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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洋率领千余贼兵从东海县西门出城,抵达东海县城外十里处,立即筑垒立寨,建设防御阵地。
这一切尽被潜到东海县城城南一处山顶上的刘函与公孙越望在眼底。
公孙越叹道:“小函你的伪兵之计失败哩,郑洋选择在这十里屯屯扎,可见对方对你所设的‘江东左军’心存疑问。止则为营,行则为阵。敌人立寨于高坡处,又荡平附近的林木,使这个营地即利于防守,又利于逃遁,可见贼寇之中亦有能人。”
刘函点了点头,刘函表面上虽然极易给人一种粗枝大叶,办事不牢的印像,事实上却是遇事冷静,多谋善断,能准确的把握到敌我双方的优缺点,从而不会让自己犯下低估或高估敌人的错误。此时也不例外,敌人虽未中他的伪兵之计,刘函脸上却没有任何气馁,淡然道:“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贼寇为财货而来,糜家这个香饽饽还未打下,这些贼寇又怎肯轻易离去。”
公孙越一愣,旋即疑惑道:“你的疑兵之计没有效果,现下你还能怎么办。”
刘函自信的一笑道:“怎么会没有效果,我这计策虽没有将贼军吓跑,可却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贼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你看这些贼兵队形不整显是训练不足,再看这东海县城毫无修缮的痕迹,证明这郑洋不过是想趁机掳掠财物,并没有坚甲利兵以盈攻守之志,只要我手中有百余精兵,再施以奇计,破之不难。”
公孙越听了刘函的话,再仔细观察了贼军,点头同意道:“好小子,果然是观察入微。不过问题还是精兵从何而来,你这傻小子不会是蠢得想要依靠雇来的那些‘江东左军’前去攻寨吧!”
刘函此时目光投往官道上掘壕挖嶄的贼寇,双目闪烁着深邃的目光,闻言哑然失笑道:“我怎会如此愚蠢,兵者以士气为先,故善战者无不善励气,那四五百余‘江东左军’不过是一些市井地皮,为些财货唬唬人还可以,若驱使他们去攻寨,无异于驱羊与虎狼斗,还未到寨前他们就作鸟兽散了。这种情况下即使孙武,吴起再生,恐怕也不能获胜,何况是我。”
公孙越奇道:“那你准备怎么破敌?”
“若要驱羊与虎狼斗,唯一的法子就是将羊放于群兽环伺之中,方能让羊困兽之斗。”刘函充满自信一指东海县城道,“我的伪兵之计虽未能吓退郑洋,却将郑洋骗出了城中,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下面我只需要说服逃入山中的东海吏民夺回这座空城。郑洋得知自己上当受骗之后必定恼羞成怒,兵围东海。到时困守东海的吏民自知城破必死,定是万众一心,舍死当敌之锋。如此城高礅厚,糜家又多有谷米,再加上这众志成城的千余吏民,足以当得百余精兵。”说着,刘函眼光一亮,“看哩,子仲叔回来了,让我们看看他是否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远方的一个黑点渐渐化为一个臃肿的胖子身影,此人不是糜竺还是何人!
刘函道:“糜叔为何看起来忧心忡忡,难道是未寻到遁入山中的吏民吗?”
糜竺皱眉不展道:“找是找到了,可是我对他们说了计策,吏民们都惧怕贼寇凶焰,不肯回城,函侄下一步我们可如何是好?”
听了糜竺一番话,连一向以智计闻名的公孙越也皱起眉头来,要知刘函的计划完全建立在东海县的吏民回城的基础上,现在东海县的吏民不肯相从,刘函的计策就如浮沙之塔,根本无从谈起。
刘函却是一副早知道会如此的神色,泰然自若,依然信心十足,微笑着安慰糜竺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升斗小民不可计之以大事矣。”
糜竺本来已经没有了希望,可望见刘函淡定的神色,又听刘函如此说,顿时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道:“原来函侄早已料到如此,想来刘公子已别有良策。”
刘函却是摇头道:“计策必建立在实力之上,说服东海县吏民回城是我使计的基础,若吏民不肯相从,即使是我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我们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东海县的吏民回城与我们共抗大敌。”
糜竺皱眉道:“可是那山中的吏民意志甚坚,他们要等到朝廷大军驱赶郑洋等贼后方肯再下山,现在说服他们恐怕不易。”
刘函哈哈笑道:“那时因为子仲叔你说得方法不对,只要按我说得办,我保管他们乖乖跟我们回城。”说着对糜竺,公孙越道如此如此。
糜竺听完之后,惊叹道:“这样会不会太阴了。”
刘函却不以为然道:“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非如此不足以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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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县城之西有山名崌粱山,郑洋以王度为内应攻破东海县城时,城中吏民扶老携幼多逃到此山中,此时刘函就随着糜竺来到此山寻访逃遁的东海吏民,由于糜家是东海县的大族,再加上糜竺为人慷慨平时常资助救济邻人,所以在东海县威望不下于东海县令,此时东海县的吏民知道糜竺要来,都是早早的在山头等待。
刘函远远看去,见当前三人白发苍苍,拄着长长的鸠杖,鸠杖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依汉律,只有年七十以上的老者才能由官府赐予此杖,从这鸠杖之中刘函已只待这三人的身份必定是“三老”。“三老”本是一种掌教化的乡官,多由或致仕的官宦人家或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此时东海县令战死,功曹吏官多散,所以此时逃入山中的东海县吏民皆以“三老”为首。
糜竺与刘函来到跟前,当先一个年纪最长,须发皆白,少说也得八十多岁的老人行礼道:“多谢糜公赠粮之举,使我东海县民免于饥饿之迫。”原来糜竺知道崌粱山的县民是临时逃跑,自来不及带出太多口粮,所以此来东海,特地悄悄的偷运了几车粮食,以解崌粱山的燃眉之急。
糜竺快步上前,扶起老者的双手道:“邻里之间,守望互助本就是本分,杏老行此大礼,折煞子仲了。”说着把杏老扶起,叫刘函近前,将这个老者和余下迎接的人一一介绍给刘函,又对着众人道:“此乃我故友之子姓刘名函,字文佑,师从天下第一智者‘水镜先生’,乃是水镜高徒,有‘奇运’之称,素来多智,此次特来助我等解东海之围。”
刘函与众人相见,一一见礼,等两边寒暄已毕,糜竺直入主题道:“杏老,不知子仲先前与你们提议的事,你们可商议出一个结果,子仲欲率东海的有志男儿夺回城池,击破郑洋,为被郑贼残害的父老乡亲报仇。望三老鼎力相助。”
三老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叫牛老的老人颤颤巍巍道:“子仲有此之志,不枉我东海男儿的本色,只是郑贼残忍枭勇,我们不过是一些良善百姓,恐怕不能敌。”
“呵呵,牛老多虑了。”还没等牛老说完,刘函已经笑着插嘴道,“郑贼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看其得到城郭也不能屯守,其势可以测知。只要我们相继回城守之,凭借这高城厚郭,再加上糜家庄的谷粮,坚守城池。如此郑洋必定不能久待下去,等到他撤退之时,我们再向他攻击,这等米粒之贼擒之不难。”
自己的话被刘函这样一个后生小辈打断,牛老心中不喜,虽然刘函是水镜先生的高徒,可水镜草堂现在早已是势单人薄,水镜先生的“天下第一智者”也渐渐名不副实。所以刘函水镜高徒的身份并不能为他赢得与他能力相符的尊重,至少牛老根本不把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看在糜竺对刘函十分敬重,而自己又刚刚吃了糜家的粮食——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此时的牛老就要破口大骂这狂妄的后生小辈一顿,不过这并不妨碍牛老瞪视刘函,眼中的不屑之意异常明显,显然是在说你一个毛还没长奇的后生小辈,也敢出此狂言。
刘函淡淡一笑,丝毫不惧牛老的瞪视,反眼射奇光,向牛老回视过去,眼中透露着无以伦比的自信。这目光竟让牛老眼神一滞,直觉此子眼神之中有种震慑人心的英雄气质,让人自觉忽略了他幼小的年龄,稍显稚嫩的脸庞,这一刻,牛老竟打从心底相信这少年刚刚所说的绝非一个幼子的狂言,而是这少年能够做到的事实。
“况且困守此山终非良策。”刘函继续鼓动他的三寸小舌道,“现在只因郑洋心系糜家庄的巨大财富,所以才没来攻山,若等他攻破糜家庄,得到糜家庄的粮草财货,其势必强,那时如果他纵兵攻山,我们一无粮草装备,二无城郭天险,如何抵挡郑贼?灭贼要趁早,如果不趁现在郑贼羽翼未丰时出击,终养虎为患,等到他势力已成之时再想击之就难了!三老稳重东海,其中的利弊不可以不思之。”
刘函一面说一面暗中观察三老的反应,三老俱是沉吟不语,显然刘函的话已触动了他们的心事,不过看三老的反应,刘函就知道自己虽然说中了三老心中最担心的事,可三老显然还没有被刘函的言语说服,下定决心回城。果然三老中辈分最高的杏老叹息道:“刘公子果然是名门高徒,所说得正是我们最担心的事,不过在老夫看来,陶州君仁义之君,名满天下,手下又有曹豹,赵昱,孙坚等名将,尤其是孙坚有‘江东猛虎’之称,是所有盗匪的克星,其所过之处,没有盗匪不被平定的。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东海县长久沦陷的。所以老夫认为与其逞血气之勇,以卵击石,不如耐心等待朝廷的援军方为良策。”其他二老亦是点头同意,显然他们对此已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刘函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心中却暗自庆幸。杏老的话虽然拒绝了刘函的提议,可也告诉了刘函他们并不知道孙坚的江东左军已经收复了彭城下邳这样一个重要的信息,为刘函下面的计策施展提供了前提。
只听刘函继续道:“那若是在朝廷还未收复东海之前,郑洋挥军来攻,三老又如何应付。”
杏老自信一笑,指着东面的山头道:“这崌粱山又名双头山,虽算不上什么名川大山,险峻非常,可胜在有东西两山相连,贼若攻西,我等则逃往东,贼其在东,我们就逃往西,贼兵虽众,我们也无所惧也。”说着捋了一下自己全白的长须,脸上显出得色,颇为自己的逃跑大计自得。
可没等得意一瞬,下一刻杏老就目瞪口呆,他的右手食指仿若拥有最强的火系魔法一样,他所指的东山上火光顿起,隐见幡旗摇动,喊杀声阵阵,似有大队人马从东山杀至。
火势蔓延极快,迅速映红了整个东山头,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刘函也色变道:“不好,中了郑贼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们必定是久攻糜家庄不下,失却了耐心,所以转而摆出西屯十里屯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偷袭东山,想要东西夹击我们。”
刘函的话还未落,就见几个东海县的乡民奔出来道:“三老,三老,不好了,不好了,贼兵攻至了。”
此时的三老早已从目瞪口呆惊得六神无主,他们虽痴长了几岁,在东海县德高望重,但却没有临危应变的能力,早前的火光已是让他们惊骇欲绝,此时听到“贼兵攻至”已是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只是转着一个念头,“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怎么逃得了。”
还是刘函反应的快,率先反应过来道:“今事急矣,为今之计只有退守东海县城一途,糜叔你快通知山里的乡亲们向城里跑,我和这几位兄弟背三老下山。”说着躬身屈背道:“杏老快快上来,小子背你下山。”
糜竺也反应过来,对着奔来的几个乡民道:“小狄,小雅你们快背牛老,真老下山,小江你快去通知山里的大伙回城里。”
众人手忙脚乱的背起三老,急步向山下走去。三老在背上暗自感动,暗想幸亏自己运气好,碰上了这么一群敬老的好人,要是碰到一群只顾自己逃命的青年,自己可就惨了。
感动中的三老也未细想东山的火烧了半天,却还未见一个贼兵的身影,而这喊着贼兵攻至的三个青年也都是与糜竺私交甚好的东海乡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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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县城西,十里屯
“呯”郑洋重重的将手上的信笺猛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难看无比。
他的心腹谋士程康小心翼翼道:“大将军,郑将军信上说什么。”此封信正是被郑洋派出去试探江东左军虚实的郑泰的来信。
郑洋狠狠的瞟了程康一眼,一想到这个馊主意是这家伙出的,就气不打一处来,狠声道:“还能有什么?那根本不是什么鬼捞子的‘江东左军’。郑泰的大军还未到,这帮‘江东左军’就跟兔子一样,跑得无影无踪,现在倒好,我们白白跑这一趟不说,那东海城还被东海县的一群残民给夺了回去”昨日见到崌粱山的大火,王度心知其中有诈,所以建议郑洋一方面派郑泰率领四五百好手虚攻跟乌龟爬得一样慢的‘江东左军’的虚实,一方面派人到东海县城来探听情况。结果今早郑洋得到回报,那东海城被糜竺,刘函率领东海县民又夺了回去,此时又收到郑泰的来信。郑洋那还不知自己上了当,郑洋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猴平白被人耍了一通,一想到自己留在东海城的姐妹花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自己头上无故的戴了两顶绿油油的帽子,郑洋就感觉气火攻心,把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大将军息怒。”王度出列道,“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趁糜竺刚刚夺回东海城,人心未定,城郭未复时,迅速发起反攻,重夺东海。”
“好,”郑洋一拍桌子,按剑而立道:“我郑洋平生最恨的就是人家骗我,你们立即给我整顿兵马,兵围东海,待攻破东海时,杀他个鸡犬不留。”
“诺。”众贼齐声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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