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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
“谢谢姨娘。”
顺势从中年女子手中,接过鸡蛋的尧足,则与中年女子一同,坐在了碑林里的石阶上。三年的时光仿佛是一闪而过,如今他与中年女子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认识了三年。
在这三年里,中年女子和这片碑林,则成为了尧足在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是有时他要去猿啼涧锢舍。也会在回来后独自一人,趁着天还没黑的暮色,来到这片三年来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碑林里独自待会儿。
对于这位对他很好,每每都会给他带鸡子吃的姨娘。她的身份...尧足虽然仍旧有些似懂非懂,但却也从他询问过的念来师兄,跟锢舍里教自己经文的悔师叔那,察觉出不同的异样。
尤其是当念来师兄,在听他问起法侍一词时,脸上所表露出的,那种带着几分贪婪的表情,却是不由得令他心生厌恶。是以他在问过念来师兄后,便没再问过念来师兄。
而被他问起法侍一词的第二人,锢舍里的悔师叔...却也在听了到法侍一词后,脸色忽然变得冷的吓人。仿佛是触碰到他,很不愿意提及之事。那日,也因向他问起法侍一事...悔师叔却是整天,都没再说一句话来。从而自己于那日,向悔师叔问起此事后,便再也没向他提过此事。
不过也正因念来师兄,跟悔师叔被问及此事的反应。他也自此打消了,再去问别人的念头。虽然锢舍里的步肃师叔,跟三位师兄与自己的关系也很是不错。可前面有念来师兄,跟悔师叔的列子在前,他也怕在向步肃师叔,与三位锢舍师兄问起时,又出现什么别的事来。是以他便再没问过他人这法侍一事。
而对于他来说,不管姨娘的身份,在这寺里是好是坏,都无法改变她是自己的姨娘。而自己之所以会对姨娘,这法侍身份渐渐在意好奇,也是因为想要多了下解姨娘。
他不只是一次想过,偷偷在与姨娘分开时,跟在姨娘身后,寻到姨娘在寺里的住处。可不知为何每当他,脑海中浮出这个念头,和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时,一股莫名的惧意便会袭上心头。让他不敢去那么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而这三年来安于现状的他,与姨娘见面的地方,也就仍是这安静无人的后山碑林。
对于他来说这片从来,都不曾被外人所打扰的碑林,便是他与姨娘在寺里的另一个家。他不知姨娘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也当这里是家。但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家...有姨娘在的家。
“姨娘,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吃着手里剥了皮的鸡蛋,看着也正看向他的中年女子。早已习惯了被中年女子看着吃的尧足,则有些不无担忧地对中年女子道。
却是这阵子姨娘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虽然姨娘脸色在平常时,也多有憔悴虚白。而眼下姨娘的脸色,常有的虚白与憔悴,似乎比平时...更深了几分。让他不由得为姨娘的身体担心起来。
而在以往时他也不是,一两次注意到姨娘的脸上,或是身上别处。出现或大或小的淤痕...即便是姨娘极力掩饰,但有时还是会被他所发现。
每每发现姨娘身上,或多或少带有淤痕伤迹时,他却只能假装看不见模样。他知道姨娘的掩饰,是为了不想让他发现。是以他只能装作不知模样,但每每见到身上有瘀伤痕迹,被他发现的姨娘时,心里就会涌起股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而姨娘所穿的衣子,却还是当初遇见她时,所穿的那身旧衣。如今这身旧衣却是更旧了几分。衣面上也多了好些缝补痕迹。但爱干净的姨娘,却是浆洗的干净。
“呵呵,没什么的。鸡子好吃么?”
中年女子则笑着对尧足道。
点了下头来的尧足,随即便又对中年女子道:“姨娘,听师兄说...过几天,寺里要开经试了。师兄要我,也去参试。”
中年女子微一愣神,经由尧足这一说来,还真让她想起些什么。好像...在十多年前,寺里便开过一场经试。当时寺里寺外,但凡有寺里僧籍的,不管是正式弟子,还是记名弟子,都是参加了那次经试。而当时的她也没少从...昔日那位恩僧口中,听到些关于当时那场经试之事。
正因那场经试让一名,默默无闻的外僧一举成名。从经试里脱颖而出不说,更是得了寺正院主赏识。当初昔日的那位恩僧,可没少在她面前提过此人。那人,好像是叫...什么鹄来着。
“这是好事啊!你就听你师兄说的试试去。兴许啊,还真就被寺里的,那位寺师赏识也不一定呢!到时候,姨娘可就要沾你光了。”
中年女子则半开玩笑地对尧足笑道。
“嗯!我去!只是...这次的经试,不是本寺开的。是,是十二寺来的,瀑云上师....他开的经试...”
回着中年女子话的尧足,随即便将这次经试,并非本寺所开之事,也一并说与了她来。
“是他?...”
中年女子在听了尧足,颇有些犹豫难言后,则不无惊讶道。本来她自己便知道些,这位在金弘十二寺里,地位超然的上师之名。而后又从尧足口中,知道了他在前两个,“家”中的详情遭遇。
想来此时尧足心中或多或少,会因这开经试人是瀑云上师之故...而不免让他又想起,自己的二叔跟师父来。毕竟这位瀑云上师,跟当年那场让尧足失去,二叔跟师父之事,有着断不开的联系。想必尧足也正因此事,心中...
“足,那事都已经过去。听姨娘的话,就别再去想了。”
中年女子凉滑的手掌,则轻轻拍了拍尧足的小手安慰道。虽然她还想说些什么别的安慰话来,可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
“呵呵,你那师兄...这时候,怕有的忙了?”
话题一转中年女子却又突然,向尧足问起师兄念来之事。却也是想让尧足别再刻意去想,不愿去想之事让事顺其自然。
“嗯!师兄现在可勤快了!我还从没见过师兄这般勤快过!从昨晚师兄抱着好些从经阁里,借来的经书回来后。师兄就一直都没闲着,一直都在盯着经书看。就在今早起床时,从来都是我叫师兄起的。可今日我起的时候,师兄就已经在床头看经了。等吃完饭出门时,师兄还在看呢!”
尧足一听中年女子提起师兄念来,便将昨晚和今日师兄的异常举动,也都跟中年女子说了。
而中年女子则呵呵笑道:“他啊,这临阵抱佛脚抱的倒也勤快。不过,他这抱的再怎么勤快,又能在这几日里看多少经来?怕是连一本经都记不下。”
通过尧足时常向她提起念来之事,这三年间虽然一次都未见过,尧足的这位师兄。但她却从尧足这三年间的不断描述中,渐渐从自己的想象里勾勒出个真实的尧足师兄来。
对于当初欺负尧足,让他一人来碑林擦拭长灯,巧不巧与她相遇邂逅的推手。她心里还真有几分感激尧足的师兄。毕竟若不是当日念来欺负尧足,让他来这碑林里擦拭长灯...自己也就不会认识尧足。也正因认识了尧足,她才会成为这碑林里的常客。
随着说到尧足师兄念来身上,中年女子却又想起一事,向尧足笑问道:“呵呵,你那师兄,还时常...摆下法牌灵位,敬奉丰笏上师么?”
“嗯!前不久..师兄又给丰笏上师悔过了。”
尧足则在听了中年女子问后回道。心下里却有些觉得,蛮对不住念来师兄的。毕竟当初自己可是骗了念来师兄,哪里有什么丰笏上师显灵之事?无非是为了遮掩姨娘帮他,擦完碑林里长灯的借口罢了。
可不知怎地念来师兄也自那以后,便真就信上了丰笏上师显灵一事。但凡遇到些麻烦,便会将遇到的麻烦,想到丰笏上师显灵上来。也就有了一次接着一次,毫无间断地对丰笏上师的敬奉。
而每当念来师兄敬奉丰笏上师时,都会由师兄亲自开灶做菜。这也渐渐成了念来师兄,每每敬奉丰笏上师的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习惯。
见师兄这般信的越来越深,尧足却也知道此事的实情,只能被他藏在心底不能说出。可他每每见到念来师兄,这般敬奉丰笏上师的举动,都很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中年女子似乎看出了,面带几分异色的尧足,此时心中所想。从而又伸手轻轻拍了拍尧足的小手道:“别想太多。你那师兄啊,也是自己吓唬自己。那事都过了这么久,他还一直信。是他自己心虚的很,才会这么信。”随即便又接着笑道:“你啊,还是好好背下,悔师叔让你背的经文吧。可别去了后,背不出来就糟了。”
“嗯!”
尧足应着话便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本破旧经书看了起来。而中年女子却依旧唇角含笑,看着认真读经背记的尧足,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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