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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到,李静流此人虽然有些疯,但并不傻。在他飞速权衡过利益得失后,得出个结论,还是照着面前美人说的做。其一,这美人是看我有用所以不会伤害我,其二,如果她希望破灭了一定会变得更加凶残,再说她又非我族类,万一一时火起真把我吃了呢,这可不大划算。
“我同意,不过,需要线索,我想我没有那样的运气误打误撞找到地方。”
元小娘子笑了,那笑容宛如芙蓉盛放般艳丽,接着她随手抽了个幸存的椅子,大马金刀的靠上去:“线索?我想,在此之前你需要增强体魄。那地方还是有几只不怎么听话的小东西的,他们只对有独立思维的生命体有反应。二十年前大爷是把他们都干趴下了,现在嘛,也不知道活过来没有,不过有备无患,你先练练吧。”
李静流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烦躁,为什么你逼着我替你干活我还非得练练啊,当即摆出一张死人脸,吊着一对三白眼不大乐意的看过去。
元小娘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笑容更加灿烂的回望过去,李静流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森森的空气冷若刀锋,只待一个指令便挥刃相向。于是他明智的换了个表情,也就是回复到面无表情。
“那么小子,从今儿起,你也就是同道中人啦,大爷来给你普及一些常识。大爷我呢,是灵族,像麒麟啊,白泽啊,楼下那只金毛耗子……勉勉强强也能凑合算做灵族吧,六界之间,无论哪个种族中都会出现一些特别的存在,他们体内的灵气构成较之寻常都会高三成到六成,当然也会有某些逆天的存在体质中九成都是灵气,比如你大爷我。”
元小娘子特意来了个停顿,眼神扫到李静流身上,却并未收获到预期中景仰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失落。
“这种生物修炼起来格外快,一百多年便能做到化虚,也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转化为灵气,这个时候,他们便正式被称为灵族,同时,大多数灵族也是被封为神兽的。”
“抱歉,我无意打断,不过……我实在听不出来你这段半吹嘘半解说的词和让我练练有什么关系。”
李静流努力做到面无表情,可心里却钻出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像是,不耐烦,嘲讽之类的,即使都不是什么正面情绪,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也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东西,空白无一物的空间里终于弥漫了一丝淡淡的烟雾,虽然淡,但总归是有。
“我说过,如果你再打断我,我就把你拆掉对吗?”元小娘子很严肃。
李静流沉默,他明白这个时候最好还是沉默。
“本大爷怎么说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就这么食言了怎么对得起大爷我的赫赫凶名呢?”话音犹在,李静流只感觉大腿一松,完全失去了知觉,继而是汹涌而来的疼痛,被撕扯的肢体,不断流血的残躯,他看见椅子上的美人抓着一条断腿,断口处如溪流般的鲜血涌出来,浸透了裤子,再顺着裤子滴下来,一滴一滴,汇成小小的血潭。
身体的疼痛以令他不能忍受,李静流很想晕过去,可他没有,反而越来越清醒。他听见元小娘子娇嫩的嗓音一句一句吐字:“安静的听我说,李公子。”
李静流没法回答她,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不知道这个回答是不是又会触怒她。
“既然李小公子这么没耐心,我也就不多说了,直接给你说说修炼的事吧。我灵族的功法,你确实没那个资质,可我又不知道人族是怎么修炼的,还是教你妖修的功法吧。这妖修的功法有三,其一,老老实实积攒灵气,资质不好的结果就和那走街窜巷的闻非贤一样,几百年了还能被人摁地上揍。其二,他们妖修叫补足,你们人类修士总是带有歧义的叫它采补。其实这补足范围是很大的,你缺少的,他人有的,只要能吸收过来,都叫补足。比如那个金毛耗子,五行属金,缺火,踩个狗屎运吃了只属火的重明鸟,才二百多年,都修到归元境界了。你么,五行普通,凑合也能说过去,可你缺运势。再来说第三种,这就相当困难了,当然收益也是巨大的。找个灵气源头,把那块地的灵根吃掉,曾经就有这样的例子,阳山那蛇妖,平常普普通通,老老实实在那盘着,平常也就爱好吃些蛋。那阳山的灵根也是自己作死,那天偏偏变成个蛋躺在溪水里躲日头,这不,就被那蛇精吃了嘛,那会还是上古时期,阳山怎么算也是灵山,就在蛇精把那灵根吞下去的刹那,天地变色,阳山所有植物在瞬间枯萎,大片土地腐朽,沾有剧毒的沼泽上浮,淹没一切,而那蛇也在瞬间化为九头九身,其长更是盘桓千里之多。自此,这蛇妖便封神了,现在叫相柳吧。”
元小娘子看看李静流,这小子原本苍白的脸色随着大量失血更显灰暗,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起码看起来是很认真的听话。
元小娘子甚是满意,她丢下李静流那条残腿,用细细的指尖划破手掌,一滴青色的血液缓缓淌下,恰好滴在李静流大腿的伤口上。接着伤口之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先是骨骼,接着血管,肌肉,最后覆上皮肤。几乎顷刻之间,李静流又完整了。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你希望选择哪种修炼方式呢?”元小娘子又靠回椅子。
李静流看着自己重新回来的腿,又看看断在一旁的腿,心里涌起一股幻灭感。原来,这就是力量吗?可以随意处置他人,又可以随意挽回他人。在力量面前,性命就如同草芥一般随意践踏么?若是这样,那么生命的意义何在?
“钟山的灵根是什么?”
元小娘子面上浮起一丝戏谑:“小子,你心也太大了吧?钟山的灵根就是烛九阴那老龙,估计你再修十辈子都悬,不过你可以考虑换座山嘛。”
“哦,那选第二种。”李静流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能和任何一奇人抗衡。
“呀,你就不考虑考虑老老实实修炼?”
“如果你希望我老实修炼的话,就不会告诉我三种方法。”
“哈哈~金小郎君,上菜。”元小娘子冲楼下呼唤,她声音并不大,却含有莫名的穿透力,似乎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见她那柔嫩的声音。
金掌柜浑身一抖,他知道,自己又得去面对那个凶残的美人了,刚刚楼上的巨响已经吓走了一批客人,为了客源,我们金掌柜已经放血免单了,一想到自己又得赔上一桌子钱,再搭上一房间家具,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金掌柜这心里啊,就不是滋味。
“元小娘子,本店的特色菜,是给您放地上还是再换一副桌椅?”金掌柜看着满地狼藉,鲜血四溢,已经脑补出一副人间惨剧。他眼角微微抽搐,却很好的隐藏了表情,这耗子很清楚不论怎么说还是命重要。
的。”
金掌柜看看斜倚在废木堆上的李静流,此人脸色灰败,眼神却很是清透,不像将死之人,心下安定,上去扶了李静流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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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头在家等得心焦,生怕自己那儿子劲头又上来了,把金掌柜得罪了。这不,一听见门口有响动,忙不迭的过来开门。
再一看,一张老脸就沉下来了,那是一四人抬的大轿,轿夫各个精壮。接着金掌柜扶着李静流从里面下来,自己那小子一身簇新的衣服,粗看那料子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起的。而那身酒气可比衣裳明显,隔着八丈远就能闻出来。连忙上前,从金掌柜手里接过来。
“李公啊,令公子喝酒可不怎么在行,在下敬他几杯,他就醉成这个模样,李公千万勿怪。”金掌柜人摸狗样的一番客套话,脸上那表情惭愧的,看得老李头心头一拧。
“别介,金掌柜的,我那兔崽子,不,犬子,他不懂什么礼数,金掌柜的,你看的起他请他商议,他这个样子,您还把他送回来,我这当爹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老李头还是第一次跟镇上的大老板说话,这老板话里话外还挺抬举自己的,老李头实在有些激动,话也说的没头没脑的,
“非也,非也。令公子天纵奇才,甚是孝顺,交谈之中,在下甚是佩服。这不,这是他托我给您带的。”边说边递过来一个食盒。
“嘿嘿……这小子,金掌柜一路也劳累了,进屋坐会儿啊。”这会老李头心头暖和的,比冬日里烫一壶黄酒感觉还爽,刚觉得儿子丢人的郁结此时也不知道丢到哪个山头去了。
“不了,在下下午还要开店,这就先告辞了。”
金掌柜又和老李头客套几句,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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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流躺在床上,只觉得四周寂静若死。从金掌柜把他扶起来那一刻起,自己的身体就不是很正常。声音,画面似乎都离他非常远,五感变得很迟钝。他知道金掌柜替他换衣服,在衣服上泼酒,可他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睁眼看,看着,看着,眼皮便沉重起来。
或许是梦,又或许是现实,李静流恢复意识时看见自己处在一片红雾之中,将歇未歇的阳光将这片雾气添上上一层金光。远处游走着一金甲武士,金色的气旋在他身体里流转,不时卷入空气中浮动的金色颗粒,而他握着那一柄长枪在若有若无的彩光中泛起微光。轻轻活动四肢,发现自己能动了。
李静流站起来,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那金甲武士冲过去,待要撞上时,又突兀的停了下来。
按李静流的习惯,本应该迅速后退,默默观察情况的,可惜那金甲武士明显已经发现了他。金甲武士挥了挥手里的长枪,似是探寻的看着李静流。
“请问,这是哪?”只得硬着头皮问了,话一出口李静流却发现那声音嘶哑干涩,好似石地磨砂,根本不像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
“吽。”金甲武士发出意义不明的一个音节。
“抱歉,这是哪?”只得又问一遍。
“吽。”依旧是那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好吧,李静流转身就走,还没走出去五步,只觉背后一阵尖锐冷风刮来,赶忙侧身一躲,同时疾步向前冲去,而身后那金甲武士毫无征兆的发难,提枪便刺,尖锐的枪尖划过空气,竟有音爆之声。李静流自知不是对手,只得玩命的向前跑。
可那金甲武士明显速度也不慢,只见他死死咬住李静流身后一丈左右的位置,而他手里那杆长枪堪堪及上李静流后背。前面的李静流汗都下来了,口鼻齐上努力向外交换空气,脚下则一步也不敢松懈,耳边不时的音爆之声不断提醒他身后是何等威胁的存在。
“哈哈哈~小子~你不是急着练练么~身后这个够你玩的吧~”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少年的声音,分明就是李静流在藤茧中听过那个。
“元小娘子?”李静流听着这声音反而不跑了,停下脚步便坐地上了。身后那金甲武士动作未顿,长枪呼啸而来。堪堪及上李静流鼻尖,便停住了。
“你怎么不跑了?”少年的声音起了变化,换成疑惑的女声。
“你并不想杀我,从你出声开始,我就是安全的。”李静流喘着粗气道。
“不,你不安全~你面前那个傀儡是会变化的,按时辰计算,第一个时辰,他的击杀率是零,如果没有被主动攻击的话。第二个时辰,是三成,第三个时辰,七成,之后,他就不会停止攻击了,要么它被破坏掉,要么他完成击杀。换句话说,你第一个时辰的却是安全的,然后么~~嘿嘿嘿~”
“所以你是想杀掉我?”李静流并未惊慌,在他看来,元小娘子的意思不过是让自己在四个时辰内破坏这个傀儡,那么她一定会告诉自己一些东西,否则,以自己的能耐,是怎么也完不成反杀的。
“你就不能摆出一副惊慌的样子么,真没情调。得啦,每个时辰告诉你一条提示,第一个时辰,不要被他追上。当然你要一直在那坐着也成,不过呢,以你的水准,第二个时辰的第一秒,也就是你人头落地的时候。”
“能直说如何反杀么!?”李静流有些愤怒了,什么意思啊,非得让我跑一个时辰么!
“嘿嘿嘿~小子说话客气点~大爷心情不好呢,就会把提示忘记的~”这回又是一中年妇女的声音。
李静流沉默了,他知道元小娘子那德行还真能做出来这事,自己的腿就是明证。接着,他把手摁在胸前,数着心跳,每一千二百下算是一刻钟。算上之前自己试探金甲武士的时间,约莫过去半刻钟。然后他索性躺下了,反正距离一个时辰过去还早,躺着还节约体力。
反观金甲武士,几次三番试图攻击,那尖锐的枪尖每次堪堪在接触到李静流的皮肤前便停下了。眼见多次攻击未果,那武士也就停下了,盘腿坐在距离李静流一丈远的地方,头盔下的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直直盯着他。
李静流倒很淡定,他相信元小娘子不怎么舍得他这样难得的材料。躺着在地上,层层红雾将他裹起来,李静流闭上眼,心里飞速盘算着,从刚刚判断,第一个时辰里,金甲武士距离自一丈远,同时这也是他枪尖攻击的最大距离。从第二个时辰开始,不知道他会增强哪方面的能力。但无论哪方面,自己和他应当隔上三丈才安全。元小娘子既然想让我击杀金甲武士,这个地方便应该有掩体,武器,之类的。而至少目前为止,金甲武士的攻击方式很单一,没什么特别值得研究的地方。那么,这第一个时辰是让我熟悉地形的么。
想着想着,他站起来,果然,身后的金甲武士也跟着站起来,手上第一个动作就是提枪直刺。结果嘛,和之前一样,技能无效。
李静流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心道:低能傀儡。接着便踏着饭后遛弯的步调,轻轻松松向前走,要是忽略他身后那金甲武士不断舞动的枪花,倒可以想象成阔少背着手带着狗奴才上街欺男霸女。
果然,走出去约莫两公里,地形开始发生变化,眼前的红雾也渐渐消失了,取代的是高低不齐的小丘,其间还有流水缓缓而过。在往前,是幽深的悬崖,李静流站着往下看,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李静流投了一枚石子下去,良久,并未有落地之声。他正欲离开,身后悬崖却传来狰狞而巨大的兽吼。李静流脚下一软,同时迅速朝金甲武士看去,果然,那武士身形一震,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瞬间,李静流心生一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此时的金甲武士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智能,并不代表他没有。接着,他继续勘测地形,心里却暗暗把这个地方记住了。朝两侧走,这次看见的是大大小小的溶洞,某些极大的甚至能容下一个小院,另一些却只有拳头大小。李静流挑了个中型的,依旧是投石问路。
这回是铺天盖地的蝙蝠群,狰狞的血红色眼睛,尖锐的指爪带过撕裂的空气,呼啸着向李静流扑来,李静流淡定如故,轻巧的一蹲,身后金甲武士密不透风的枪花转瞬之间将那大群蝙蝠消灭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小股,对李静流来说也就是一脚一只的事。
这么看来,正面攻击是很难打败这个傀儡的,那么多蝙蝠,就算单体攻击力不足,铺天盖地的一大群也足够达到质变了吧,可那傀儡呢,轻轻松松就灭了,连个反应时间都不带有的。
李静流暗想,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法的可实施性。
接着,他小心翼翼的向溶洞内走去,这溶洞里似乎充满了萤石质地的矿物,整个溶洞内泛着绿油油的暗光,能见度极低。不过,对于李静流这样能看见本源的人足够了。他顺着看见的一团团绿光走,并没有遇上什么明显的障碍物。而那金甲武士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只能跟着李静流的脚步走,而李静流明显故意踏出了许多错误步伐,那金甲武士不及收腿,一路上磕磕绊绊走的甚是艰难。李静流听着身后不时传来的金铁交织之声,心头暗叹:若是能把这层盔甲剥下来,按那武士行进的速度,再带着他到这溶洞走一圈,怎么也得扒层皮。
越往里,水声越明显,看这样子,这溶洞内藏着一条地下河,李静流估计着心跳,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接着,他又向里走了一阵子,那些萤石的光似乎越来越暗,渐渐地,荧光消失了,而地下河的水声在这一片漆黑的窄小境地内被莫名放大。
李静流好奇心又上来了,一片黑暗中,他好像看见了一丝异样的颜色。也幸亏是这一片黑暗,让他的五感更为敏感。算了算,自己从洞口走到这里约莫一千三百多次心跳,也就是一刻钟,再往下看看回去也还来的及。
一片黑暗中,李静流扶着周围的石壁向下前进,他倒不担心毒蛇怪虫什么的,有生命的物体大多都是能看见本源的。越往下,温度渐渐提高,空气中的水分却没有带来气闷感,舒爽而温和。李静流心里也越渐渐涌起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就像在婴儿时期躲在母亲的子宫里般,温暖而安全,好想就这样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眼皮渐渐沉重,脑袋昏昏沉沉,即将要睡去……就这样睡去……
不!!!
李静流被吓醒了,有一瞬间他确实是睡过去了,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看见,山般伟岸的朽木,其上高悬的巨月裂出狰狞的口子,一滴滴似是透明似是猩红的液体从那伤口中流下,月下,是千奇百怪的妖族,他们裸露着自己的皮肉,剥出新鲜的白骨,像恶狗争食般争先恐后用那森森白骨去迎接血色。
李静流昏睡过去的几秒,他已无法计时,就这样出去又颇为不甘,于是,这小子大着胆子继续朝前走,这次,却听不见身后金甲武士的声音。
它到底是活的还是傀儡啊?明明五感都会受到影响,却看不见生命的本色,若是傀儡,这技巧也太逼真了吧。李静流暗暗想着,摸索着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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