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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山谷很静,并没有太多的风,它就像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谷口站着一个少年,他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赤露着臂膀,满头黑发披散在肩上,后背上纵横交错着是十余道恐怖的疤痕,显得狰狞恐怖。
少年名石默,只有十五岁。他的脸上看不到同龄人的稚嫩,而是透露着一股凶悍和凌厉。
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十分的沉默,甚至有些执拗。
山谷并不宽阔,四周尽是一些低矮的树木,郁郁葱葱,遮掩着小路。
石默向山谷深处看了几眼,缓步向前走去。
谷内的枯枝败叶积累了厚厚的一层,腐烂的成了肥料,将丛林树木养的很茂盛。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次,曾经的狼声早已销声匿迹。
石默走在厚厚的枯叶上,寂静的山谷中响起有节奏的吱吱声。
他脚步很轻,走的很宁静。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的枯枝败叶。空地的中央是一棵高达百米的榕树,榕树下有一个小山丘。
榕树已经有数百年,枝叶虽然不多,但是十分的苍翠。
一只一身红色皮毛的巨狼独立在凸起的山丘,凶厉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张开的嘴露着锋利的牙齿,它似乎已经是在此等候多时。
这是一只赤炎狼,它的身躯看起来还很健硕,只是毛发已经不再那么鲜亮,它尾间的那一点灰白在一片火红中是那么的刺眼,它开始老了。
它望向石默的眼神充斥着刻骨的仇恨。
它是一只孤狼,也是一只老狼。
那红色的瞳孔中释放着血一样的光芒,闪烁着石默的影子。
它没有嗥叫,因为它知道这谷中已经没有其他的同伴了,而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它清晰的记得这已经他到来的第七个年头。
它记得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山谷时,它一声长嗥,他惊惧的后退,那时它很年轻,它在嘲笑他的懦弱;
一年后他再次出现在这个山谷,他不再害怕狼啸,他带着一把剑,颤颤巍巍的第一次刺向了它的同伴,这一次它冷冷的笑了;
可是就要在他要葬身狼口的时候,一个老头出现了,他只是一掌就击飞了那只狼,而后握着男孩的手,一剑刺了出去。
鲜红的血迷了它的眼睛,溅了男孩一身,男孩大叫着又刺出了数剑,然后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它愤怒的一声长啸,惊彻山林,从丛林中奔出,要吃了他。
可就在他奔出的刹那,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老头,轻轻的瞥了它一眼。就是这一眼,只是这一眼,它就感觉全身血液凝滞,瞬间无法动弹了,对这个老头充满了恐惧,它知道有这老头在,它就永远不能得手了,这一次老头带走了男孩;
一个月后,男孩再次来到山谷,他握剑的动作依旧有些笨拙,他和一只瘦弱的赤炎狼搏斗,被撕咬的遍体鳞伤。
老头在谷口冷漠的看着,没有出手。它本以为这一次男孩在劫难逃,可是在最后的一刻,老头又救了他,这一次它没有出手。
就这样,几乎是没每隔个月,男孩就会出现山谷中,而那个老头则站在谷口,冷静的看着。
男孩的天赋似乎不怎么好,直到两年后他才独立的击杀了一头赤炎狼,狼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它记得那一日,整个天地似乎都被一股血腥味笼罩,凶厉的气息漫山遍野,它探出爪子,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又是那一个眼神,又是那一道目光,它定在榕树后,毛发乍起,全身冰凉。
第四年……
第五年……
第六年……
第七年,狼群逐渐的减少,英勇的伙伴们一个个的倒下,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了少年。狼血洒在他的脚下,伴着他一步步的成长,狼群中的勇士已经挡不住他的步伐。它站在榕树后,一声声凄厉的长啸,只是它从来没有出手,因为它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它,它知道这双眼睛是那个老头。
它从壮年慢慢的步入老年,它开始感觉到了孤独,它知道自己开始老了。
它一天天的感觉到身体内有一种情绪在加重,这种情绪让它步履维艰,它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恨。
它再等一个机会。
似乎突然起风了,榕树上飘落下几片叶。
它盯着眼前的少年,这一次它没有感觉到那一双眼睛,它有些兴奋,甚至是有几分害怕。
少年面无表情,它似乎没有见到他笑过,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过了今天,他再也没有机会笑了。
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没有罪恶和善良,只有生和死。
石默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头赤炎狼,这是山谷中最后的一只狼,也是谷里唯一的一只一阶妖兽。它是一头狼王,是一头孤狼,也是一头老狼。
他不止一次的凝望这只老狼,他从老狼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为了杀它,他已经准备了太久,这一次只分生死。
一丝丝的清风刮过,石默散下的长发,微微飘起,他在十米外看着这只老狼。
从第一次一见到赤炎狼被吓的魂飞魄散,从第一次举剑的颤颤微微,到第一次身染狼血;从一开始的无限惊恐,到现在的平静无波,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
他从一个无知的孩童,长成了一个少年,他明白了很多事,但是他还抱着一丝幻想。那些和他一起来的孩子也只剩下了他一人。
赤炎狼狠狠的盯着石默,耳朵伸的平直,健美的身躯绷的笔直,一身赤红的毛发在这一刻变得鲜亮了几分。它很警惕,这个少年踏血长大,一次次的从狼抓下的逃脱,还不断的卷土重来,韧性、意志坚强到了极致,它十分的谨慎,它在等待石默率先出手攻击。
石墨站立着,精神平静、集中。
可是野兽终究是野兽,就算它有些智慧也还是一只灵智未开的野兽。
终于,赤炎狼的耐性始终还是差了些,老头的不在更是让它觉得这是一个难得机会。眼见石默不肯攻击,赤炎狼王眼中的凶光一闪,一只前爪忽然抬起,表面泛起一阵阵火红色的光芒,咻的一声,破空声响起,一道如火焰般的爪影突然出现在了石默的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石默的咽喉要害抓去。
这一爪异常狠毒,而且速度奇快无比,就是实力强大的通气境的修士也难免中招吃亏。
面对这一爪,石默却没有半分犹豫,在火焰爪影即将到达自己身体的时候,整个身体忽然诡异的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而那道火焰爪影却是擦着石默的身体一闪而过,狠狠的抓在一株大树上。巨大的力量之下,那棵大树的树皮顿时被掀飞了一大块,随后又被爪影上的力量灼烧的一片焦糊。
躲过赤炎狼的一击,石默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双脚猛地蹬在地上,整个身体忽然向着赤炎狼扑了过去,速度竟是快的超乎想象。
赤炎狼看到石默主动向自己扑来,先是一惊,随后眼中的恨意却是更加的深厚了一分,他的这份实力是踏着它的那些同伴的尸体练就的。
此刻,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眼见石默即将扑到自己身前,赤炎狼血色的瞳孔中凶光一闪,一身戾气瞬间爆发,仅有的一点智慧也被仇恨淹没。它不闪也不避,一只锋利的爪子迎着石默狠狠的抓了过去。
刺啦!利爪划破石默的肌肤,在他的肩头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顺着赤炎狼的爪子流了出来,一片刺目的鲜红。
赤炎狼微微一愣,仿佛没有想到这次这么轻易便伤到了这个小子,它微微有些迟疑,不过,这迟疑只在刹那间消失,这一抓它用了全力,它不信石默可以逃脱。一招得手,它并没有手软,爪子上的力量反而更大了一分。
可是,就在这时,石默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它抓在他肩头上的爪子,狼王在瞬间就明白了石默的企图,它想要缩回爪子,只听到耳间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只在这一瞬间它的意识似乎停顿了,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带领群狼意气风发的占山为王。
它无法控制那些回忆的突然的涌出,它发出一声嚎叫,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只是这清醒,让痛楚来的是那样的猛烈,它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流出,红色的血让它的双眼变的模糊。
难道我真的老了,反应变得迟钝了,不,我是狼王,我是生生世世的王,不能就这样的死去。
老狼的神智突然的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探出了另一只爪子猛的向前抓去。
迎接它的是石默无情的拳头,这一拳把它反抗的道路彻底的击断。
脑海迸发的红色的光芒,让老狼昏昏欲睡,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这似乎是一种解脱吧,在仇恨压抑中活了七年,老狼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它慢慢的放松下来。
此刻,它只是一只风烛残年的老狼。
石默没有想象老狼此刻的情绪,他以巨大的代价换的这一线机会,他紧紧的抓在手里,拳头好像疾风暴雨一般向着老狼最脆弱的头部打去。
咚!咚!咚!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山谷,石默好像不知疲倦一般,一拳两拳,丝毫不给老狼任何逃生的机会。
赤炎狼王头部受到重创,血肉模糊,精神恍惚,早已没有了一丝反抗的意志。
终于,一声沉重的闷响声后,山谷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不知何时,石默早已经停下了动作,双眼通红的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而那只曾经强大的让他胆寒赤炎狼王此时却早已毙命多时。
山谷中突然刮起萧瑟的风。石默突然抬起头,看向那只狼王。
老狼倒在树下,没有一丝声息。它红色的毛发有些凌乱,光泽暗淡随意的贴在皮肤上。它的眼睛微闭着,身体缩在一起,似乎没有僵硬,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般。
石默的喉头动了动,眼睛紧紧的盯着它,紧握的拳头,突然无力的松开,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遥远的天空。
经脉中的力量平静的流转,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风吹叶落,茂盛的榕树上,飘下了一片片发黄的枝叶。
石默慢慢的站起身来,抱过来一堆堆枯枝烂叶,将老狼的身躯一点点的掩盖。
清风吹过,落英缤纷,寂静的山谷里再也没有一丝声息。
榕树下,一座枯枝败叶堆砌的孤坟中,埋葬着一只曾经叱咤风云的狼王。
石默茫然着望着孤坟,呆滞的眸子中闪动出莫名的痛楚,这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树叶一片片的飘落,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片青色的叶子。
手臂微扬,一枚翠绿的树叶落在石默的掌心。叶的脉络是那样的清晰,密密麻麻最终汇向主干。他盯着这叶子,呆滞的眼睛再次变得清明。
绿叶落在坟头,石默突然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他单薄的背影离枯坟越来越远。
在他的背后突然狂风卷起,山谷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啸声。枯叶飞舞,宛若哀歌,掩没了他走过的路。
七年的生死相抗,终于在此刻落下了帷幕。
山谷中,多了一座落叶堆砌的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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