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浦东的郊区工作,公司的名字很浪漫,叫“玫瑰园”。
有时候清晨起床洗漱完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感叹——年少俊朗、体态健壮、无疾无顽,没有当下年轻人的奢靡之风与低俗嗜好。更重要的是我任职的公司不只名字浪漫而且待遇还相当丰厚,我他妈简直就是国家栋梁、少女偶像。
“真搞不懂为什么都没有靓女倒追?”每次我都琢磨不透这个问题,结果永远是恨恨地一把将毛巾扔到架子上然后穿衣出门。
我们单位分工明确,人际关系简单,从领导到清洁阿姨个个都言语礼貌且待人周到,所以在这里甚少有是非,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正之风,那就只能是——喝酒。
从高高在上一脸孤傲的“总瓢把子”赵爷,到刚刚入职才两年不到的安小忽悠都他妈是酒仙级别的人物,就连仅有的两个美女也都能喝下一瓶52度的白干儿,然后还保证能把自己完整无缺、完璧无瑕的带回家。
这么说吧,赵爷曾经说过:“就咱们单位里这俩姑娘,假使有天心血来潮去了夜店酒吧,那谁也甭担心她们让哪个坏小子灌醉了带到宾馆占便宜,且你我都得反过来害怕第二天有哪个少年的家长领着孩子带着警察找来逮捕她们!”
对了,我的偶像是舒马赫,我的工作岗位是司机。
……
我把黑色的“房”车停到了位置上,看了一眼公里表便掏出圆珠笔认真写下今天的工作记录,随后将夹子丢到一旁,拉开车门跳了下来,想要回办公室喝茶。
在清净空旷的走廊上我感觉迎面扑来一股强大的煞气,抬头看时再想要绕道却已经来不及了。
“嘿!小瘪三儿,看见姐姐我就想躲?你丫是不是昨晚趁喝酒的时候撩我裙子了?”来人如连珠炮般声声质问。
我连忙靠到墙壁上,低下头狂摇。
“真的没有?那你今天哭丧着一张吊死鬼样的臭脸?”对方见我认怂,干脆凑上前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换了张和颜悦色的脸。一股清淡入腑的兰香嗲嗲袭来:“嘿,到底怎么了嘛我的张三爷,今天拉的客户不好伺候?给你气受?跟你吵架了?别这样嘛,来跟姐姐说说,我去给你报仇。”
“混账!”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怎么怕你也只因为猜拳输了给你,顶多让你给我化次死人妆,何必咄咄逼人。念及此处我无名火起,恶向胆边生,双手一夹她面颊反击:“你才跟客户吵架!他还说今天晚上约你去他家跳拉丁舞呢!”
当时牛边边的鼻梁距离我的鼻头不过两寸,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小嘴中呼出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抓挠单身大龄青年我的心扉。
当察觉到两人姿势过于暧昧时我赶忙一把将她推开,同时肩膀受力撞到了走廊的墙壁上。
牛边边很快便从刚才的惊骇中省过神来,两手伸到脑后一拢长发麻利的扎了个马尾,临走时虽然面颊绯红却仍不忘悻悻的恐吓道:“好你小子,敢跟我耍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小子给我等着!”
怕你啊?我冲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牛边边,你老爸真没给你起错名字,太他妈坚挺雄壮了。
单位里有两大美女,一个是科班儿毕业招进来的御姐陈莉,再一个就是这个……这个不知道何年何月被谁靠关系弄进来的牛大小姐牛边边。因为她们俩都比我进单位的时间长,所以总在我面前摆大阿姐的姿态,欺负的我是有屁都不敢放响的。
本来以为方才的唇枪舌剑只是友谊赛,没曾想会是我张季在人世间与女子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
……
因为今天的工作内容过于挑战神经,以至于我居然无视纪律去了门房包大爷那里偷偷跟他喝酒。包大爷今年六十有五,膝下无儿无女,受了村委会的照顾才能在这里负责看门,是个名副其实的酒腻子。
我因为大脑皮层受到严重刺激,所以真的是喝多了,等到从门房的小床上睁开眼睛看见墙上挂着的电子表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
包大爷仍旧坐在窗前自斟自饮,见我醒来赶忙起身催促道:“快走快走,班车是没了,你跑快点兴许还能赶得上回市区的末班公交车。”
我听的头皮一麻,赶紧下床找鞋穿。
虽然是单位的司机,可按照规定我是绝对不能也不敢把单位的车开回家的,平时按点下班,都有班车送到市区,没想到今天居然喝糊涂了,平日的好酒量在关键时刻都他娘的开溜了。
出了单位大门我一路踉踉跄跄的奔到大路上,再小跑了两百米才靠着公交站牌弯下腰呼呼大喘气。单位有规定,除了老包能在那儿过夜,其他任何人不准留宿。也就是说我如果错过了十一点五十分回市区的公交车,那就只能步行回家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绝不会有出租车的。
我好容易喘顺了气儿,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表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再一拍大胯,包也落在门房了吧,手机跟钱包可全******在里头呢。
看来还得回单位一趟,身上连个钢镚儿都没有,公交司机肯让我上车才怪。
背靠着站牌我仰天打了个哈哈,审时度势后决定无视单位规定回去门房跟包大爷挤挤凑合一宿。可才刚刚站直身子却看到一辆有着朦胧绿色儿灯光的巴士缓缓行驶近来停在我跟前,随即车门开了。
“呵呵,司机大哥,半夜戴墨镜这么酷啊您?”我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心中盘算着如果他能搭茬那我还真就坐一次霸王车了,丫要是开走了末班车那我还就只能回单位了。
“你哪里来的?”巴士司机座儿永远不开灯,昏暗中的墨镜师傅居然冷冷问道。
我心中一喜,听话音是有门儿,于是赶忙套近乎:“我是玫瑰园来的,我……”
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见那墨镜哥冲我招了招手道:“上车!”
“我没带钱。”我双手将裤兜翻了出来空空如也,一脚踏在车梯上冲他呲牙。
“上车!”司机大哥相当不耐烦:“要是有钱你还坐不了我的车呢。”
……
我忍住心下不忿登上了末班车,眼看里头除了墨镜哥外再无其他乘客,暗叫道:死鬼,面恶心善,明明收摊了要免费载我一程居然还死要面子,讨厌死你了。
我一边暗喜一边跺了跺脚,郊县就是郊县,怎么这么多尘土。随后走到巴士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
“司机大哥,您怎么还不走?”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我见墨镜仍然敞开车门没有走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你还等朋友啊?”
墨镜师傅没有答话,我却听见门口有人跺脚,同时听到一个瓮声瓮气的人声抱怨:“世间居然有这么多尘土。”
来人跺完脚跨上台阶,径直朝后方走来。我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心下则想:面无四两肉还瘦的像根竹竿,戴个眼镜看上去倒像个臭知识分子,可大半夜的蹭公车还他妈跟我谈“世间”?装什么逼啊这是。
臭知识分子个子很高,一直弯着腰朝里走,居然隔着过道坐在了我旁边。这个时候车门关了,车开了。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臭知识分子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可我怎都想不起来何时何地与他见过。
他居然开始自说自话:“嗨,真是世事无常啊,那位牛小姐貌似对你很钟情啊,一直跟我念叨你有多坏、多不识趣儿,哈哈,年轻啊,殊不知不是冤家难聚头,兄弟你心里必定也对她有意思吧?唉……只是世事无常啊,可惜了一桩大好的姻缘。”他一边说竟还一边摇头叹息。
开始我以为他认错人了,可言语间听他说的分明是跟我有嫌隙但又兼有暧昧的牛边边。于是我不得不侧过身来问个究竟:“老哥,我们绝对是素昧平生,您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是不是牛鞭托您来做媒的?哈哈。”
臭知识分子闻言一怔,半晌才似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难怪难怪,差点就忘记了小兄弟你从来没见过我本来的模样,哈哈。”
大笑声中臭知识分子五官朝中间挤作一团,往后一仰头颅,颈子间骤然裂开汩汩冒出乌黑色的液体,紧跟着一截白惨惨的脊椎骨从脖腔子里钻出半尺就那么杵在他扬起的下巴前头!
“行了,我认识你了!赶紧折腾回原样吧!”我双眼紧闭跌进座位,他分明就是我今天晌午拉回殡仪馆的那具死尸!牛边边你个母王八蛋,拜你乌鸦嘴所赐,客户居然真的来跟我吵架了。难怪包大爷一直劝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要乱说话,这次真被你个死丫头害惨了。
“司机大哥麻烦停车,我要下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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