务,都要给女儿带些好看的花朵。那次亦不例外。
文秋看着那花,眼眶忽然湿润了。
“爹,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要死。”她攥了攥拳头,目光中透出比男子汉还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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