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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吸血鬼么?你为什么要帮人类说话?”丁卯满嘴酒气,却异常清醒地说道。
“在我伪装成中学生,陪伴在你身边的那几年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这个世界是人类的世界,吸血鬼的数量毕竟太少,吸血鬼要想生存下去,不是和人类争夺世界的统治权,而是要学着做人,融入这个社会。”蓝语菲淡淡道。
丁卯笑了,开始只是嘴角扯动着嗤笑,接着变成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得喘不上气来。
良久,丁卯摇晃着身子,盯着北边夜空那颗闪亮的北极星,喃喃道:“丁卯?申北辰?我该学做人,还是该学做吸血鬼?”
说罢脱下已经发皱了的蓝色西装,甩在肩上,踉踉跄跄地走在街头,身影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次日清晨,当蓝语菲、灵曦还有张成秋还在各自房间呼呼大睡时,丁卯早已起床,虽然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但是为了和其他的人类一样,不那么显眼,他还是穿上了一件羽绒服。他打开房门走向户外,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他的脑袋更加清醒了几分。
丁卯走到路边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下,双手插在裤兜,斜靠着树干,看着地上的落叶,发呆。
清晨凌冽的寒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有两片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始终不愿意离开地面,最终有一片落叶经受不住风的大力牵引,翻转着,飘向空中,另一片落叶马上也趁着风势,追上天空,在风的作用下,两片落叶在低空尽情地你追我赶,游戏戏耍。
突然间,“啪”的一声,两片在低空舞动的落叶被路过的一个中年人男人一脚踩在脚下。
正在欣赏落叶飞舞的丁卯兴致被打断,不禁怒从心起,有一种上前暴打一顿那个中年人男人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被理智及时的镇压了下去。
丁卯望着灰色路面上面的黄色落叶,愣愣发呆,心里蓦然间想起那一个梨涡浅笑的女孩。她还在默默地等着自己吗?可是自己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见她?丁卯现在有些明白自己父亲申酉初见自己母亲颜丹时候的心情了。
丁卯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站得发麻的双腿,收拾了一下低落的心情,向别墅走去。
回到别墅,丁卯给蓝语菲和灵曦留了一张字条。接着敲开了张成秋的房门,拖起尚在睡梦中的张成秋,驾驶着那辆吉普牧马人,开往去猎人学校的路上。
汽车远远地停在了山脚下,丁卯和张成秋拿着祭品,默默走向后山的烈士陵园。
来到烈士陵园,丁卯和张成秋一个一个地找过去,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前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于洁站在李大壮的墓碑前,黄旬蹲着,旁边却放着一盆煮熟的,油光闪闪的猪肘子。
黄旬蹲在地上,抹了把眼泪道:“黑熊啊,本来老大说好了等这仗过去了,请我们吃猪肘子,可是仗打完了,你却没了。你不厚道啊,黑熊,为了想休息,不想训练,不想做任务,就撇下兄弟们,自己去下面享清福去了。可是,你走了,兄弟们还惦记着你呢,这不,怕你在底下没有猪肘子吃,特意带来了,和你一起吃。”
说罢,黄旬抓起一个猪肘子,大口大口地咬着,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地和李大壮说着话,两个腮帮子憋得鼓鼓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于洁、丁卯、张成秋也各自拿起一个猪肘子,默默地啃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丁卯拉着黄旬,坚定地说道:“这个仇,我一定报!”
黄旬叹了口气,盯着丁卯的眼睛道:“我们等你的好息。”
于洁走过来,对丁卯说道:“答应我,以后如果是你领导吸血鬼,请不要再伤害人类。”
丁卯沉吟片刻,点头道:“有我在,绝不让吸血鬼屠戮人间。”
当丁卯再返回别墅时,已经日上三竿,到了中午。来不及停歇,丁卯带上血典和圣物,和张成秋、蓝语菲灵曦三人又直奔十血殿的老巢去了。
随着丁卯感知吸血鬼血气的浓郁程度,最后他们在省城西部郊区一处仿古建筑院落前停下了车。
丁卯在门外感知了一下,这么大的前院里面只有一个吸血鬼的血气的味道。丁卯疑惑地推开门,意外的看到白居公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正一脸笑意地盯着丁卯。
“你知道我要来?”丁卯疑惑道。
“圣子驾到,不敢不迎啊。”白居公说道。
丁卯掏出圣物和血典,说道:“让血小七出来,东西在这里,他有本事就拿去。”
白居公脸上一瞬间露出贪婪的目光,却很好地掩饰了过去,讪讪地说道:圣子,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白居公佯装转身,却暗自伸出手,丁卯没有发觉他的异样,缓缓收回了拿着血典和圣物的手,可是就在这时,突然从内堂传来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小心。”接着血小七满是伤痕的身体飞来,挡在了白居公和丁卯的中间。
白居公伸出操纵淡粉色血气的手已经来不及收回,他本来是要在丁卯还没反应过来时抢走血典和圣物的,不想却被血小七坏了好事。淡粉色血气穿过了血小七的胸膛,透体而出,就要碰到丁卯时,被丁卯缠绕猩红血气的大手一握,直接捏碎了。
白居公一看事情败漏,扭头就要跑,丁卯心念一动,背后冲出两股血色龙卷,在空中交叉而过,呼啸着冲到白居公背后,两股合成一股,从上而下把白居公笼罩在内,血色龙卷里的风刃犹如一把把剔骨刀一般划在白居公的身体各处,顿时白居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血色龙卷里血肉横飞,不多时白居公只剩一个骨头架子,接着骨头架子也被风刃搅成齑粉。
丁卯看着地上虚弱不堪的血小七,冷冷问道:“刚才为什么阻止白居公拿到血典和圣物?”
血小七笑了一下道:“谢谢你没有立刻杀了我,你像你母亲,和她一样善良。在我死之前,我确实有很多话给你说。”
“白居公趁着我上次重伤,偷了血典上部,把我关起来,他修习了血典之后,渐渐有了初始吸血鬼的一小部分能力。他感应到了你的血气在接近,所以就撤走十血殿所有防守。自己出来站在院子里,隐藏起实力,想在你轻敌的时候,一把抢过血典和圣物,可是他还是小瞧了我这把老骨头,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挣脱牢笼,还好在最后关头赶上了。”血小七,虚弱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如果你说完了,我该送你上路了。”丁卯依旧冷冷道。
接着丁卯转过头对着灵曦道:“灵曦,准备永久封印他。”
灵曦上前一步,点了点头。
“别,别,我还有话说。”血小七着急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提前计划好的。我和蓝魅姬一样,都是很早就知道你其实没有死,是被人类抚养的,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想,等你长大了,必定是要再统治吸血鬼,像你父亲那样,带领吸血鬼走向昌盛。可是虽然你是吸血鬼圣子,但你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还有你那一半人类的血脉,必定会被其他初代吸血鬼所诟病。所以你一定需要一支支持你,拥护你的力量,所以我组建了十血殿。是的。十血殿是我为你组建的。但这支队伍我不能平白无故交到你手上,那样这些桀骜不驯的吸血鬼一定不服气。最后,我想到,由我佯装与你为敌,然后你再杀死我,那么这样一来,我作为有野心的叛军被你这个圣子杀死,那些崇尚强者和公理的初始吸血鬼和血奴们就会拥护你作为新的首领了。”说道这里,血小七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么,你既然是为我好,为什么要杀了我养父养母?”丁卯眼睛通红地问道。
“因为你要带领吸血鬼走向昌盛,就不能和人类牵扯上任何关系,在我的计划里,他们是必死的。”血小七惨烈一笑道。
“可是我一半是人啊?”丁卯冲着他吼道。
“你是申酉的儿子,你是吸血鬼圣子,你身上肩负着振兴吸血鬼的重任。”血小七语气强硬地强调道。
“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死后,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所有尚存的初始吸血鬼。还有带着那个巫女,解救出封印在南山里的血族十大血将。”说罢,血小七长舒一口气。
继而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无限缅怀地大喊道:大领主,夫人。老奴当年还是人类的时候,孤身一人在华夏西城的街上流浪,那年冬天冷啊,老奴翻遍了整条街的垃圾箱都没有捡到一块吃的,两天没吃饭的老奴饿极了,情急之下抓起路边小摊的一块烤红薯就跑,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老奴至今还记得那块烤红薯的味道。可是小摊摊主一看有人抢他的烤红薯,立马伙同周围的小贩追着我打啊。老奴这把老骨头怎么跑得过他们啊。他们五个人把我堵在巷子里,拳打脚踢了整整十分钟才离去。老奴当时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心里不怨打老奴的小贩,只怨这狗日的世道,容不下老奴这把老骨头啊!可是没过多久,路过的你们俩发现了濒死的老奴,申酉大领主让老奴重获新生,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老奴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生活。后来,老奴心里就想啊,这做人的时候从没被人当成是人,可是这做了吸血鬼,反而在人类眼里成了个了不起的人。哈哈哈,真有意思啊。大领主。老奴不负所托,终于见到了圣子,助他回归。老奴终于有脸说老奴报恩啦。哈哈哈。”
继而,血小七的身体里淡粉色血气不断外泄,皮肉不断萎缩,最终化为一具干尸。
丁卯心情复杂地安葬了血小七。在十血殿总部找到血典的上部。在十血殿一众吸血鬼的叩拜中,带着蓝语菲众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丁卯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自己的父母、养父母和血小七还有身边的蓝语菲,他们为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自己,有能力去承担起这一切吗?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丁卯你也该你见一见一个人了。”蓝语菲对着开车的丁卯说道。
丁卯回头扫视了一眼,刚想问要见谁,可是突然发觉队伍少了一个人,想了想道:“灵曦呢?”
“哦。对了,灵曦说她有些事要处理,让我把这个纸条交给你。”说着,张成秋递给丁卯一张纸条。
丁卯用一只手,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写着:
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起,我们相处的日子就进入了倒计时。
“嘎”丁卯在路边停下了车,转头对蓝语菲说道:“这是她的诀别?灵曦一定是去南山解除十大血将的封印去了。解除那个封印是要以她的生命为代价的。不行,我要去阻止他。”
说罢。丁卯从车里钻出来,催动身体里的天地血气,顿时整个身子都笼罩在猩红色血气里,浓郁的猩红色血气缠绕着丁卯的身体,不断流动,渐渐地血气消失,丁卯的身体也消失了。
蓝语菲坐上驾驶位置,对众人说:“我们去接一个人,然后去南山和丁卯汇合。”说罢,吉普牧马人绝尘而去。
丁卯赶到南山时,在一个隐蔽的洞穴里,发现了已经开启了解封咒语的灵曦,丁卯用鲜血之力强行中止了解封的咒语。灵曦施术受阻,喷出一口鲜血,身受重伤,但是堪堪保住了一条命。
丁卯扶起灵曦,责备道:“你以为我会想用你的命来换回十大血将的回归?那么你太不了解我了。而且,十大血将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他们已故去,就让我们记住他们的辉煌就行了。现在这个时候让他们重出天日,只会加剧血族灭亡的速度。”
“对不起,我错了,卯哥哥,我以为你会责怪我祖母封印了你的父亲,所以我想要做出弥补。”灵曦扑到丁卯怀里哭着道。
丁卯拍着灵曦的背,喃喃道:“你们所有人都说是为了我,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是否能接受你们所有的给予?”
丁卯松开灵曦,用手一遍一遍地摩挲着那十具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棺材,最终和灵曦出来后,丁卯一拳轰在岩壁上,顿时山洞崩塌,十大血将永远存留在了历史中。
丁卯转过身,发现蓝语菲、张成秋众人在对面看着自己,站在蓝语菲身边的,扎着马尾的一个高挑的女孩,看到丁卯装过身来,一边喊着丁卯的名字,一边向丁卯跑过来。
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丁卯露出了生平最灿烂的笑容,张开双手,笑着流出了眼泪,大喊道:“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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