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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州,大炎王朝中土九州最北端的州府。因多风雪少春暖而有冬州之称。巍峨连绵的大兴云山脉是它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在大兴云山脉的东北方,则是自大炎王朝自立国以来数百年间不断袭扰州境的东胡狼然。正是因为大兴云山脉的阻隔,致使骑军强盛的东胡狼然无法逾越。在大兴云山脉的定云关,更是将炎王朝与东胡狼然分为了关内与关外。
山峦起伏的深冬时节皑皑白雪早已积的深厚,广袤无际的白是山中老林所独有的特色。在这片老林之中世代生活着被当地郡县,称之为“屯人”或“屯民”的人。他们的先祖多为曾经的前朝遗民,而被滞留在了这片广袤的山林里。渐渐的这些前朝遗民成为了当地山林里的屯民、屯人。
而另一部分前朝遗民则越过了定云关,去了关外融入进了狼然部族的族群里。正是因为前朝遗民的越关入胡,从而将昔日前朝发达的锻铁技艺传入到了东胡狼然。致使了大炎王朝立国后数百年间,东北方的这位邻居逐渐的强盛而起屡屡犯境。
屡屡犯境的狼然人同样也是生活在大兴云山老林屯人的最大威胁。虽然狼然人不能大规模的越过山关,却依旧能够小股游走在山林之间对关内之民造成危害!
“辛三哥!你说狼头子会在这天儿里来老林子么?”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汉子道。
汉子头戴厚厚的大耳子皮帽,穿着有些老旧的皮袍子和毛靴,踏着约莫半尺来厚的积雪缓缓行进着。在他的背后是一把当地猎户用的小半石弓和麻绳扎口的皮套子箭袋。汉子因为扛着一口渗着血迹,鼓鼓囊囊的破麻布袋子而步伐略显缓慢。在他的身前则是一名身材魁梧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那汉子的穿着与说话者十分的相仿,就连身后背着的箭袋的样式都差不了多少。但这汉子背后的弓却是少有的一石大弓,可见他是一名使弓的行家。
中等身材的汉子同样也背着一口渗着血迹的破麻布袋子。但同样在皑皑白雪中行走的步伐,却是比那个身材矮小的汉子要轻便了许多。那身材矮小的汉子见身前的人不说话,便又开口:“辛三哥,嘿嘿!你说三小嫂要生个男娃子还是女娃子?”
中等身材的汉子这才淡淡回答:“不管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俺辛老三都喜欢....俺说牛犊子,这大冷天的。你不留把子力气多扛几步,还闲心唠嘴头子?”
牛犊子嘿嘿一笑:“辛三哥,咱哥俩儿这趟回屯子,年前就不用在出来受这冰刀子天的罪啦~还是和辛三哥出猎够本儿~有这一袋子獐子皮肉啥的,俺那婆娘和大小丫儿就不吵吵俺了~嘿嘿~”
牛犊子家的婆娘却是在家里,比他这个当家的大老爷们儿还要当家的主儿。身材矮小的牛犊子在比他高出些的婆娘面前倒是少了几分的底气。而他自己却认为自家的婆娘不让着点也就太小家子气了些...而且当初婆娘在嫁给他之前,本能够跟着比他更有本事的老林汉子。但却最终选择跟了他,因此也让牛犊子对这件事十分的感动。虽然这些年来自家的婆娘看自己处处不顺心,但他知道自家的婆娘还是很会心疼人的。这些年来自己嘴里的酒虫子毛病花去了不少家里的财货。但婆娘却从来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跟自己计较过。后来婆娘生了大丫又生了二丫...虽然自家的婆娘没能给自己生下个带把儿的,但牛犊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往心里去。他知道虽然自家的婆娘没有说什么,但对自己不能给老牛家留个后心里是有个疙瘩的。但自己每次看出自家婆娘,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想要劝说下她的时候。这个死婆娘却每次都要对他狠狠的撒一顿子气来...
牛犊子笑嘻嘻的将今后的烦恼抛之脑后,却是挂念着回到屯子里好好的吃喝一顿。让自家的婆娘把獐子腿给炖上当下酒菜!自己偷偷忍着嘴里的这口酒虫子,藏下的那半坛子的酒水也是该喝上两口解馋的时候了!
辛老三走在牛犊子前面淡淡的道:“是啊,你扛着这一大袋子獐子皮肉。够你这几天,年节的不用出门了。”
牛犊子似乎察觉到了辛老三有什么心事:“辛三哥,你是不是担心咱爷们儿出猎。家里的小嫂生娃子啊?”
辛老三:“俺请了数十里最好的娃婆子,在俺出猎前就让她来陪鹃子了。应该不会有啥事...”
牛犊子听了辛老三的话,马上就想到了自己问三哥狼头子的事来:“俺说..三哥...你..你不会真以为...狼头子..呸!呸!这冰刀子天来老林吧?!”
辛老三略有皱眉:“两年前也是这当口儿,狼头子屠了三十里外的昌家集....”
牛犊子听着辛三哥的话心里便有些打怵,用力扛了扛肩上的破麻布袋子:“俺说辛三哥!俺亲哥咧!大过年的咱能不提这档子事不?听着心里毛毛的....”
辛老三没有在接牛犊子的话头,他的心思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天里。那也是个白雪皑皑的深冬时节。他是第一个目睹了被狼头子屠了个干净的昌家集。在那一天里,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青年时所见到的那一幕幕!
整个三十里内最繁华的,有着千人居住生活的大集市屯子。就这么在一夜间不复存在了...到处都是因为大火焚烧而坍塌的木屋子。到处飞舞的滚滚烟尘,好似杀戮过后死去孤魂的影子不肯散去。一些被狼头子杀死在屋内的屯民,烧成了漆黑的焦炭随处可见。一些被狼头子开膛破肚的屯民女子,赤裸的身子屈辱的被捆绑着双手吊挂在树干上!这些屯民女子,是被当做狼头子的吃食被狼头子淫辱后,活活开了肠肚后活活疼死的!
辛老三还记得他在成为一片废墟的昌家集奔跑的情形。因为他在那一天里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十分惦念着在自己年轻时的那一段往事....因此他在滚滚烟尘和废墟飞灰的昌家集不停的奔跑!向着昔日昌家集的中心,也是这处集市大屯的象征而去。当他来到那处偌大的,砖石垒砌而成的府院时。却发现昔日富丽堂皇的府院,依旧无法逃脱毁灭的命运!在偌大的正厅废墟位置,竟有百余具或相互依靠、或聚在一起形色各异,烧成焦炭的躯体...而这一切则说明,很有可能府院里的人们是自己放火烧死了自己。当他们在知道无法逃离时,他们宁愿选择被活活烧死,也不愿遭那狼头子的欺辱杀害而死去!
无力的他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那一具具曾经鲜活的生命化为漆黑的焦炭。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切毫无一丝的办法。而眼前的这一切却让他,又想起了年轻时曾经对一个人的承诺...虽然昔日的那个承诺,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不复存在。但辛老三却依旧不曾忘记昔日的那个承诺。因为那个承诺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内心深处无法抹去....
随后昌家集被狼头子屠戮的事,很快便传遍了这片老林。老林里的各屯子都十分的害怕。因此又如同昔日那场狼头子屠戮般过后一样,各个屯子里的男人们自发的组织了起来。他们组成了一个个小队在近关外的林地探寻。辛老三也在那段时日里加入了进去,和来自各屯的男人们一连探寻了数十天。
当昌家集被狼头子屠戮的消息传到郡县时,郡县的官府也派来了差老爷前来巡查。但最终郡县来的差老爷,也只是在乡秩老爷那里多呆了些时日就回去了。而这件发生在两年前的昌家集屠戮事件,也就如同昔发生在自己年轻时,所经历的那场更大的狼头子屠戮一样不了了之。
辛老三渐渐的从昔日的回忆里回到了现实,他紧紧了背着的那口子装满了獐子皮肉的*布破袋子。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一把匕首短刃斜斜插在他腰间的皮腰带子上。匕首短刃和刀鞘竟都是淡淡的黑色。而能够锻造出这种色泽的,只有来自于关外的狼然部族。因为只有狼然部族生活的地方才出产黑色的铁石。
辛老三用粗糙宽大的手掌,摩挲着腰间的这把匕首短刃的刀把。触手即凉的触感,犹如这寒冷的深冬般。虽然辛老三也不知道,这把匕首短刃曾经的主人是如何得到的它。但他是因为匕首短刃原来主人的赠送才得到的。也在得到匕首短刃的同时,对它曾经的主人许下了那个烙印在他心底深处的承诺....
辛老三与牛犊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茫茫雪原上徒步前行着。两人约莫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在不远处的山林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十几户零散分布的木屋小屯。阵阵淡淡的白烟不时地从木屋子的烟囱里缓缓升起。白烟飘到万里晴空,便会与天色容为一体消失不见。寂静的小屯子似乎就应该这样寂静与祥和。而此时此刻在小屯子里,其中一处木屋子内却是另一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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