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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之前梅琳问尼奥想去哪,尼奥想了想,没有当场给出答案,而是沿着小河,径自走到了村外的大湖边上,对着一眼看不到边的大湖再次使出了分水术。由于没有正经地修炼过,尼奥身体里的魔法力实在微小,根本不足以支撑短时间内的两次魔法,更何况这片大湖还是如此的浩淼。然而即便是双手发抖脸色苍白,他还是拒绝了梅琳的帮助,倔强地独力完成了这个魔法。
而在确认了湖底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之后,尼奥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句话:“你知道哪里能找到龙么?”
“龙?”
“我要找一条龙,然后它得告诉我它为什么袭击村子,然后我会为村民们报仇,所以,我要你带我去找它。”
梅琳撇撇嘴,说道:“龙不是早就灭绝了么,再说了,就算没有灭绝你能找到么?就算找到了,凭你这点本事,怎么报仇?”
尼奥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那你带我去有湖的地方,至少要跟这条湖差不多大。”
梅琳皱眉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古怪,不过想到侯爵大人的交代,她还是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不过先声明,这也是我第一次出门,所以哪里有湖哪里有大湖我也不清楚,我要先写封信回去,让家里送些情报过来。”
于是两人就在附近的镇上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等着侯爵府的回信。
三天后,两人拿到了侯爵府送过来的情报和地图,然后坐上马车,开启了一段注定要在整个大陆都留下脚印的旅程。
而当这段旅程画上句号的时候,四年的时光早已悄然流逝。
四年后。
帝都的城门前站着两个人,女人还是三年前的模样,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半遮着艳丽的容颜;少年却是长高了不少,身体也结实了许多,相貌更是愈发的清俊,只是一对修长笔直的眉毛却总是皱着,而时常抿着的嘴唇也显得有些苍白。
梅琳叹了口气,在她的记忆中,尼奥本来只是话少了些,脸上虽说一直没什么表情,最多也就算是性格孤僻。然而自打四年前两人开始了这段旅程,每到一条大湖,尼奥都会使出分水术,而不论湖里有些什么,只要不是一条龙,他的眉头就会拧在一起,嘴唇也会抿起来,然后蹲在湖边抽一根烟,再一言不发地回到马车上,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四年下来,两人跑遍了大陆都没有找到那条巨龙,而尼奥也就成了这副冷酷模样,仿佛时刻都在憎恨着什么。
其实梅琳也曾劝过尼奥,那天她实在是烦透了这种无休止的寻找,就对尼奥说:“你拼死拼活地找那条龙干嘛,说不定害死村民们的根本就不是它呢?仔细想想的话,一条巨龙好端端的袭击那个村庄做什么,袭击就袭击了,偏偏还遇上了一帮路过的教廷骑士,遇上就遇上了,偏偏这帮骑士还能赶走一条巨龙?要我说,这分明是教廷里的人害死了那些村民,然后嫁祸给那条巨龙,当然,如果那条巨龙真的存在的话。”
闻言尼奥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那我们还是去找教皇吧。”
梅琳于是闭上了嘴,并且类似的话题再也没有提过——开什么玩笑,找教廷报仇,还不如找那条龙来得实际点呢。
之后梅琳就想,尼奥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些疑点,他也知道想找到这条龙很难,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拼尽全力想把它找出来,也许根本就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他心中的一个执念,一个别人根本理解不了的执念。
不管怎样,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找到那条龙。而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梅琳在地图上画上最后一个叉的时候,她又问了尼奥同样的问题:“接下来呢,你想去哪里?”
尼奥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身体顺着椅子滑了下来,就像一根瞬间松开的弓弦一样:“随便吧,哪里都一样。”
“那我们就去帝都,帝国学院聘我去当老师,你也刚好到了入学的年纪,跟我一起去吧,运气好的话,那边说不定有人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四年的时间似乎都浪费在了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但是尼奥却从当年那个只会用小火焰点烟的小鬼,成长为一名高级魔法师;同时,经过梅琳大魔法师的非专业鉴定,尼奥的武技也达到了高级骑士的水准。其实大陆上很少有人同时修炼魔法和武技,尼奥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魔法却在高级魔法师上停了下来,挣扎了一年多之后,他便翻开了卷在圣枪上的羊皮,开始了武技修行。而他的武技天赋,却也出乎意料的强大,仅仅两年便成为了一名高级骑士,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尼奥能够作为一名强大的骑士而扬名大陆,所以对于魔法,他其实并不太过在意。
只是梅琳却一直执着于尼奥的魔法修炼——这倒也不能怪她,因为当年侯爵大人交给她的任务就是教尼奥魔法,而梅琳大魔法师,虽说只是个大魔法师,却一直以渊博的魔法理论知识为傲。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推测之后,她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原因。跟其他的李斯特不同,尼奥能够瞬发任何系的魔法——这倒不难解释,因为尼奥的妈妈卡洛琳,她是罕见的全系魔法体质,相较于挑选某一系魔法进行修炼的普通人,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对各系魔法元素的亲和力是绝对的平衡,各系元素也只能一起吸收,而当体内的魔法力达到一定的量时,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各系魔法力之间的冲撞和碾压,所以这种体质的人魔法修为都不会太高。尼奥应该就是继承了这种体质,不过李斯特赋予他的强大的精神力倒是能让他比普通人走得更远一些,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由于这种事情十分罕见,也没有任何先例可循,所以即使以梅琳大魔法师自以为渊博的魔法知识,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不过如果是帝国学院魔法部的那些老学究们,倒是有可能会想出什么方法的。
于是尼奥就跟着梅琳走进了帝国学院。
帝国学院分两个部,一个是魔法部,另一个是武技部,而这里的建筑也有着迥然相异的两种风格,左边是显得有些神秘的圆顶建筑,右边却大多是些演武场,简单而粗犷。两人到这里的时候是上午,学员们应该都在上课,外边只偶尔有些教授打扮的人走过。
梅琳要去办些手续,便让尼奥在学院门口的水池边等着,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尼奥千万不要惹事——这说起来又是件让梅琳头疼万分的事儿,四年的游历生活,尼奥除了身体的发育之外,性格也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本来侯爵大人跟她说,尼奥这孩子虽说调皮,性格却是十分温和,只要不过分招惹他,他都不会怎么样。谁知道那天在大街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偷在偷东西,尼奥二话不说就丢了个火球过去,好在那个小偷只是个小偷,身体也并不强壮,所以没闹出什么大事。而到后来,两人只要遇上件不平事,尤其是恶霸欺侮弱小之类,尼奥都会挺身而出,以至于梅琳不得不辛辛苦苦为他善后。再到后来,梅琳就尽量避开城市,专挑些荒僻小路走。
只是到了帝都,这些却是再也躲不了。而在帝国学院情况就更严重了,只怕是动不动就会惹上什么实力雄厚的贵族,然后搞出一大堆麻烦事儿,所以梅琳才会在离开之前叮嘱那么多。
不管怎么匆忙,办完手续的时候,学院也下了课,一路上三三两两的走着些捧着书本的学生和教授。急忙赶到学院门口,却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堆,正议论纷纷的,梅琳心下不安,一边暗自祈祷着一边往人群中挤。
等挤到最里面,看清里边的情形时,梅琳两眼不由得一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或者也能说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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