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有些发哽,吞了口唾沫才缓声道:“莲儿,是我,我是相公。”
“哎呀!”
棍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李莲儿急忙抢上两步,一把扶住了他,焦急地道:“相公,你病体初愈,怎么出来了?天冷着呐,你要是再有点儿什么事,你让我……让我怎么办才好?”
这位险险挨了一棍的顾子杰倒是有惊无险,却把李莲儿吓得不轻,赶忙问有没有伤着,外面天寒,早些进屋休息,诸如此类。顾子杰被她的安慰言语,弄得心里登时一暖,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媳妇何曾这般关心过一句,此时李莲儿温声细语,因此也让这位长时间处于水深火热生活里的顾教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妨事的,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不常活动,身子有点儿虚。”
这位仁兄自顾自地在心里暖一了暖,随即赶忙伸手要去帮李莲儿提粮口袋,只可惜这位小娘子哪里舍得让他再干活,不但不依,反而连忙上前扶着他往回走,这位顾教授立刻成了重点看护病号,李莲儿边走边埋怨道:“相公,夜里太冷,你的病方才有所好转起色,若是在受风寒,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赶明儿晌午天气暖了,我扶你出来晒晒日头。”
顾子杰一听,差点没哭,对我太好了。虽然一心想帮忙干点儿活,可终究拗不过李莲儿,只好任她扶着往回走。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屋,进了房门顾子杰才忍不住道:“莲儿,为了给我治病,咱家的钱都花光了吧?我看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
李莲儿将粮口袋放在灶台上,扶着他向里屋走,听着相公问话,她迟疑了一下,继而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说道:“秋上兽人又来了,好多人都往山里逃,我,我只顾背着相公上山,家里的存粮,我,我背不动……结果都被兽人抢走了,所以……只好把家具物什儿典当了些。”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显有种自责的意思,果不其然,刚刚扶着顾子杰在炕头坐下,一边帮他脱着鞋,一边抬起头向他看去,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声说道:“相公,是莲儿没用,家里的粮食都被……”
话没说完,顾子杰立马截住了话头:“莲儿,你怎么能这样想,要怪也怪我这个做相公太没用,要不是你,我只怕早就被兽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李莲儿低头不语,任凭相公训斥,待这位顾子杰大男子主义信念说完,李莲儿才说道:“不过相公不要担心,等来年咱家地里有了收成,日子就会好些,相公是秀才,这些杂事不用担心,待身子好些,只管安心读书就是,明年可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了。”
顾子杰见她说到自已身份时,满眼崇慕和自豪,不禁心中苦笑,自已现在这副模样,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不过靠着写那些狗屁不通的八股文章熬了个秀才的出身,在她眼中竟然成了真正的男子汉。这要搁在自已那年代,就算你是清华北大的毕业生,这么窝囊,恐怕也早被老婆一脚踹开了,还会用这么崇拜的眼神儿看着你?
不过也难怪她如此重视,如今这个时代重农抑商,商人就算有钱,社会地位还不及一个只有三五亩地的小地主,所以升官发财的途径几乎全靠作官,而进入仕途的主要途径就是科举考试,顾子杰现在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这时代,秀才身份无论在城里还是乡下,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有些读书人七老八十了还不见得能考上一个秀才。
古代属于封建主义一类,不比资产阶级,对百姓监管最严,就算离开家乡探亲访友都要由地方开具路引,过关盖印,马虎不得。不过秀才、举人这些有功名的读书人就不同,他们有权利佩带利剑、穿青绸衫,随便游历,沿途官吏不得阻拦监押,见了那些普通农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上的县太爷,居然不必跪拜而且还有座位,在普通人眼中这样的人自然是极有身份的人物。
中国历史,顾子杰还是多有了解的,只是刚才莲儿说的什么‘收人’,是哪里人?
可能就是当地土著言语称呼吧!
顾子杰也不敢多问,生怕露馅,至于这是那个朝代,还是日后慢慢问清楚好了。
且不说顾教授心中疑问多,再看小娘子李莲儿拉过被子让他靠好,又打来一盆热水,不顾顾子杰再三的拒绝,温柔地替他洗起脚来。老天作证,这位顾秀才真个是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当初娶媳妇儿都是他给媳妇洗脚,听媳妇训斥,万万没想到来到古代,居然还能男人一回,若真是这样,那这次来到古代还真是不虚此行,享享清福也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顾子杰也是初来乍到,对于这个十八岁的身体一时间也适应不过来,对李莲儿更是满心感激,只是让她这样伺候着,顾子杰不免有些心慌,可是推拒了一番,眼见反惹得李莲儿一脸的惶恐不安,顾子杰只好苦笑着任她服侍。
……
……
夜深了,这个夜没有星星,只有一轮皎月,冬夜的皎月格外明亮,小小的院子里也被照得满地昏黄!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顾子杰头枕着手臂,默默地想着自已的心事。耳畔听到李莲儿轻微的呼吸声,想来她已睡得熟了。
在现代自己身患绝症,而在这里的是另一个身体,不知道我身上的病是不是已经也随之转移了?……
可能是这个身体之前也有重病,所以现在顾子杰根本感觉不出来自己的病症是不是尚且存在,要是还存在的话,那真是没有几年的命好活。念及此处,顾子杰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继而很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漆黑的空气中透着冰冷的味道,给人的感觉也是极其空荡。
这个家让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担着,也真是难为了她……
顾子杰侧目看向李莲儿,乌七八黑,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清楚的感觉到李莲儿的气息急促!
两个人自成亲以来,李莲儿和他虽住在一铺炕上,却是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两人也不曾行过人伦大礼,一直只是在他铺盖旁睡下,今晚相公不再是那种昏昏沉沉的模样,反而令她极为羞赧,睡了吹了灯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李莲儿还是浑身发热,一钻进了被窝就把头埋进被子再也不敢露出来。
不过今晚她的心情却是成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相公不但死而复生,而且似乎病也好了,看样子将养些时日就能完全恢复健康,生活又重新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她只觉得无比欢喜。
现在的顾子杰和她虽是夫妻的关系,可是在他心里,这女孩儿虽然生得楚楚动人,可是自睁开眼来所见到的她的不幸和坚强,让他对这女孩儿怜惜不已,自已的病症不知还在不在,若是还在体内的话,只怕也活不了多久,眼见这么可爱的女子,他可不会昧下良心打人家的主意。
他看了看李莲儿睡下的位置,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她细细的呼吸声,象只小小的猫儿。
“唉!”
他幽幽地叹息一声,如今自己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自己在现代就是一个光会用嘴说说,写写小文章的文人,到了这里,真个是人生地不熟,若是满世界的人都是打打杀杀,我该怎么活。
事实上顾子杰此时并不担心自己,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世情冷暖也经历了大半辈子,只是,躺在自己身旁这个女孩儿怎么办,若是再来跳楼寻死一出,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去,不管怎么样李莲儿现在都挂着自已妻子的身份,顾子杰活了三十多年,自从离开父母之后,就再也没有让他感动、对他好的人,然而这李莲儿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啊!
如果自己死了,只怕李莲儿非但又会被顾子安骚扰,她自己也根本撑不下去!
算了,有没有病魔缠身,我也要多活几年,至少能陪着她,让她安心,还应该负起责任来照顾她才行,可是……就这么个一贫如洗的家,自已要怎么才能安顿得她衣食无忧呢?
胡思乱想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这时炕头的热度渐渐地冷却下来,不止露在被子外的脸冻得冰凉,被窝里也开始冷了,他紧紧了被窝儿,忽地想到自已睡在炕头,李莲儿睡得更……,不知道她能不能捱得住。
悄悄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这位娇妻身边的炕面,那里冰冷冰冷的。山村中要砍些木柴总该很容易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烧些柴?刚才察看屋子好象没记得灶旁放了多少柴禾。想想自已的情形,顾子杰不禁释然:想来这位古代的顾子杰,这一段时间恐怕一直都奄奄一息、好象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样子,李莲儿孤苦无助的一个人,又要照顾自已,她怎么可能有时间上山砍柴。
手指碰到了被边,顾子杰不由一怔,这被子……怎么这么薄?用手指捻了捻,那层被子比起自已盖的真的是太薄了,这寒冷的冬夜她就是一夜夜熬过来的?
给自己盖了两层,她自己却……
顾子杰心中一时间似乎被针扎了一下,好疼,好疼……
……
……
夜深人静,顾仁兄小小的举动惊动了李莲儿,虽然不是有心,但当局者有意,李莲儿似乎根本就没有睡着,此时觉得丈夫掀了自己的被子,小姑娘小脸燥热,心里一跳,整个身子登时瑟缩了一下,继而有意无意地悄悄弓起了身子。
也难怪小姑娘会有如此反应,自成亲到现在二人还没有行过人伦大礼,况且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如何不害臊。且不说她,然而这位活了三十多年的顾大教授初次与这么小的女娃儿睡在一起,脸上也是一热,心道:“她还没睡?”
大教授此次返老还童,似乎也变得极其羞涩,热着脸故意咳嗽一声,继而低声道:“莲儿,还没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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