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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之秋自信地点点头,“我长到这么大,只遇到过两个人有像你这么亮的眼睛。一般情况下,即便是新生儿的眼睛也不可能这么亮,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能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必然修炼过了邪门歪功。比如说摄魂术、催眠术,或者吸魂**,就好像僵尸需要吸取活人的灵气才能维持生命一样。”
除了催眠术,什么摄魂术、吸魂**都是沐之秋信口胡说的,僵尸需要吸取活人灵气维持生命的说法更是危言耸听。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转移精神病的注意力,方便让她一步步接近她想要的那个结果。
沐之秋的眼睛紧紧盯着精神病面罩下的眼睛,这双眼睛不管如何亮,都不可能没有丝毫破绽,也许,它的亮,本身就是一种破绽。她想要的就是找到这个破绽,然后撕开它。当然,她的突破口并不是这双眼睛,她只是想让对方以为她看穿了他的眼睛。
果然,她的话让精神病陷入了沉默,只是用那双能亮瞎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沐之秋。
跟这样一双眼睛对视是很困难的事情,就好像你非要仰起头来看太阳。事实上,即便你将眼睛睁到最大,也不可能看清楚太阳的具体形态。
所以其实沐之秋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她的眼睛就像长时间不戴面罩看电焊一般,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要瞎了。
精神病却在此时突然问:“你觉得这些都是邪门歪功?”
好了,有门。这就好,说明她的赌押对了。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将这盘赌局押到最大。
“让我来猜猜这世上有谁会具有这么一双包含着邪门歪功的眼睛吧?”像是真的在苦思冥想,只是,短到脑筋还没转过来,沐之秋又说:“我以前见到过两个人,眼睛都很亮,很像你的这双眼睛,像是两个黑洞,立刻就要把人吸进去,又像是里面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人一看见就会产生出怜悯之心,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想靠近对方。”
停顿一下,再开口时,竟是比先前的声音要高出一倍:“你到底是大皇子,还是小殇?”
这一次,精神病真的愣住了。足足看了沐之秋十分钟,才发出两声桀桀的怪笑,“沐大小姐既然如此聪明,那你不妨猜猜我到底是谁!”
蜡烛啪嗒一声熄灭了,不知道是掉在地上熄灭了,还是被精神病故意弄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沉默,可怕的沉默。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时候是耐力的比拼,也是对极限的挑战,沐之秋将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平稳呼吸上。闭上眼睛,她让听觉发挥出最大的潜力,就与先前被精神病俘虏时一般。
沐之秋不是个天才,但她是个女人。女人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沐之秋也不例外。
对于大皇子那样的痴儿,沐之秋不会太留意。大皇子长什么样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但大皇子的那双眼睛,却始终刻在她的脑子里。
与大皇子的眼睛同样深刻印在沐之秋脑子里的,还有小殇的那双眼睛。
所以,当沐之秋看清楚精神病眼睛的那一刻,她就断定,此人不是大皇子就是小殇。
现在,她开始自问,一个能随意将人带进皇宫关进地牢的人,可能是小殇吗?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洪七公那样的本事,能将皇帝老儿的御膳房弄得跟他们家后厨房一样可以随意进出。
“大皇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大皇子!”回答是肯定的。
黑暗中沐之秋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没有人接她的话,也感觉不到有人在自己身边。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一下子就摸到了一张冰凉光滑的脸。
心头猛地一惊,这张脸太凉了,就像是死人的脸。
手倏地一下抽回来,却在半道被人截住握住,握得很紧,不是情人之间十指相扣的握手,是大手严严实实包裹住小手的握法,一点也不温情,就好像体育锻炼的人突然握住了握力器,会使出浑身的力气想将握力器生生捏爆一般。
沐之秋痛得闷哼一声,精神病终于开口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萧逸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太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不长命,她母亲就是个太聪明的女人,你母亲也是。”
这话的意思就是准备杀她了吧?所以郑板桥说的难得糊涂一点都没错,人有的时候真的要装装糊涂,太聪明的下场就是会把自己的小命玩没了。
“那你想怎么样杀我?”
“你好像并不害怕,也不担心。”像是在思考,精神病握着沐之秋的铁爪松开了些,还下意识地用拇指在沐之秋的手背上轻轻抚了两下,“要是你猜对了,我自然会杀了你,只可惜,你猜错了。所以,我打算换个玩儿法。”
话音刚落,沐之秋臂上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她这是在哪里?头很痛,四肢重得仿佛灌了铅。刺眼的阳光让沐之秋刚刚睁开的眼睛又下意识地闭上了,眯着,一点点地再睁开,费力地活动一下手脚。手指上沾了些白色的泥土,那些白色慢慢融化,泥土变成泥巴糊在手指上,终于看出那是雪,自己正躺在雪地里。
坐起身,揉揉额角,这里是?
目光猛地触到一棵奇怪的梅树,本该死去的半截树桩,却又从根部发出几个枝桠,上面开着艳丽的花朵。
好熟悉的梅树,眉心猛跳两下,绿萼梅树!是去年四公主和十三皇子惹恼她的那棵绿萼梅树,她躺在这棵梅树下,那么,她还在宫里。
脑子里猛地闪过昏迷前精神病说的那句话,“要是你猜对了,我自然会杀了你,只可惜,你猜错了。所以,我打算换个玩儿法。”
她猜错了,精神病不杀她。猜错了?她怎么可能会猜错?换个玩法?他想怎么玩儿?
精神病不是大皇子?那他是谁?小殇?怎么可能是小殇?这样的身量,这样的身手,若是小殇,去年,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要让萧逸打成重伤?那样的伤是装不出来的,豁出性命,难道只为了接近她一下么?有这样的身手,还有必要用这样的苦肉计接近她吗?
才摇摇晃晃站起身,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大喊道:“那里,梅树下的那个人是不是靖王妃?快叫靖王爷过来,快点,快点!”
似乎有更多的喊声响起,沐之秋仿佛听见了许多人奔跑的声音。萧逸?萧逸找到宫里来了。
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一声“萧逸”已脱口而出,可是沐之秋没有听见自己的喊叫声,再张嘴,依旧没有声音。连愣神都来不及,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捏住了她的后脖颈。
失去意识前,沐之秋在心里苦笑,精神病果然好计谋,原来,他想出来的玩儿法竟是这样,坐山观虎斗。这一次,袭击自己,准备劫持自己的人,应该是萧逸那个青梅云妹妹吧?
萧逸铁青着脸站在绿萼梅树下,手里紧紧握着一支木钗。大半支木钗隐没在他的手中,锐利的尖端刺进他的掌心,有鲜红的血珠浸出手掌,顺着手腕流进他的袖子里,诡异得像一条贪婪无比的毒蛇。
一名羽林军战战兢兢地跪在他和萧楠、上官云清面前,“靖王爷!方才,方才小的真的看见王妃了,她就站在这棵梅树下……”
“既然就站在这棵梅树下,现在人呢?”萧楠不耐烦地打断羽林军的话,怒道:“宫里那么多妃嫔、宫女,你如何断定那就是靖王妃?”
“那个女子的背影,和,和去岁小的在城外见过的王妃一模一……”
“去岁?”再次打断羽林军的话,萧楠一脚踢过去,这羽林军简直就是个白痴,去岁三嫂被生死门门主掳走时又瘦又矮,如今身材纤细修长,玲珑有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今年的三嫂身上都再找不到去岁的痕迹。这羽林军竟能找这么个蹩脚的借口,这种人,不用三哥动手,自己都想杀了他。
“我……”那羽林军生生受了萧楠一脚,想辩解的话立刻噎回了肚子里。
一直没吭声的萧逸却在此时突然道:“是她!”
“三哥?”
眼见萧楠还要再问,上官云清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之秋方才的确在这里出现过!”
上官云清这么说并非空穴来风,萧逸出使褚国之前,他曾亲眼见沐之秋从头上将一支木钗取下来交给萧逸。那支木钗是之秋的心爱之物,乃是之秋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之秋品行高洁不喜奢华点缀,平素身上连块玉饰都找不到,唯一不离身的便是那支木钗。
方才,人人的注意力都在绿萼梅树下雪地上那片明显的压痕上,上官云清也曾一时被那片压痕吸引了视线。但他却注意到萧逸蹲下身后从雪地里捡起了一样东西,上官云清尚未看清楚,那东西便被萧逸紧紧攥进了手里。萧逸攥得甚紧,只一瞬间便有血珠从萧逸的掌心里渗出来。那一刻,上官云清已经知道萧逸捡到了什么。除了之秋随身佩戴之物,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会让萧逸出现如此凝重的表情。
那支之秋情有独钟的木钗,自从上次借给萧逸之后,上官云清再也没有见过此物。萧逸曾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他和之秋,这支木钗已亲手交给了褚国国君。既然此物留在了褚国,萧逸怎么可能从雪地上捡起来?倘若萧逸撒谎,私藏了这支木钗,他岂会让这支珍贵的木钗离身?
这棵绿萼梅树据说是一年前之秋与四公主和十三皇子交恶的地方,木钗出现在这里,会是巧合吗?不,这是阴谋,是有人专门设计的阴谋。但不管这个阴谋多么险恶,至少证明了一点,之秋方才确确实实在这里出现过。
“萧逸?眼下我们怎么办?”上官云清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他有种极度不好的感觉,这一回,他们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之秋了。
“之秋不在宫里了!”
“什么?”萧楠和上官云清同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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