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刚刚睡下没多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时我还未睡熟透,只感觉整个脑袋迷迷糊糊,昏沉沉的好像被一个罩子罩着似的,甚至能感觉到由于发热,耳朵俩旁留下的汗水。
是的,那时处于半梦半醒间的神游状态。
俗话就是睡觉睡的懵住了。
往往那些神话里的得道高人,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领悟天地奥妙,看破生死轮回而飞升。
也就在这时,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白寻,白寻。”
那声音很微弱,气若游丝,几乎微不可闻,仿佛自遥远的天边赶来,但细细听来,又像是说话之人刻意压着嗓子,在试探性的询问,仿佛是人在耗尽了所有力气之后才喊出来的。
但此时此刻,却听得分外清楚。
因为那声音,像从你脑子里发出来的一般,深深的索引着你的意识,让你忍不住想开口答应。那种欲望,就像你撸在了最后关头,却要活活的将那股欲望逼迫回去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中一惊,立即清醒了几分,当下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千万不能答应!
记得小时候爷爷说过,当你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喊叫你的名字时,万万不能答应,尤其是在你自己也不知道是睡还是醒的状态下,否则便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但若是命硬,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我不知道自己的命硬不硬。只记得爷爷给我算过一次命,他说了八个字。
那八个字是:风天小畜,龙息龟俯。
当时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再后来爷爷去世之后,偶然一次在翻阅易经卦象之中方才看到这一卦。
我的家事,暂且不说,容后面再提。
在听到那个呼唤我名字的声音之后,惊吓之余,大脑一片混乱,但我没有忘记死死的紧闭嘴巴,同时逼迫自己想着其他事情,冲淡那股开口的欲望,如此一来,竟然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但惊愕之余,却忽然萌生出了睁眼偷看的念头,同时臆想了千百种睁开眼可能发生的情况,毕竟那种五官被封锁的感觉着实能让人发疯。
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时。
“嗡。”
脑海里忽地涌现一阵极速的锐响。
我只感觉大脑顿时一阵蜂鸣,引得浑身都巨颤,四肢百骸瞬间麻木,仿佛一瞬间便爬满了无数细小的虫子。连神经意识,都出现了片刻的痉挛,像是被一股巨大的电流击中。
整个身体瞬间疲软了下来,没了力气。
恐惧之下,我想高声吼叫,以缓解那仿佛浑身抽筋般的疼痛,以及那好似瘫痪般的无力。
但却发现,我居然连嘴巴也张不开,我的五官,连同身体各项机能,都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然而,痛苦毕竟不是长久的。
不知道又躺了多久,我感觉到电击的效果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同时那种五官涣散,肢体都仿佛被解散了的恐怖感觉也消减了不少。
可我的肢体还在不住的抽搐,深感无助。
当时脑袋里却又莫名其妙的蹦出了另外一个想法,难道是因为没有盖被子的原因,致使大面积的肢体抽筋。于是便想抬手,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
但就这一个念头,顿时让我心脏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就在我想抬手的这一刻,我发现我感觉不到我的双手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无力,那么现在,则是彻底的感觉不到。
我又努力的动了动双手,但是双臂的位置传来的感觉,是已经消失了的那种虚无。
这一刻,我心里终于是涌上了潮水般的恐惧。
我甚至都想到了,在无形中,有一个恐怖的怪物,在一点一点,像墨水滴在水里那样,蚕食着,侵占着我的身体。
我忽然想到三个字:鬼压身。
看来,这种比在天安门广场上踩到时候狗屎都概率低的鸟事,竟然让我碰上了,还真不是一般的点背。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破事,以前就算跪喊着,也要爷爷给我交一些阴阳之术。但现在容不得想这么多,以前听闻过很多鬼压身的事例,但现在亲身体会到了,才知道了那种被未知包围的恐惧,有多可怕。
原来一个人看不到,喊不出,竟是如此的折磨。
但辛亏这时候我的耳朵开始渐渐恢复,与此同时,耳旁也传来一丝悉悉琗琗的响动,像是我的周围,有人在翻找着什么东西,而正是这些响动,致使我瞬间便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应该是家里来贼了,看我快要醒来的样子,给了我一电棒。”我这样想到。
现在,浑身唯一能够运作的,大概就只剩下大脑和耳朵了。奥,还有一个什么用都不管的鼻子,最近还鼻炎犯了,有些鼻塞。
我想起了上个月,在隔壁村子里发生的那起盗窃案。
一对老夫妇一天早上起来,发现家里只剩下了二人睡得那张床,衣服家具,锅碗瓢鹏,都在一夜之间被搬得一干二净,而在窗口和门口,发现了一些香燃烧后的灰烬,想来应该是迷香。
这便是在这些人少的村子里,发生的一些胆大妄为的贼案,光是听来,就觉得骇人听闻。
由于这个猜测,一时心里更加心急如焚。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任人宰割的状态,就激血涌动,满腔怒火。
要是现在能够说话,定会奋力大吼一声:“草你祖宗,有本事放马过来,别和老子玩这种软阴的。”
但是喉嘍虽然在涌动,但声音却像被一块板子隔在了肚子里,发不出来。
但可喜的是,那种麻木的感觉已经慢慢在退去。
又过了许久,我感觉可以了,便尝试着睁开眼睛,眼皮一动,一缕白光一恍,眼睛居然睁开了!
可这不睁不要紧,待光线过去,我顿时脑袋一蒙,浑身都僵了,只感觉头皮瞬间发麻,身上的所有细胞都在这一刻颤栗了起来,恐惧如无孔不入的风,在心中无限蔓延了开来。
我本就是几百度的高度近视,睡觉时将眼睛摘下放在了一旁,不知何时,天色变得阴暗,模糊之中,只看见一个人形的黑影,正浮在我的眼前,几乎是脸对脸的在打探着我。
心里面“咯噔”一下,只感觉心脏窒了一下,身体在这一刻都在不自主的缩紧。
前所未有的死寂!
我僵在那里,死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却迟迟不敢吐出去。眼睛在刚才睁开了一条细缝,但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实际上也动弹不得。
当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那黑影上之时,却看见此时那个黑影,产生了变化,自他身上延伸出来了一根仿佛触角般的分支,接着便徐徐向我蹭来。
玛德,这TM是什么的东西。
而这时,“嗡”的一声传来,果然接着又是一股电流击中了我,我忍不住痛哼出声。
我心若死灰,恐惧交集。心中惊惧无比,心头更是惶惶焦急,恨不得此刻能再生出俩只脚来飞快的逃离这里。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又传来了絮絮低语,是在商量着什么?但听那音色,又好象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这时胸口闷的要死,脑袋也像要爆炸开来一样,蓄足力气缓缓的将嘴巴放松,偷偷的换了口气,否则没被吓死,倒先被自己憋死了。
睡意和恐惧早被愤怒驱赶的一干二净,此刻有的只是滔天恨意,玛德,我豁出去了。
我开始竭尽全力动弹我的四肢,不一会浑身便冷汗涔涔,于是便在一股股电流的打击中,缓缓蠕动着身体,拼命的压榨着每一丝能感应到的力气。
就在这时,一声奇怪的吆喝声恍若晴天霹雳,一下子在我耳边炸响,我只感觉耳膜震的一阵发疼,但紧接着便感觉身体一轻,四肢瞬间膨胀了起来,一瞬间恢复了气力。整个脑袋都仿佛脱离了桎梏,舒爽的感觉源源不断的涌现,我长舒一口气,早已积蓄在心底的怒气这时都脱口而出:“我草你祖宗。”
但下一刻,那刚恢复知觉的脑袋,便遭到了未知生物的捶打,我吃痛之下痛哼一声,同时揉了揉被光线刺痛的双眼,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
就在转身的同时,一个带着些许怒气的雄厚男高音传入了我的耳朵:“你小子狗咬吕洞宾,亏我救了你,醒来第一句话就把我祖宗带上了,你小子得是正做春梦呢嫌我打扰了?”
我心中一惊,这不是峰子的声音么?
峰子,直到我上大学前,一直是我的好玩伴,我俩同一天出生,父母祖辈又都是世交,因此我俩从小包括上厕所在内都走在一块,但由于峰子早出生十分钟,因此一直以他为兄。
自从上大学去了外地之后,我俩一直没见面。
峰子本就不是念书的料,记得在小学的时候,由于各种原因,他最多一个礼拜被包括其他年级在内的同学投诉过十五次。因此在初中念完之后,他就早早的出去闯荡了,后来只在电话里谈过几次。
这次回来我听奶奶说他去了外面,现在在做古董的生意,而且有了自己的店铺,好像混的颇为不错。但没想到这第一次见他,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时之间我也有点蒙。
当下听到峰子的声音,自然十分高兴,但是刚醒来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便坐在原地略作休息,而峰子这时候也顺着我盘膝坐了下来。
这么几年没见,峰子的变化还是蛮大的。
原本就黑黑的皮肤,现在更是黝黑发亮,留了短短的小寸头,俩条浓黑的眉毛,还是那样像蜡笔小新,嘴边挂着细密的刮过后又重新长出来的胡渣。虽然脸面变化不大,但是观其全身,还是能看出来他整个人比以前胖了一圈,只不过眉毛下那双眼睛里,却少了当初的冲劲和亮眼,多了一些成熟与稳重。
看来这些年的闯荡,的确让他成长了不少。
多时未见,但我俩的基本情况,对方都知道,因此一时之间,我俩居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沉默了几秒钟,我忽然想起先前那一声奇异的吆喝,便回头问道峰子。
“哦,你说哪个啊。”峰子一笑,露出俩行白白的牙齿,我猜是由于皮肤太黑的原因,因此牙齿看起来格外的白。
看着我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峰子又是一阵嘻笑:“亏你爷爷还是风水先生,你又看过那么多的玄识,居然连这个都破不了。”
峰子忽然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直截了当的说:“你这是被阴气盖了,睡魔障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压身,而我那一声吆喝,自然是叫醒人沉睡的梵音。”
我心中早有猜想,虽然峰子开口便是神叨叨的,但这还不是最大的疑问,我站起来走到峰子旁边,只见峰子这时候正低下头在那堆饲料中找着什么,正准备开口,峰子却忽然惊声喝到:“果然在这里。”
我被他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便被他手中的那东西吸引了目光,但刚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我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恶心的要命。
他的手中,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类似蚂蚱般的绿色飞行昆虫,只是那虫子的体型,却比蚂蚱大了不止一倍,已经有鸡蛋般大小了,但这样一来,那虫子的外表便看得十分清晰。
那虫子的头部,是和蚂蚱一样的坚硬外壳,在光的反射下闪着幽幽的绿光,俩只黄米大小的眼珠子,居然像中了邪似的闪着红彤彤的光。
自头部之后,便是如毛毛虫一样软绵绵的绿色肉身,偏偏在那肉身背部之上,又长着俩只薄如蝉翼的透明肉翅,是类似蝙蝠翅膀一样的肉翅,被细细的骨架撑起,末端深深地****了肉身之内,像极了被刀子插中的毛毛虫。这东西没有脚,大概只是靠翅膀飞行,这时在峰子的手里,正发出“丝丝”的叫声。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将那东西放在手里。
我一直对那些蜘蛛,七星瓢虫,毛毛虫什么的小昆虫比较有心理障碍,而这个四不像的丑陋东西更是见所未见,一时之间只觉得恐惧加恶心,下意识的便远离了一米多远。
峰子与我一起长大,自然知道我对这类东西的敏感,只让我看了一眼,便从怀里摸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管,手掌一翻,便将其扣了进去。
“那是什么怪物。”见峰子将那东西收了起来,方才敢靠近他一点。
峰子看见我一脸惊惧的样子,不由开怀大笑:“你喜欢阴阳风水那些玄之又玄的虚无东西,却怕这些真实存在的小虫小兽,真不知道你心里对“恐惧”这个词是怎么界定的。”
我一句话也没说,峰子见我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也便收起笑脸,看着我正色道:“如你所见,刚才那东西并不属于人间,当然,我所说的人间,并不是介于什么虚无的地狱天堂之间的人间,而是人类正常生活的范围。葬书中有说道,葬与藏,乃一阴一阳也,阴阳互克,泾渭分明。而你刚看到的那只虫子,便是介于这阴阳之间的生物,它叫做墓媒虫,来自于地底墓穴。”
话罢,峰子又补了一句:“它是阴与阳可以共存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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