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草药铺子的院子里找到一个草棚,点了一盏油灯就开始参阅老伯赠我的魂技。
打开竹简,见卷首上书:“渡魂,如渡苦海,如受忘川。三魂引路,七魄聚合,由生向死,由执到放,由惑到觉,由劫到渡。太阴太阳,聊乐我魂。”
这果然是一部纠结的心法:须知那苦海无涯,如同这人间的红尘俗世一般无穷无尽,所以西方梵境的菩萨们都常劝以世人“回头是岸”;而这忘川,则是将人最珍视的过往记忆都通通抹去,只教往事如烟。不仅如此,还要经历生死、执念、迷惑和劫难的考验,才能明白隐藏在这魂技里的秘密,才能真正地达到“渡魂”。做到这样,也算是消遣了。
“做到这样,才是被消遣了吧。”我不禁佩服起写这卷心法的人来。据说人的素养或者修为很高,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我们不说这人比别人多厉害,而是说这人有多少境界。一谈境界,大家就懂了,纷纷退避三舍,顶礼膜拜。
通观这渡魂箴录,一共有七阶三境。七阶为:第一阶织魂大造,第二阶离魂之法,第三阶封魂结印,第四阶移魂秘术,第五阶铸魂之基,第六阶灭魂八式,第七阶渡魂归墟;三境是天境、地境和灵境。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卷起后面的部分,只留下了第一阶的心法。这一阶讲的是三魂的分别强化与三魂合并,从而达到“散如游丝,坚如磐石”的魂阶。年幼在学易礼的时候,熟知的三魂指的是“元魂”、“阳魂”和“阴魂”,而在修行上,无论何种术法都需要力量和凝聚力,因此大家都是一股脑地强化元神,可没听说这另外两魂有什么作用。
尤其对于召唤师来说,强大的元魂是必不可少的——这卷心法颠覆了我从小以来修行的看法,首先就是对三魂的认识。卷上说,三魂即是三神:天神、地神和命神。天地二神常在外,唯独命神在其中。修行这织魂打造的目的就是在于三神归一,天地命交汇,就能够产生超乎寻常的能力。这样说来,我若修得这织魂大造,我的瞳术和召唤术也应该能够强化许多。
正当我准备闭目养息的时候,金九忽然窜出来蹲在了我的面前:他的手上端了一碗水,手舞足蹈地不知在讲些什么,直到他注意到我并没有明白他,这才示意我把水喝了。
“我来看看你,那个铃铛走了。”
我喝下水,顿时觉得耳朵舒畅了许多。先前老伯给我们的丹丸,能够封闭人的听觉,就好像突然在耳朵里铸了一道墙一般堵的慌,这下喝了水,那墙也就消失了。
我看着金九,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好好的一个“贵公子”被折磨的有些不成人样了:神色显得有些疲倦,头发乱糟糟地披着,雪白的袍子少了一片衣角还沾满了灰。我感到有一些歉意,因为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带着他直走官道,没有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力量。让他这么个从小娇惯的公子,风餐露宿地被我拉着逃难,还要顾及到我的心情,我真是罪大恶极。我抿了抿唇,小声道:“金九啊,真是对不起。让你陪着我这样子的胡闹。如果明天晚上我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大叔丫头一起去金陵吧。一路上打扮成流民的样子,不要太招摇,到洛州与公子枭汇合以后,他会保护你的。”
金九盯着我,没有说话。忽然间从袖子里掏出那把颇有分量的金扇子,往我脑门轻轻一砸:“说什么呢?我像那种朋友有难自己跑路的人吗?”
我使劲点头道:“像。”
“啪——”这回,金扇子狠狠地砸在了脑袋上,我忙喊疼。
金九学着我的口吻道:“这一记长点记性,既然我是你的雇主,我就要对你的‘身心负责’。”说着说着,他便低头笑了起来,“呐,那个什么夜游神的新娘,还是让我去吧。反正盖头一闷,烛火一吹,他也不知道谁是谁,到时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说着说着,金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只是温柔道:“再说了,明明有过那么不愉快的回忆,干嘛还要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婚姻对女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我绝不允许有人糟蹋它。”
我本想一口否决他的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点动容:“你是我认识的那个金照邻吗?”
金九扇着扇,借着灯火忽然凑近了我的脸,一脸探究的样子。半响,等他研究完了我脸,把油灯往自己的面前推了一推,认真道:“是啊。你有没有一点被我帅到?”
夜风轻轻吹过,油灯的光在草棚里变得隐隐绰绰。金九这幅自恋的样子,让我忍禁不俊,我边笑边连连点头:“恩,恩。”
见我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金九着急道:“你别笑啊,我可是非常认真地在问你呢!”
我收拾起了笑容,忽然间觉得金九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和我在计较什么,但这也是他率性可爱的地方。虽然一些事情让人觉得是个十足的笨蛋,看上去好像对人都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比一般人都要细心很多。
我回答说:“恩,认真做事的金照邻比看上去认真的金照邻要帅。”
金九嘴里嘀咕了一会:“认真做事的我比看上去认真的我要帅。什么意思?是说我横竖都是帅吗?”他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明白了:“那好吧,我就当你是承认了。那么你好好学习,我也不吵你了,我去休息休息。”
我点了点头,看着金九离开,这才闭上了眼睛,开始领会三神的“提领”:即是用我的命神为牵引,将我所飘散的天神之气和我所沉淀的地神之气渐渐凝聚起来,在体内形成三个神虚,各个虚室收纳一尊魂神。
我将命神渐渐外放在方圆天地间寻找着我的所弥留的气息。我找了很久都没用找到,元神收到极大的消耗,正准备放弃重新再来时,不远出有人提点:“寻天地之神,如蛛网捕猎。”我聚精会神,将命神分散地细致,所探寻的地域变得更为宽广起来。不一会儿,魂丝微微触动,一道极细的金色命神附在了我的“网”上。我微微觉得振奋,将“命网”又分出几道叉来,寻到的便更多了。
这样足足过了三个时辰,我体内天地二神的虚室也便储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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