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多钟我准时来到城南废宅，赴老黄皮子的约会。数里之外就看见灯火通明宛如夜市，与上次寻找牛边边魂魄时的情形却有着天壤之别。门口有一对童男童女已恭候多时，我妖眼被黄仙打开，轻易便窥破二人是灰毛老鼠所变，也不道破，只管跟着他俩走进宅子。
正厅中摆起了酒宴，两副碗筷放的端正，却不见主家的身影，待要向灰鼠童子相询，却见他俩已走出去，随手将大门关了起来。
我这次前来纯粹是为了解开心中疑难，几番接触下来早已对黄仙有了好感。眼见桌上美酒佳肴，引得食指大动，于是乎也不见外，自顾坐了开怀畅饮，三杯白酒下肚，桌上的几碟菜肴已被我干掉了大半，这才听见楼梯上传来盈盈脚步声，不多时内室房门便打开了。
一个袅袅婷婷、端庄秀丽的古装丽人踩着碎步来到跟前，见到桌上杯盘狼藉不由得皱了皱眉：“在文明世界活了这么些年，你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熊样？”
我眼见丽人绝美似天仙下凡，哪里还听得进她嗔怪，甚至连夹着片腊肠的筷子都停在半空，忘记送进嘴里。
“你……你真美！”我由衷的赞叹道。
黄仙闻言甜甜一笑，抬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啊你，倒还没戒掉油腔滑调的毛病。”说罢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拈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放到我面前的碟子里。
“哈哈哈哈……”我盯着盘中的鸡块儿爆笑出声，前仰后合愈发的不能自已。
“平白无故笑什么？”黄仙显然有些不快：“我好吃好喝相与，你倒是骨头发痒么？”
虽然明知道面前美女善变，动不动便会对我动粗，可依旧止不住笑意道：“你……哈哈……你到底有没有给这只鸡提前拜个早年？哈哈哈……”
“丑鬼混蛋！当我真个舍不得打你？”黄仙见我调笑她真身，不由得柳眉倒竖冷下了粉脸，举起面前酒杯便要砸将过来。眼见我笑意不止，她却也没将杯子掷出手，在半空中顿了一顿便即放回桌上，鼻中冷哼一声，拿起酒壶分别给二人满上。
黄仙举杯与我碰了碰，随后先干为敬。我亦是仰脖干掉杯中酒，灯下醉眼观美人。
“好看么？你可还记得我这身装扮？”黄仙站起身来，扯着荷叶裙摆旋转一圈。
“美翻了！可为什么要作这古装打扮？记得在酒店初次见你，那身黑色旗袍似乎要更加性感一些。”我酒吃多了，忍不住色眼迷离对黄仙妄加评论。
没曾想黄仙闻听此言竟是面色黯然，回到桌前端起酒壶连饮三杯，冲着我悲声欲泣道：“张伯伦，你当真记不得往事？还是喜新厌旧故意叫我难堪？”
三爷平生最见不得女人落泪，眼见她难过不由得一阵揪心，慌忙站起身来肃然道：“张季虽然好色，但绝非喜新厌旧之人，与姑娘素昧平生，充其量也不过才见了两次面……”我顿了一顿咬牙道：“南山鬼王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份续命的职业，张伯伦的林林过往小可真的是半点不知，如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黄仙见我言恳辞切却仍然将信将疑：“你当真不记得这套衣衫是我在咱俩初遇时的穿戴？”
“明明是黑色旗袍！”我兀自叫屈道。
黄仙急的跳脚，我却怎都不能将自己与她口中的张伯伦扯上关联，万般无奈之下她唯有先解开我心中疑惑。听其娓娓阐述，有关矮鬼钟阳事件里的种种谜题才逐一揭开。
……
魏绮琴修炼未足千年，凭她的道行断不能变幻成人形。
想当年白猬斗蛊爹争的就是双方内丹，俱是豁出命要抢夺对方的修行果实。不曾想机缘巧合之下，小钟阳插手打破了僵持局面，一番无意之举令的白刺猬得尝胜果，即刻便短了数百年的修行历练之苦，却也由此种下了一段孽缘。
说来也是那白刺猬天生多情，数年后眼见恩人在求学时作难，忍不住便化作人形自称“魏绮琴”，下落到人间为钟阳排忧解难。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向黄仙提出个问题：“你们这些妖魔邪物……这些妖精不是能呼风唤雨吗？魏绮琴怎么还要跟从钟阳白手创业？她随随便便施展些法术顺手牵羊，从富户人家拿些利是不就什么难题都解决了？”
接下来黄仙一席话却听的我心中七上八下，险些个颠覆了世界观。
“世间万物包括人类在内，若然渡劫修行皆能成精为怪，可也终究逃不出天造的循环圈。如若倒行逆施，甚至是为非作歹，那到头来必然是要还的。是以不巧取豪夺、不倒戈问天乃是为妖的基本准则。先前你听说过什么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鬼狐佚事十成十均是人类杜撰的，因为结局是美好才导致以讹传讹。”
“魏绮琴不能偷窃、不能诈骗，只可以协夫创业那跟人类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多数妖精眼中绝没将凡人视为异类，反倒是他们人类介意吾等原形。”
“我就从未介意！”
“是么？”黄仙闻言冷冷一笑，由打凳子里站了起来，原地似疾风般盘旋起来！
片刻过后地上只留下方才的荷叶色古代裙装，她人却失去了踪影。
“嘘！嘘！”
耳听得嘘声我仰面望去，只见到个一米多长的黄鼠狼伏在梁头，尖嘴毛脸正与我咫尺照面！
“若然将我现在的模样与先前比较，你会选择哪个促膝长谈？”
“我觉得还是做人比较适合你。”我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二者归为一类。忍不住举起酒壶往嘴里猛灌。
直把最后一滴酒水饮尽才睁开醉眼道：“中年和尚是谁？怎会又多出一条黑色的双头蛇？”
“呵呵，中年和尚乃是养蛊恶僧，化身丝绦的双头黑蛇便是当初那蛊爹的不休恶灵！”
操！阎君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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