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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二人别了众天兵天将,下得凡间,站在昆仑山脚下。
刘铁木看看四周,知道是又过了一个春秋,轻声言道:“四年了啊。”红劫沉默无语,深呼吸一口气,看看春风绿草,明明前一天还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人间大地,竟然已经是春风遍地了:“第五年了。”
“我有时总想……”
看刘铁木欲言又止,红劫示意他但说无妨。
“红劫总是被呼来换取的。”刘铁木显得不好意思,自觉不该问这些。
红劫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山端说道:“今天去那里安营扎寨。”刘铁木心中一沉,这是说错了,瞧我这张嘴,连暖和地方也住不了了。
他不敢多言,跟在后面,行走在路上。
此处海拔足有四千米,刘铁木看着红劫竟然如履平地,暗自羡慕,不想随口问道:“你,你需要空气吗?”
红劫转身莞尔一笑,又领了路去。
留下刘铁木尴尬不已,也不知哪里好笑。
天色不早了,此处荒山野岭,不知道究竟哪里。红劫行走在山上,刘铁木感觉身上迟钝,身体僵硬,行步艰难,便停下休息。
刚要抬头看红劫,发现光亮一闪,山石竟然变成了山洞的样子,里面还点起了火,顿时心中感到温暖,咬紧牙关进了山洞。
“此处被称为那棱格勒峡谷,被称为地狱之门。”红劫若无其事的介绍起来。她添着干柴,烟雾缭绕向着山洞外面飘去。
“地狱之门?”刘铁木可没有那么喜欢猎奇的事情,听到地狱就浑身打颤,经历了八热地狱又去了八寒地狱、还走过无间地狱的门口,除了游增地狱,他算是游遍了地府。
因此听到地狱这个词的时候,刘大爷两手抱肩,做柔弱少女状,滑稽之极。红劫又添了柴,没有笑出来,轻声咳嗽:“并非真正的地狱之门,只是被形容是罢了。”
刘铁木不想在提出相关的话题,并未答话,而是默默坐在了洞口,正挡住红劫对着进风的地方。
红劫抓住他的衣领,朝着身后一扔:“蠢货,我又不是人,你给我挡风毫无意义,留着身体为需要的人去挡。”
刘铁木一怔,默默的爬到了洞窟深处,忽然沉默不语。
外面已然是夜幕降临,星罗棋布,甚是壮美。风仍然凌冽,刺入骨髓,刘铁木找出白色熊皮于身,呆滞地看着火焰跳跃。
“百年之间……”红劫刚说出口,又停了下来,两手向后撑着身体,双脚平放,放松的看着远处的星空。刘铁木抬起头来,见她白色的头发渐渐显露出来,从坐在地上的身体分出一个透明的人影,那黑色的短发,是翟蕾。
翟蕾静静地从红劫身体走出,走到了刘铁木身边,没有说话,双手抱膝,文静可怜。
红劫白色的长风被风扶起,扬在空中,侧脸上的荼蘼显出血红色,可以感到她赤红的眼瞳中些许的孤寂传来。她扬起脸颊,尽情的沉浸在风中,半晌无语,只听到洞窟中那风的呼啸。
“不如说,千年之间,我一直如此。在三界行走,不论是鬼、是妖、是神,永远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不是在战场中厮杀,就是在异界中渡劫,无论何时都要担心身家性命,没有牵挂,却并不自由。我死时,怨咒天下,所到之处必是血流成河,因而得名红劫。千年来,竟只遇到几个人,却在一时间都不见了,修罗的行走,也不比地狱好到何处。”
说完,红劫站起身来,走到了洞窟外面,她赤着脚,能看到她小腿上的荼蘼花印在滴着血。
她接着说道:“即便是个传说,也不过是被天庭呼来唤去,这里平灾,那里降妖。”说着,她转过了头,那细长的不曾圆睁过一般的眼眸里,晶莹的闪着光亮:“因为我也想要解脱啊,足足等了千年有余……我去山上看看。”
说罢,她踱步出了山洞,上了山峰。
刘铁木和翟蕾相互依偎,看着女孩儿身体近乎透明,铁木又心中难耐,身体向后,靠在墙壁上:“我自小无家,想要保住小命,学的四处招摇撞骗,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也没有注意过任何人。”
说着,转头又看着翟蕾的幽魂模样,哽咽无语。
翟蕾闭上双目,靠在铁木的怀中:“要是早遇到你,该有多好……真想再活二三十年,作为一个人,与你相偎。”说完,沉入地下。
刘铁木也沉沉睡去,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午夜时分。
沉睡中的刘铁木,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他乘坐在一朵云彩上,四处遨游。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庙,因为好奇,便进到了庙里去。刚进庙门,突然灯火通明,各种金银珠宝,耀眼非凡。他四处寻找心仪的宝物,而后拿着离开了庙宇。
坐在云头上的时候,他掏出挑选的宝物,竟然是一块黑色的心,颠了颠,知道这是铁做的心。正感纳闷儿,那铁心越来越沉,便从云头坠了下来。
刘铁木心说,这回完了,突然一股风吹到肩头,把他推向了旁边的山崖,他一惊,睁开眼睛,才发现是红劫在推他。
刘铁木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红劫的样貌没有变化,惊慌的坐起身来:“怎么?!那……翟蕾呢?哪里去了?”
红劫见他醒了,直起身说道:“放心吧,她现在很安全。我把她送到神荼那里保护起来了。”
“为什么?”
“这地方的妖怪,少说也有千年的修行,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她来战。想要与她在一起的话,就帮我打好这最后的决战。”
刘铁木揉了一把脸,仰头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会心一笑:“原来红劫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女,也会笑的。”
红劫毫不客气的一脚蹬在他脸上:“老娘是鬼神,不是少女。快跟我出来。”说罢,她红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刘铁木跟在红劫身后从洞窟出去,不远处有幽蓝的亮光。
那是一条小河边,有几个蓝色、绿色的火焰在跳动。红劫向前走,一直跟在后面,刘铁木一面看着红劫的步伐,一面仔细注意着这些亮光,竟然是当年撞见过的阴兵。
这一队阴兵足有上百人,脚步不停的朝前走,走在头的,是个骑着马的,身上的装扮就像是兵马俑。红劫转过头对刘铁木比划,意思是你跟上去看看。刘铁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摇着脑袋,他心说,这太危险,幽冥鬼爪不能用,就凭我可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得了这些家伙。
红劫一敲他后脑,刘铁木便乖乖的跟了上去,嘴里嘟囔着什么,化身成了一个阴兵的样子,跟在队伍最后。
绕过一个小山洼,走在刘大爷前面的阴兵突然回过了头,正撞见刘大爷那张脸,嗷唠一嗓子,扔掉了身上的戈,扭头便跑。
一队人全部停了下来,前面骑马的也朝回走,众人回头时,都被刘铁木的面容吓得不轻。要说是刘铁木面容真这么辟邪吗,不是。
这刘大爷刚刚化身,变身后把胡子留在了脸上,结果再加上个石头脸装束,你不仔细看,看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再加上天很暗,那阴兵一回头,看见个豹头环眼,血盆大口的不明生物体跟在后面,被吓得转身就跑。
领头的按住马,大声喝道:“你喊什么啊!看见自己的脸啦?”
刘铁木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我非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不可,但是那领头的又喝了一声,刘铁木连忙捡起刚才掉下的兵器,傻笑起来。
这领头的没看见那个被吓跑的兵,以为是刘铁木喊,一回头,看见他那失败的障眼法,心说,这是,我要今天才知道自己张这样,比他反应还惨。
其他人也不太知道,只有一个知道,就是与跑掉了的一起入队的那个。
一队人马复又前行,刘铁木抱着戈,配合着前面的脚步,独自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前面的那个兵回过头:“你小子,真是骨骼特异,怎么长的这张嘴,真是好奇你怎么死的。”
刘铁木心说,我还想知道呢,现在有镜子的话,我看我也得让自己吓着。他并不回话,任凭前面的说。
可是说来说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铁木有些心急:“我说,咱么这是要去哪儿啊?”
“嗨,我哪知道,都是跟着前面骑马的,你是从附近入队的吧,我可是从四川入队的。就是想你那样,本来就是孤魂野鬼然后看见光亮跟上来,就变成这幅摸样,然后怎么挣脱也跑不掉,不得不跟在后面。”
刘铁木不说话,但是心中却奇怪,跑不了的话,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要不说,你这张脸还真是个奇迹。”
刘铁木不快,我这辈子头一回听说这么评价我这张脸的。
走了一会儿,那兵又说道:“不过我也看到好几队,都是往这个方向感的,四面八方,每晚都有,看来有些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吧。我才刚死不久,正庆幸这回想去哪儿去哪儿了,结果就跟在里面跑不了了,这就是命吧。”
刘铁木接着话说道:“看你这命,我大概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说说看?”
“大概就是,醉酒后找了个地方方便,结果被地上的电线电死之类的倒霉死法呗。”
“嘿,真准。”
那阴兵收了话匣子,默默的走在前面,刘大爷能闻到前面有心酸的味道。
绕了几个弯铁木看到前面有座很大的山峰,山脚下有个大门,放着绿色的光亮,一队阴兵从那里走了进去。
铁木心说,的了,就是这地方。肯定是走到那里面去。我得赶快脱身,要不然就麻烦了。
他正想着,随之放慢脚步,想要不知不觉的跑掉。耳听得那大门的方向一声爆炸,所有的队伍都停了下来。
从那里钻出五个身影,大声喊叫着,听不真切在说什么,他还纳闷儿,这是谁啊,来这里坏事,眼睛余光就看到领头的那个家伙摇身一变,成了牛头妖怪,手上拿着巨大的砍刀,四处挥舞,把身后的孤魂野鬼全部砍杀,魂飞魄散了。
他刚转过头的时间,斧子已经贴在脖子上了。
突然感觉脖子很热,刘铁木心说,这回完了,真死在这里了,我得想想怎么和那帮地狱里的鬼吏打好关系,不行找神荼那老头儿帮帮忙吧。
叮当一声,那砍刀飞的老远。再定睛一瞧,一个全身闪烁金光的美丽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手执轩辕神剑,金龙在天,又挥手一指,那牛头妖怪瞬间化作齑粉。
刘铁木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那女人回过头,轻声柔气:“受伤了吗?”
刘铁木点点头:“还是不可挽回的创伤。”
女人正笑着,听到了头顶上有声音,抬头一看,是红劫赶来了。
红劫刚刚落地,女人便走上前去:“红劫,别来无恙?”
红劫一看,面色闪过一丝疑惑,她两步上前参拜:“拜见旱神。”刘铁木哪里知道旱神是谁,一听旱神心说,对,我说怎么那么热呢,刚才还以为是血出来了,合着是旱神,那当然热了,听着都热。
红劫转身想刘铁木介绍:“这是旱神旱魃。还不谢人家救命之恩。”
刘铁木顺势叩谢,站起身来问红劫:“你不是跟在后面,怎么不见人影了?”
红劫说道:“我有事调查,便中途离开了。”
刘铁木挠挠头,又谢旱魃救命之恩。
“郁垒告诉我你们人以到昆仑,我才赶来接你们的。”
旱魃话音刚落,刘铁木上前问道:“那个绿色的大门究竟是什么?还有刚才我看有五六个人影,是他们搞得爆炸?”
旱魃摇头:“我也不知道那门是什么,近几日总能见到阴兵成队往昆仑山走,这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至于那些人已经就更不清楚了。”
红劫听到,面现疑惑:“可我刚才跟踪那几个人影,听他们说什么一定要救出旱魃娘娘的……”
刘铁木一听,立刻躲到了红劫身后,猫着腰:“那你究竟是谁?”
究竟这来人是谁,还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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