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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文一踏出那无边黑暗,一股浓郁的血腥的气味就扑面而来。同时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正在厮杀的战场。一群群的造型怪异的生物正在攀爬攻击精灵王都那巍峨的城墙,而守卫们正将弓箭与各种魔法攻击倾泻在攻击者的头上。
眼前的一幕让吉文有点诧异,因为不同世界时间流逝不一样,他不确定他和阿黛莉亚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索尔兰又渡过了多少年。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就解开了,一个吉文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魔影”瓦蕾。
此刻的沙漠游侠正半跪在地,被血染红的栗色的长发早已散开,披在肩上。靠着长剑月光才勉强没有倒下,她背后盔甲已经裂开,露出一个骇人的伤口,腹部也有鲜血在不断渗出。
吉文发现瓦蕾的视线正死死盯住自己,目光里藏着一股特别的情绪。
是因为“命运”的缘故吗?
似乎是回应着吉文的想法,吉文手中的命运猛然颤抖起来,一股强烈躁动正在剑身中跳动,让长剑几乎脱离了吉文的掌握。
是感应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吗?
不,他不止一次的在瓦蕾面前使用过命运,命运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这种躁动,比自己激发命运蕴含的力量时更强加强。吉文知道,只有七种情绪能够唤醒命运,现在有一股情绪彻底激发它了。
就在吉文惊讶于命运的异变时,吉文身旁的阿黛莉亚也发现了受伤旧友。她赶紧冲到瓦蕾的身边,开始用生命魔法给她疗伤。
直到此刻,周围那些敌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冲向新加入战场这两个敌人。由于命运尚未恢复正常,吉文只得拿起了燃灵,然后凭借虚幻的灵体着冲进了敌群之中。
吉文暂时拦住了敌人前进的脚步,阿黛莉亚的紧急治疗也让瓦蕾稍稍恢复点气力。可勉强站起来的瓦蕾,突然做出一个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举动。
她不顾自己的伤势,举起了月光,强行激发了月光之狼的力量。随着她背后的狼魂嚎叫一声,时光刹那间停止了。
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除了瓦蕾,还有吉文。
她在干什么?吉文不解扭过头,然后看到瓦蕾举着月光冲向了自己。
月光的剑锋在离着吉文咽喉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开始随着瓦蕾手腕而轻微颤抖起来。一向玩世不恭的沙漠游侠瓦蕾此刻紧绷着脸,像是要把无数情绪强压在那伪装出的冷静面孔下。
在历经了刹那的沉默之后,瓦蕾沙哑的嗓子里终于发出一声问候。
“好久不见,铜须先生。”
吉文愣住了,他没料到瓦蕾竟然知道自己扮演铜须先生的秘密,更没料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揭露开来。
“怎么不说话了,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瓦蕾自嘲般苦笑了下,“云雀军团被调到了王都,而队伍里有不少你的老朋友。他们告诉了我那位精通铁匠技艺又自称为铜须的人究竟是谁。”
是治安官奎恩和阿瑞斯他们么?吉文恍然大悟,依照阿瑞斯的个性应该和瓦蕾很合得来,而阿瑞斯的口风一向不严。
看着吉文的脸上的表情的瞬息改变,瓦蕾继续满怀怒意地追问着。“想否认吗?或者有人恰好铜须这样怪异的姓氏?”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否认的必要了,否则误会会越来越深,吉文只能点点头坦然回答道。
“没错,我就是铜须。”
听到这个等待许久的回答后,瓦蕾终于没法维持冷静的表情,一股混杂了愤怒和委屈的情绪涌上她的脸庞。
“可恶的骗子。”瓦蕾的声音仿佛两股锋利剑刃正在摩擦。
瓦蕾曾对那位执着的铁匠铜须嗤之以鼻,也曾经为他救过自己而莫名感动。从小就开始孤独奋战,遭遇无数背叛的自己,她终于能放心地将自己后背交给另一个人来掩护。最后,当铜须的身影消失在那无数千年蝉虫影下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封闭的内心,已经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正是有了这样的经历,她才慢慢理解了那位疯癫的先祖莫里斯教授,才隐约明白,当年的曾祖母特蕾西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抉择。
可现在,这一切彻底崩塌了。精灵铜须其实只个幻影,就在自己为了铜须的离世暗自忧伤甚至落泪的时候,他其实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吉文看着瓦蕾动容的样子,心里却百感陈杂。起初使用魔法伪装,只是为了避免与瓦蕾起冲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并非他的本意。可是到如今,这个问题也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
吉文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月光的剑锋说道:“我不是骗子,我就是铜须,铜须就是我。”
吉文铭心自问,他从未在瓦蕾面前刻意伪装习性,除了由魔法提供的伪装,铜须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在相同的境地下,铜须会做的选择也就是吉文自己的选择。
“可笑。”瓦蕾对吉文的解释嗤之以鼻。
“我说的是真的。”
听到吉文的坚持,瓦蕾冷笑起来,她放下了月光,然后用着异常认真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是铜须的话,那我就告诉你,现在精灵王都已经危在旦夕。我不想王都的街道铺满无辜者的鲜血,也不想让守卫者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所以我需要“命运”的力量。”
听到这个要求,吉文并不意外。从长剑“命运”铸造的那一刻开始,就早已同她的生命纠缠在一起。可面对这样的请求,自己,或者说铜须先生会抉择呢?而瓦蕾同样等待着答案,她所认识的铜须,不应该是一个为这种问题所困惑的懦夫。
只见吉文翻转了手腕,将命运换了一个方向,把剑柄送到的瓦蕾的手边。在那座空间里,他已经无数次的研究过这把长剑,对于融合了锻神熔炉,即将破解晶盘秘密的自己来说,更能理解命运是一把属于茗沙血脉的绝作。
似乎是怕吉文反悔一般,瓦蕾立刻抓住了剑柄,可当她想把长剑抽出的时候,却发现吉文还捏着剑身并没有松开。
“什么意思?”
瓦蕾不满地反问着,可吉文没有理会瓦蕾的怒火而是平静的叙述着。
“瓦蕾,命运是一把诅咒之剑,要想真正激发命运的力量,必需要让自己的情绪与它共鸣。可激发命运的情绪只有六种,前五个分别是嫉妒,苦思,禁恋,牺牲与死别。每一种情绪都是伴随内心的撕裂,所以每一代长剑的持有者都不得不面对痛苦命运。”
“我不在乎。”
瓦蕾傲然的抬起头,毫不在意地回答着。在瓦蕾看来,自己的命运已经足够坎坷,再加上几个诅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着瓦蕾心意已决,吉文嘱咐了一声小心后,松开了手。历经数千年之后,命运终于再度回到了茗沙后裔的手中。
拿到命运之后,瓦蕾感觉到一股力量顺着剑柄进入了她的身体,沉重的剑身仿佛也失去了重量,当然更奇异的是。就在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位沙人女战士的虚影。
对于这个身影,瓦蕾并不陌生,她就是沙人传奇女英雄茗沙。在地底的那座神殿里,瓦蕾曾见过自己的这位先祖,旁观过一段传奇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茗沙作为沙人部族最优秀的战士却一直暗恋着文弱的术士银月伊文思。而在锻神熔炉的那场变故之中,伊文思不仅冒死拒绝了锻神之灵杀死茗沙的要求,将茗沙救了下来,还将锻神熔炉的馈赠留给了她。
此刻,茗沙的虚影回头看着瓦蕾,然后静静的述说起命运最终的秘密。
“我知道这是这一把诅咒之剑,但为了伊文思,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拿起它。这把剑吸收了我当时的情绪,所以打开这把剑的钥匙就是嫉妒,苦思,禁恋,牺牲,死别与绝爱。”
“为什么?”瓦蕾茫然地重复这几个词语。
茗沙虚影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她的语调也跟着低沉下来。
“因为伊文思的爱人并不是我,而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决定牺牲自己来拯救整个世界了。当你看着他一个人勇敢走向那命中注定的终点,却又无能为力时,那就是我当时的感受。”
说完这最难以开口的部分之后,茗沙的虚影再度问道:“我可怜的子孙,你现在敢于接受你的命运吗?”
这一语双关的话,在瓦蕾心中激起漫天波澜,她看着眼前吉文的身影,想起千年蝉洞窟里那场悲壮的诀别,再回想到阿黛莉亚和吉文一起并肩战斗的身影,一扇曾经悄然打开大门此刻终于重新关上。直到此刻,茗沙终于点了点头。
虚影似乎看到了瓦蕾心中的那股情绪波动,她满意的笑了起来,接着消失了。而此时月光的时间静止效果也逐渐消失,激烈的战斗重新占据了周围的空间。
失去了命运的吉文看不到茗沙,但他从瓦蕾的神情变化中猜到了她拿到命运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此刻瓦蕾的眼神里不再有怒火与哀怨,只有一种异样的平静。
她没有继续责怪自己的欺骗,而是提议道:“如果你真的是铜须,就和我一起拯救背后的这座城市吧。”
茗沙的话刚落音,一股白色法术火焰从命运的剑身之中弥漫而出,逐渐覆盖了她的全身。片刻之后,一个如女武神般的沙人女战士出现在战场上。
此刻的瓦蕾已经成为被白色火焰包裹的巨人,那白洁白如玉的身躯比王都城墙还要巍峨,而她的右手上正拿着那把所有沙人都铭记不忘的神剑。
无数沙人战士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虔诚地跪了下来,因为传说中的英雄茗沙再度出现他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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