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侍女就在燕亭前摆了宴席,左右各列十张玉几,上面放满了我从没见过的宫廷糕点,五颜六色的,十分精致。左边的十张玉几后坐着十圣,右边是这次参加十班稽考的十圣门人。文王坐在燕亭里,他的桌前空空如也,不过两旁的侍女一直在待命着,一人捧着银制的酒壶,另一人端着一盘满满当当的糕点。
文王摸了摸小胡子,紫色的袖袍一甩,便听得叮叮当当的珠盘落玉声——那正是我们设局抢到的九颗黑桑坠子。
文王乐呵呵道:“这可是十五年来第一次大丰收啊!”这话间,他那双犀利的眼神别有意味地扫了扫十圣。老头老太们许是觉得丢脸,不是低着头就是假装没看见,只有爷爷和那雷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两双利刃般的眼睛直直往我和风沧刺来。
风沧坐在我的右边,右列首席,我是第二个。他凑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讨好道:“你看,我是不是帮你报仇了?”
我假装不理他,眼神虚扫便看到其他考生狼狈不堪的样子,那眼神就像饿狼一般盯着文王桌上的黑桑。花之幸一半的袍子已经被撕的粉碎,脸上又青又肿,想来是在璇玑子那吃了不少苦头。此时他竟不顾面子直冲冲地跑到王的跟前,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般盯着眼前的黑桑:“这怎么可能?!他们还是人吗?”
如果嫉妒可以杀死一个人的话,我觉得浑身上下快被花之幸的眼神熬成肉粥了。
文王笑了笑,看了看其他去了星灵殿的人,宽慰道:“其实没有抢到黑桑也没有关系,这样你们可以知道自己和璇玑的差距。你们都很强大,但是璇玑比你更强大。当然,大伙可以说,‘没事啊,我回去好好努力,下一次就一定能够打败璇玑子了’,但是,当你们第二次再去挑战的时候,还是会输。这是为什么呢?”
寒叙道:“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在修行的时候,璇玑子也在修行,是以,我虽强大了,可是璇玑子也比之初强大许多,所以不可战胜。”
文王摸了摸小胡子:“嗯,这个回答有些差强人意。”
雷岩捂着被打肿的脸,悻悻道:“因为强大的人知道怎么去守护自己的这份强大,人越强,对于强的理解就更加清楚,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力量。”
文王点了点头:“嗯,有点意思。小花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花之幸终于从玉几边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他咬了咬唇道:“因为觉悟不够,因为我想去‘争夺’的那份觉悟没有璇玑子‘守护’的那份觉悟深刻,因为我还没有战胜那份觉悟的觉悟。”
文王笑了笑,看着花之幸道:“你这孩子还是挺有觉悟的嘛!”说完,王又指了指桌上的黑桑,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他道:“那为什么会不甘心呢?”
“我……”花之幸犹豫了很久道:“没有不甘心。”
文王笑地更欢了:“你这明明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嘛!”
我看着文王,心想这文王真是太坏了,就喜欢拆台。哪个不愿意说的,他偏要说,哪个做的不对的,他偏说你做的对。总而言之便是暗话明说,正话反说,折磨起人来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还容不得人反抗。为什么?因为“朕是天子”。
花之幸想必对争夺黑桑志在必得,比起其他人来,他表现的更加明显。我看花之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是扯开话题道:“王,我们这九颗黑桑中,有几颗是真的?”
“两颗。”文王停止了笑声,话锋一转道:“你们四个人,打算怎么分?”
这话一说,我顿时脑袋一空,也是,当初只想着抢黑桑却没有考虑过“瓜分”的事情来。风沧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也同文王一般,意思是说:你想怎么分呢?我又往后看了看朔寻和黄嫣,朔寻趴在桌上睡地正香,黄嫣一副期待的样子。
什么时候……决定黑桑的事情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能说这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能够成为十班,寻找天子,守护帝域,一直以来就是我的愿望。不过那时候,我只是想和风沧一起行动,被花之幸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若是拿了这黑桑,显得有些可耻了。
我看着一双双对着我的眼睛坦然道:“主意是风沧出的,结界是朔寻打开的,没有他们两个人我们也抢不到黑桑。我和黄嫣在石碑林里,做的只是收尾的工作,所以我以为,黑桑应该给风沧和李朔寻。”
还没等文王发话,老头便在对面嚷嚷:“丫头!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吵着对面吐了吐舌头:“爷爷,我想的很清楚。”
文王笑了笑对着爷爷道:“太常,看来你有个好孙女。”说完,他又看了看黄嫣:“嫣儿,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黄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药圣,只好撅嘴道:“嫣儿虽然十分想要,但是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全凭王做主。”
文王笑了笑,没有去问另外二人的意见,便从那黑桑中拣出了两颗,一颗放在了风沧的桌上,一颗放在朔寻的桌上。
看来,王也是这么想的。他摸了摸小胡子,宣布道:“如此一来,今年的‘十班’就是两人入选了,他们是——”
“且慢!”风沧突然从席座上站了起来,他两指夹着黑桑,对着夜空看了看便是转过身来,冲我抿嘴一笑道:“我觉得我手上的黑桑,应该是属于小月的。”
突生变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文王也没有料到风沧会突然打断他说话,原本舒展的面色有些微怒:“你这小子——”
“王莫生气,且听风沧一言。风沧的命本来就是小月从无风城里捡回来的,如果小月是十班的话,风沧便愿意一生相伴,肝脑涂地。”风沧说完看了看对面的东方羽,继续道:“如果,风沧必须成为‘十班’之一的话,那太公手里那颗黑桑,风沧便也是志在必得。”
文王摸了摸小胡子,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噢?那你准备花多少时间去抢那颗黑桑?”
风沧抿嘴一笑:“半年之期。”
文王大笑了起来:“好!那就许你半年。你若成功了,那十班也便就绪了。”文王挥了挥衣袖道:“来人,赐绣衣和青花冠!”
四名侍女翩翩而来,其中两人分别将绛紫色的袍子和青花冠摆在了我的面前的玉几上。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风沧,我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风沧吗?记忆中的风沧偶尔也会开些玩笑,但绝不是这样的大玩笑,他居然把到手的黑桑送给了我,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许诺说半年之内能够拿到老头手上的黑桑,我都没有想过,这三年五载的能在术法修为上战胜老头。
“发什么呆?”风沧笑了两声:“快,把手伸出来——”
他把黑桑交到了我的手上,那双手是暖的,笑容也是暖的。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十班,穿上了那件绛紫色的绣衣,带上了那顶我梦寐以求的青花冠,成了王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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