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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不开扯不动,无边无际让人绝望的深黑中,发出几声撕心裂肺的抽泣,后羿哭了。以前,顾及皇族和将军的身份,他撑着做硬汉,如今,身边只有一枚烤干的橄榄,后羿的心脏承受不住了——假如你从一个拥兵百万的将军,破落到怀揣一枚橄榄,你也会哭的。
后羿射出的神箭,拯救了自己,包括自己的敌人黑木。但他没有解决当初面临的根本性问题,未来依然是绝望。
橄榄说话了,声音像从幽冥地府传来:“还有一个太阳。”
后羿抓着橄榄,哀求说:“你做一柄巨弓,把我们弹射到月亮去。”
面对这种奇思妙想,橄榄惟有叹气,无话可说。
乘船捕捉大鱼时,鱼尾剧烈抖动,把船只和豸龟甩到空中,未知去想。后羿动了心,向橄榄咨询说:“我们借助鱼的力量,飞到南冥,可以吗?”
橄榄思索了两百天,画图论证了两百天,设计模型做了个小型试验,结论是:“路途太复杂,不行。”
后羿说:“我也知道这很不靠谱。”
橄榄说:“但是,可以借势飞到月亮去。”
月亮,静静地悬挂在黝黑的空中。
后羿来了兴致,调派十万名士兵,万里急行,赶往不周山——不是去增援,是去搬自己的媳妇嫦娥和财产。苦苦支撑,翘首以待援军的首都军民,望见地平线上,浩浩荡荡开来本国的军队,欢呼雀跃、喜极而泣。拼凑了最后一点看家保命的力量,鼓起最后一丝命悬一线的气息,自杀般冲出城去接应。想不到这票天杀的,浴血苦战,付出惨重代价,冲进城来,抱了一个女豸龟,抬了一堆咸菜罐、洗脸盆、化妆品……突然卷旗而去。大伙都气哭了。
这一来回,用了三年时间。嫦娥见到后羿,脸带梨花,深情相拥。事不宜迟,后羿划着小船,把媳妇带到鱼尾。请橄榄算了坐标,往鱼上一丢,一弹,嫦娥奔月,飞到月亮。后羿摩拳擦掌,也要走。橄榄预先把消息透露出去,海边的豸龟知道总司令想跑。整个大海,密密麻麻围拢来几百万条船,士兵和平民鼓噪道:“将军你要做裸官啊。”
后羿解释说:“我不做裸官,我也要走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豸龟们沸腾了,要他解释这奔月的家属咋回事。密密麻麻的鱼钩对准后羿,一旦他真的跑路,就群起而拉之。
后羿哭丧着脸:“这可怎么办啊。”
橄榄说:“你解释不清楚的,除非嫦娥不是你媳妇。”
后羿说:“问题是,嫦娥真是我媳妇儿啊。”
军船民船越逼越近,大伙喊道:“你咋把媳妇先送走了,你这叫什么领导?说清楚、讲明白。”
后羿撒谎说:“真不是我媳妇。”
军民们不依不饶:“那是谁媳妇。”
形势紧急,一个侍卫挺身而出,大义凛然地说:“我媳妇。”
后羿回首一看,原来是机灵的吴刚。后羿的脸黑了。敢占司令官的便宜!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点头说:“对对对。”
吴刚的兵种叫“樵军”,也就是专职砍伐的部队。这支力量原本是对付黑木的秘密武器,一旦两国交战,就派出去砍人家的树——毕竟直径不过一寸,一斧头就摆平了。想不到这一寸还真不好砍,根本砍不动。偷袭了几次,证明这个策略行不通,还不如找个小地痞放火呢。于是樵军就不受待见,逐渐衰落了。吴刚平时会做人,人缘挺好的,避免了裁撤转业的命运。
吴刚说:“同志们、兄弟们、老乡们、朋友们,别急别急,让妇女和儿童先走。”话音未落,第一个跳到鱼尾,一弹,飞月亮去了。
大家乱纷纷涌来,要逃出生天。大鱼左右摇摆了一阵,挂掉了。
士兵们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老百姓,下狠手把鱼弄死了。”
老百姓不干了,反驳说:“你们这些当兵的,太毒辣,破坏生态。”
后羿神情恍惚,心事重重。对嫦娥和吴刚老是放心不下。他整夜坐在山巅,张弓搭箭,对准月亮,一旦吴刚做出不轨之事,就让他见血封喉。夜间好办,熬吧。白天看不到月亮,可咋办哩。
听说南冥的月亮不会落,后羿更加坚定了到南冥的决心。
橄榄看见后羿整夜整夜熬着不睡,劝告说:“你看你,眼袋也有了,皱纹也深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后羿说:“大不了长成你这样。你都有脸活着,我怕什么。”
这天晚上,嫦娥用手语和后羿联系说:“月亮上有棵桂花树。”
后羿说:“好啊,香喷喷的。”
嫦娥说:“好你的头。这树长得快,把地盘都占了,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你让我搬到树上做鸟人?”
后羿向月亮射了一柄斧头,交代吴刚,每天的工作就是砍桂树。后羿严肃地说:“同志哥,你得努力工作。一秒钟听不到砍树声,我就弄死你。”
后羿的心,略微放下来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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