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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在黑铁叉子上,煮着发白的羊肉骨,被禄尔黑济又凑近了,闻了一闻看了看。这才被他拿着缓缓地走到了,左侧第一张空着的桌前坐了下来。待他盘腿儿坐定后,便拿起了桌上的黑铁短刀,将那羊肉骨从铁叉上给插了下来。放在了木桌上事先就准备好的大银盘里。
随即禄尔黑济便解下了身上,穿着的狼皮大氅。大氅则被他解下后,就那么扔在了身后铺着的柔软皮子上。他却是并没有解下,自己腰间带着的黑铁长刀。仍旧是带着长刀,盘腿儿坐在桌前,用手里的短刀割着,煮的发白直冒热气的羊肉来。
正当禄尔黑济与同在毡房内的古也仆阿,各自吃着自己剔割的羊肉时,巨大毡房那宽大厚重的门布帘,却是又被人给掀了开来。只见一名披着狼皮大氅,约莫四十三、四岁的中年汉子,笑呵呵地就这么走了进来。
这汉子倒是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光秃秃剃着很是光滑的头顶上,只在后脑勺留着些鼠尾小辫儿。每个油亮小辫儿却都是精心修饰过的。就连他那留着的棕色胡须,也同样都是油光锃亮,没有一根乱了的胡茬。白色的面皮粗长的浓眉,还有双好似在任何时候,都会给人一种会笑模样的淡蓝色眼眸。
“呵呵~两位倒是来的早啊!”
汉子说着话便走到了,那中央燃着的大铁锅子前。顺手便抄起了刚才,被禄尔黑济看着还没怎么熟,又重新插回了汤锅里的,那插着羊肉骨的铁叉来。
“撒乌欢,你也来的不晚嘛。”
古也仆阿一边笑着对那拿着铁叉,看上面插着羊肉骨的汉子说道。一边将刚刚从羊骨上,剔下来的嫩肉塞进嘴里。
“拉舍佳王,昨个儿那奴隶好吃么?”
禄尔黑济看了眼面色祥和的汉子,便用手中拿着的短刀,割着银盘中的羊肉骨平静地说道。言语里却也有些调侃的意味。
撒乌欢则听了禄尔黑济的言语后,便“呵呵”一笑颇有些自豪地说道:“还不错~那小子的肉虽然不如女人好吃,但那身肉倒也挺嫩的。就是...煮那小子的汤有些淡。”
说着话,撒乌欢便将那插着仍旧没有煮熟的羊肉骨的铁叉,拿在了手中走到了左侧第二桌盘腿儿坐了下来。倒与坐在左侧第一桌的禄尔黑济成了邻桌。
当撒乌欢盘腿儿坐定后,便将手中叉着没煮熟的羊肉骨,给放在了桌上的银盘中。这才又很是仔细地,解开了披在身上的狼皮大氅。还很是仔细地,将狼皮大氅给叠了个整齐,放在了自己身旁的一侧。
随着撒乌欢退下了,披在身上的狼皮大氅。他那里头穿着的,由薄皮子精心缝制的衣子,却也展现了出来。一条有些粗大的长银链子,缠绕在他的脖颈间。银链子并没有丝毫的修饰,做工却也十分的粗糙,但却打磨的色泽十分鲜亮。
黑铁狼首的大扣环牛皮带子上,挂着一把黑铁长刀。黑铁长刀的刀鞘,还裹着一层精心修饰过的狼皮套子。长刀的刀把儿也比一般的刀子,要长出了好些。
拉舍佳王撒乌欢,虽然看上去面色祥和慈眉善目。却是名十分残暴的狼然部王。作为狼然部族中保留着,狼然本族血统最为纯正的部族。自他的先王祖辈起,便崇尚狼神血统的高贵。曾为狼然部族势力中强大的部族,却因不愿与外族融合。在中土炎朝初立,前朝遗民出关融入狼然部族时,拒绝了中土前民的融入。因此关内前朝遗民带来的技艺,也就并没有很好的在部族中传播。从而致使了拉舍佳部逐渐在狼然部族中,失去了强大部族的地位。
虽然现今的拉舍佳部,在狼然各部族中势力并不强大。但其部族的汉子们,却以骁勇善战著称。随着狼然各部与外族的融合,现如今的拉舍佳部,却也是唯一仍保留着先祖完整习俗的部族。其中食人的习俗,在其部族中便极为盛行。
十分贪恋杀人与血肉的拉舍佳王撒乌欢。与他的历代先祖先王们一样,也是名崇尚狼神血统高贵的人。他在部族中但凡饮宴,都会宰杀奴隶,招待部中各族族长食用。而他最喜欢吃的,便是少女与婴儿的鲜肉。因其贪恋杀人食肉的本性,其在各部族间便有了“欢狼贪”的名号。
面色平静的禄尔黑济,在将一块割下的羊肉,用短刀送入口中咀嚼时,还扫了眼已然用桌子上的短刀,割着不熟的羊肉骨吃起来的撒乌欢。看着撒乌欢很是仔细地,割着银盘里不熟的羊肉骨,禄尔黑济却在心里“哼”了一声。却是因这拉舍佳王撒乌欢,没少受大单于的恩惠。但在这诸王议事的时候,却是老向着乌泰乌颜的老狐狸,当真是有些吃里扒外的很!也不知道这撒乌欢,收了那老狐狸什么好处!
厚重的门布帘再次被缓缓掀开,一名年不过三十来岁的汉子,则出现在了巨大的毡房里。随着那三十来岁汉子的出现,吃着银盘里不熟羊肉的撒乌欢,则赶忙吞咽起了嚼在嘴里的羊肉来。
这默不作声的汉子,同样也披着件狼皮大氅。长长的黑发却是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庞。一双很是有些阴郁的黑色眼眸,在扫视了下毡房内的情形后,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这么径直地走到了,左侧第三张木桌前坐了下来。
这汉子却是生的黄色的面皮,倒有七、八分关内人的样貌。随着汉子坐到了撒乌欢的邻桌,撒乌欢却也已然吞咽下了嘴里的羊肉。从而笑着对那默不作声的汉子道:“呵呵,来了?”
汉子微微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开口。仍是披着他那件狼皮大氅,就这么默默地盘腿坐在了桌前。从他那坐下身来的大氅里露出的,则是件有些破旧了的麻布衣子。他的脖颈间却是并没有银链缠绕,只在他那腰间黑铁扣环的牛皮带子上,除了挂着一把黑铁长刀外,还多了一把别着的黑铁短刀。汉子的一只手掌,则正握在那把短刀的刀把儿上。
撒乌欢在笑呵呵地,与那坐在邻桌默不作声的汉子,打了一声招呼后便也不再多言。仍旧自顾自的仔细割着,银盘里不熟的羊肉骨。但他那仍旧带着几分笑意的嘴角处,却是多了些特殊的意味。
除了撒乌欢以外,同在毡房里的禄尔黑济与古也仆阿,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打理,那默默走进毡房里坐下的那人。好似就当那人不存在一般。坐在左侧的禄尔黑济,因为与那汉子间,还隔着个撒乌欢,倒也是不想看那汉子也就看不到。
但盘腿儿坐在右侧第二桌的古也仆阿。则与对面的撒乌欢对坐,只要抬头便能看到坐在撒乌欢邻桌的汉子。剔着眼前桌子上,羊骨嫩肉的古也仆阿。在那汉子走进了屋子里后,他那剔着羊骨的刀子,便比刚才的时候缓慢了许多。在将剔下的羊骨嫩肉塞进嘴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那,默不作声坐着的汉子,心里却默默道,嘿!这卓素罗王阿拔善啊...
卓素罗王阿拔善在狼然各部族中,是位久负盛名有着很多仇家的王。在他还是少年时,他便以弑杀了自己重病的父亲,桌素罗的老王古尔古里泰,与其所有的兄弟及家人、部族中的支持者。踩着亲人的鲜血与尸体登上王位,而令其“弑亲者”的名号,被狼然各部族所熟知。
但也因为他当初的杀戮,为其在各部族间,同样也结下了诸多的仇怨!死在他手中的兄弟及其家人,包括那些他兄弟们在族中的支持者。不管是他们在本部族中的,还是其他部族中的亲人,都对其当初亲手所造成的杀戮充满了仇愤!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他在杀死其兄长阿巴势时,也杀死了他的妻子,乌泰乌颜部老王蒲烈呼的女儿骨硕丽。但当他杀死兄长阿巴势一家时,却在阿巴势忠实的老奴的保护下,他与骨硕丽的儿子济塞布里图,却成功地逃过了一劫,被带到了乌泰乌颜部,得到了老王蒲烈呼的保护。至此,失去了本部王女的乌泰乌颜人,便对卓素罗部一直保持着,杀害本部王女的仇怨至今...
而双手沾满亲人鲜血的少年,却成为了现今的卓素罗王。靠着他那冷酷而又果断坚毅的杀伐手段,成功地渡过了数次,不满其继任为王的部族内乱!在数次的内乱平叛中,又先后杀死了诸多本部族,其祖辈、父辈的王室亲族后。这才渐渐坐稳了他卓素罗王的王位至今。
与此同时,其少年时便展现出来的善兵事的才能,也随着他杀害王室亲族平息部族内乱,而被各部族所熟知。因过重的杀伐与冷酷的手段,即便是本部族中,与其较为亲近的支持者,也都对其畏大于敬!很少有人能真正,成为他的亲近之人。即便是他的王妃及很少几个,成为了他妃子的女人,和她们的亲族也不例外...
阿拔善握着腰间手掌中的黑铁短刀,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他那双黑色的眼眸,却在不经意间瞥向了,对面右侧第一张空着的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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