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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看清宇文明的真实面目。离开宇文明的馄饨摊,唐安想起了谷清告诫过自己的一句话。
从头到尾,多半是自己在说,而宇文明为数不多的话,也都与自己最初的提问毫无关联。但偏偏,就一句话,却忽然点醒了唐安。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事情没有简单的。
自己掌控不了这风云诡谲,但谁又能掌控?就算是三番两次挑起事端的李砚秉,又怎么能掌控的了?
揉了揉肚子,唐安觉得,方才那五碗馄饨没白吃,至少晚上这场大局结束之前自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唐安离开后,宇文明依旧坐在不大的馄饨摊里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在桌上,用勺子舀起送入口中,宇文明合上双眼细细的品尝着。
片刻后,馄饨摊中宇文明已然不在,只剩下一句有些苦恼的自语:“唉,下次还真得去方家馄饨看看。”
宇文明消失后,周边的摊贩不发一言,也不理会摊子,纷纷离开。近在咫尺的李砚秉的小院,也是裂开了道缝隙,确认宇文明离开后,一只白鸽方才从院中飞起。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在戍边城中有身份的人,都得到了一个消息:海宗第三长老宇文明,现身于戍边城。
…………
对于如今聚集在戍边城的普通人而言,从中午到晚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战争爆发之前无非是午饭变作晚饭,在这种缺少娱乐的城池周边,并没有什么能让人不眠不休的东西。
但对于执剑军团的军人们来讲,今天的夜晚注定不会平淡。晚饭前,军团长李砚秉亲自下令实施城内戒严,四座城门皆由李砚秉直属轻骑大队接管,所有中队长以上军官全部被召回。
普通人觉得诧异惊奇,将之作为饭后谈资,而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则死死地盯着那座大殿,试图从中取得什么隐秘。
大殿门口,十名手持战斧的卫兵异常威武,不过多打量一会儿便能够发现,这些卫兵此时都有些心神不宁。无外乎其它,今夜的戒严与不断从身边走过的军官、修者,都让他们心底暗暗担忧。
他们比普通军士知道的多一些,也更清楚今晚在大殿中会有何等的狂风暴雨。
过了一会儿,当远处一名少年走来时,卫兵们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他们都清楚,今天在大殿中,这名少年将会是主角之一。
刚要踏入大殿的两名修者察觉到卫兵的变化,豁然转身,尖锐的目光瞬间锁定唐安!
唐安脚步一顿,抬头迎着道尖锐的目光看去,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那两张带着怒意的面孔,而是这两人背负着的与林之岳相似的长剑。
印林宗,剑修。
海宗的修者绝大多数都是气修,七位长老中,仅有第七长老王之江是剑修,少数剑修弟子都聚集于王之江门下,曾经对剑修颇有研究的唐安也都认识宗门中的几十位剑修。这两人唐安明显不认识,换言之,他们就是印林宗的剑修了。
之前,唐安曾经想要找到林之岳来了解李砚秉究竟对物资做了什么手脚,又有了何等影响,但在修者专属区域他并没有找到林之岳,反而在这期间受到了不少或讥讽或愤怒的眼神。
恐怕,李砚秉是打着自己的旗号做的手脚吧?
不过唐安还是发现,带着怒意的目光多半来自印林宗的剑修们,而讥讽的目光,则多半来自同门。
很有趣的现象,李砚秉利用的应该是海宗与印林宗之间的矛盾?
虽然依旧不清楚李砚秉具体做了什,但经过这样的推断。唐安心中已有了一个简单的对策,而这两名剑修毫不掩饰的怒意,更让唐安觉得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那两名剑修的目光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随即转身入殿。
通往大殿中心的道路上,唐安看到之前因为迎接尉迟广霄而撤掉的装饰被换作了两幅巨大的东执镇地图挂在墙上,进入大殿前,所有人都必须经过这两幅硕大的地图。
唐安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了一会儿这两幅地图,然后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地图很详细也很直观,但让唐安注意的是,这地图上的防区划分,标注的只有各个部队的番号,并没有如同军中制式地图一般,同时把将领的名字标注在下面,而是留下一块心悸的空白。
“打算清理一批军官?”唐安心中讶然,战争在即要有如此动作,恐怕会动摇整个军团根基吧!
转过弯,唐安发现正殿的大门前并没有以往负责开门的侍者,烛火摇曳中平添几分肃杀,仿佛黑色的大门后,暗藏着一头猛兽!双手按在门上微微用力,漆黑如墨的两扇大门被缓缓推开。
殿中自然没有猛兽,但上百道目光所带来的压力却只强不弱,特别是坐在这里的都并非寻常人!
执剑军团二十万作战人员,中队编制为一千人,除了类似游骑这类特殊兵种以外,今晚到场的军官依然有一百二十人。之前尉迟广霄召集东部边境各军团长时大殿中的长桌已经撤下,转而换做一张硕大的圆桌,亏的是这间大殿足够大,不然能容纳一百二十人的圆桌还真无法摆放。
将领戎装端坐,修者衣衫飘然,巨大圆桌,唯独背对着正门的位置空着一个座位。
空位正对面的李砚秉见到唐安,伸手示意他坐下。
唐安目不斜视,迈动脚步。与第一次进入这里时一样,唐安再次站在了许多人的对立面。
待得唐安入座,李砚秉开口说道:“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今天的会议便开始了。”说罢李砚秉环视一圈,见众人毫无反应才继续说道:
“在座的也都清楚今日这会议的议题是什么,是有关军团修者战备物资的问题!”
在场的百余人精神一震,没想到李砚秉根本不废话,一上来就是直奔正题!
见众人打起了精神,李砚秉对身后侍立的青衣男子点了一下头。青衣男子面容和善,书生气很浓,向前迈了一小步开口温和说道:“诸位,三天前海宗与印林宗的物资同一天到达,由于唐首席有事在身未能亲自主持物资分发,且授权由军团发放,故而本次修者的物资由军团军务长周勇玉协同发放。”
“但是,就在昨天,将军却收到几位印林宗修者的投诉,称在第一天检查过后与其他修者一同存放在宝库的物资有明显被调换的痕迹。经过调查,几位修者的物资确实被调换。”
“然而宝库关闭后,能够开启宝库的只有李将军、唐首席以及军务长周勇玉的信物。但周勇玉的信物仅能打开宝库却无法开启分阁……”
青衣男子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作为李砚秉的头号幕僚,有些话依然只能点到为止。
战时由宗门统一配发给外出修者的物资极为贵重,特别是位于边境最前线的修者,物资更是会价值连城,甚至包括一些平日里被上级宗门明令禁止的违禁品。修者物资被调换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愤怒的修者将极有可能将事情报告至州一级的宗门,甚至引来开阳宗执法堂的审查!
物资关乎修者性命,对物资动手脚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
“周勇玉死了。”李砚秉环视众人:“死在宝库中,门禁的最后记录,开启宝库门禁的是周勇玉。”
众人一惊。
“是谁杀了周勇玉,一定要查!”李砚秉沉声道。
查?怎么查?
“但在清点周勇玉的遗物时,却发现了一些东西。”李砚秉接过青衣男子递来的几页纸,然后丢在桌子中间。
“一处升龙城内城房产。”
“两处东执城房产。”
“三千金黄金。”
“五千仙元。”
“古玩字画不可估量。”……
每一句话说完,圆桌上的纸便会多上几张,当李砚秉说完时,偌大的圆桌中部竟是被覆盖了一小半!
“周勇玉职位不过军务长,却有如此多财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砚秉重重的拍了桌子!
众人不敢接话,但心里却豁然开朗。
这次会议根本不是所谓的什么修者物资之事,分明是李砚秉借机另有动作!从会议开始到现在,李砚秉的言行都不同寻常,难不成都在为此做铺垫?
不过,李砚秉就打算这么揭过物资一事?
坐在李砚秉正对面的唐安此时心中更是百转千回,他不清楚今天的李砚秉怎么会如此借题发挥,难道他不清楚他借的这个‘题’可没那么轻易略过去!
究竟,李砚秉是怎么打算的?
“这还有一本。”李砚秉冷笑着将封皮为蓝色的本子按在桌面上,一字一句,郑重而冷厉的说道:
“上面记载了都有谁,为周勇玉提供了这些!”
此时此刻,在做的一百余人终于有人陡然变色!
如果李砚秉所言不假,这蓝色本子上,恐怕会有不少人的名字!
难道……难道李砚秉,真的打算将所有行贿的人都揪出来?难道李砚秉敢在这个时候临阵换将?
所有人都觉得,此时此刻,端坐如常的李砚秉,如同一只静待猎物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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