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位于南蛮群山脚下,依山带水,风景秀丽。
住在此地的多是蛮疆后裔,民风淳朴而彪悍,无论男女老少,人人都上山打猎,健步如飞,百十斤的猎物拿在手里,依然显得十分轻松。
泉州城内有三大家,杨府好武,熊家炼丹,王族重器,三大家平日里和乐融融,暗地里不折手段互相谋取,都想要把另外两家铲除,一统泉州。
清晨,杨府外院的练武场内,几十名杨家子弟正在大理石的台面上习武,腰胯合一,马步沉稳,拳如箭,腿如风,掌如刀剑,臂如铁鞭,动静开阖之间,显现出了杨家子弟雄厚的练武根基。
练了半个小时统一的拳法后,练武场上的杨家子弟稀稀落落散去,一群身着奴仆服装的下人走入了练武场。他们身上绑着厚厚的棉絮,上来给一些需要的杨家子弟喂招。
“陆开,陆开,陆开!你他妈的给老子站好了。”
练武场的东边,一个身着劲武袍的杨家子弟满脸的不高兴,自己分到的这个下人,永远是一副睡不醒,吃不饱的样子。要不是因为自己武道境界不够,这下人又耐打,早就把这个下人给换掉了。
“杨贡少爷,不好意思,咱们开始把。”
陆开收起了放空的眼神,淡淡的回了句话。他生的模样俊俏,身材高挑,手长足长,体态轻盈,一副上好的练武材料。只是淡淡的说话,却自有一番气概,杨贡顿时大怒,嘴上骂道:“一个下人也敢指挥我?”话音未落,杨贡脚下一动,右腿在空中转了一圈,如同一条轮圆的钢鞭一般,划出了破空的声响,猛地朝陆开头上劈下。
“废物下人,让你这个贱人知道冒犯我的下场,给我去死。”
这一招‘流云鞭腿’正是杨贡新练成的绝技,人如云,腿如鞭,敏捷凌厉,变化万千。杨贡为了练习这一招,不知踢断了多少块石板,死在他这一脚下的人,已经不少于十位。杨家好武,草菅人命、打死下人的事情天天有发生。在杨家子弟看来,下人就是用来为自己服务的牲口,与鸡鸭牛羊无异。杨贡若是一脚把陆开踢死了,只会得到表扬,说不定府主杨威一喜,给他赏赐两个下人也是可能的。
陆开眼神依旧空洞,仿佛看不见这可以粉碎金石的一脚。杨贡心下冷笑,右脚已经贴上了陆开的脸颊,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陆开颅骨被这一脚踢得粉碎,整个头都爆裂开来的场景。
“碰。”一声及其沉闷的声响后,杨贡的右脚停在了陆开的脸颊上。出乎杨贡的想象,陆开的头并没有裂开,他这一脚踢在陆开的脸颊上,数百斤的力气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引起半点涟漪。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杨贡满脸不可置信,正要惊呼,忽然脚上一阵剧痛传来。他这一脚用力过猛,没有打伤别人,自己反而先拉伤了经脉。
“杨贡少爷不必惊慌,我的铁肤功已经练到了第四重,这是正常现象。”
陆开脸上一副经历得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的模样。他伸出手握住杨贡的右脚踝,猛然一抖,杨贡只觉得一股大力自脚上传来,然后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被甩上了半空,再落地时,脚上经脉的剧痛已经减轻了大半。
“陆开?你居然敢反抗我,你想要干什么?想要造反么?”
杨贡落到地上,整个脸色大变,自己居然被一个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警惕心骤起,就要大声高呼。
陆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喝道,“如果不怕你和梅夫人的事曝光,你就叫罢。”
杨贡听到‘梅夫人’三个字,惊得魂飞天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眼前的陆开灭口。杨贡沉肩弯腿,气沉丹田,全身肌肉急震,一个箭步向前,整个人飞跃而起,双脚轮飞,好似两条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这是他为下个月府内比武特意苦练的杀招,双腿灌注‘蟒蛇劲’后如钢似铁,一绞之下就连上好的大理石石柱都得断成两截,威力堪比利刀大斧。
“双蟒绞虎!”
“天,杨贡居然练成了‘蟒蛇劲’,‘流云鞭腿’的‘蟒蛇劲’。”
“是双蟒绞虎,居然是‘流云鞭腿’的杀招,没有一年的苦练根本无法施展。”
“用这么厉害的杀招杀一个下人,简直是大材小用。”
周围的杨家子弟被杨贡这一招吸引,不断发出议论之声。杨贡心里咯噔一响,自己太过于惊恐,竟然失去了理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漏了底牌,对自己下个月的府内比武极为不利。
“杨贡少爷何必痛下杀手,这样曝露自己底牌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为妙,我可只能帮你这一次。”
陆开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向杨贡发话。杨贡才听到这句话,接着感觉眉间一阵刺痛,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入侵了自己的脑海,他整个人一僵,如同一条被打晕的鱼儿一般,直挺挺的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什么‘蟒蛇劲’,原来还没练到家,空有一个架子。”
“还以为他进步那么快,刚刚还吓了我一跳,外院始终是外院,上不了台面。”
“看来下个月的府内比武,还是杨纯大哥机会最大。只有杨纯大哥,才有进入内院的资格。”
杨家子弟议论纷纷,不去看跌落在地上的杨贡,各自练武,人情淡薄,可见一斑。杨贡从空中跌下,发现自己除了脑子依旧清楚明白之外,其他身体任何部位都无法动弹,看着陆开微笑蹲在自己面前,心中恐惧得无以复加。
“好了,杨贡少爷,我帮你消除了大家的疑虑,你该怎么报答我?”
看到杨贡惊恐乞求的眼神,陆开依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发话,“现在我放开你,如果你敢叫,我不仅会杀了你,还会让你和梅夫人的事情曝光。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话音刚落,杨贡身子一轻,发现自己能动了。他脑子转的飞快,却始终想不起眼前这名叫做陆开的下人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下人在他身边长达两年,岂不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杨贡想到这里,心如同沉浸在了冰块之中,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看着陆开缓缓站起,同样低声说话。
“你究竟要干什么?”
陆开脸色恢复了正常,接过了话,“杨贡少爷练功勤劳,有些累了,应该先休息一下。”
杨贡听得明白,只得带着他一瘸一拐的走下了练武场。
陆开跟在杨贡身后,看着杨贡故意装作受伤的样子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走着,心里不由感慨。这两年来杨贡所做的一切陆开看的清清楚楚,杨贡年纪不过十四岁,但手段、谋略、胆量、才能均为中上之资,假以时日必成人中龙凤,只是刚好遇到了自己,算他运气不好。
两人走到一间偏房之中,杨贡仔细检查了屋内屋外,确认了没有人在附近,这才进屋。
陆开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杨贡,杨贡进门之后,来回走了几圈,又透过窗户检查了一次,这才开了口。
“你想要什么?”
陆开不由心中叫了一声好,杨贡的确聪明,没有问自己是谁,也没有问自己要怎么对付他,而是直接问了关键的地方,这个人实在太聪明,看来不能让他活太久。
杨贡不知陆开心中的想法,以为陆开沉默不语,是在考验自己的诚意。他心中一阵凄凉,咬牙叹气,“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一切,你就说你的要求罢。”
陆开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卷了卷袖子,“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你没有。”
“什么?”杨贡心中一惊,难道对方要杀人灭口?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后退了好几步。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害你。你没有,不代表你拿不到。”陆开站了起来,走到了杨贡面前,“相反,这件事,整个外院只有你才做得到。”
“什么事?”杨贡紧张起来,陆开武功非同小可,自己不是对手。
“很简单,你去求梅夫人,让她在今晚子时去藏武阁取一样东西。”陆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眼神灼灼的盯着杨贡。
“梅夫人怎么会听我的?”杨贡一愣,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因为你是他的小心肝、是他的小老公、是他的贡娃娃……”陆开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装傻的少年,不断讽刺。杨贡终于确定了陆开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低头不语,眼里却闪过了一道戾气。
“你求梅夫人,去藏武阁第四层找一本无量元劫法,我拿到这本书,便会离开这里,再不出现。如果明日我看不到无量元劫法,你和梅夫人就将因为偷情而被杨威碎尸万段。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陆开推开了房门,身子渐渐变得和普通下人一般佝偻,他回头笑了一下,看得发呆的杨贡心里一震。等到陆开离开了,杨贡眼色迷离,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径自往内院西厢房去了。
内院西厢房的主人,正是杨威的第四房小妾梅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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