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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官道上商队们离开的极为快速,除了前后被卷起的大片尘土,官道上空旷的让人心慌。
霍祭司右手微抬,伸出食指凭空一点,远处的唐安便如同见鬼一般瞬间横移出十余米。
“嗯?”唐安看向霍祭司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如果说在霍祭司动手之前唐安尚有杀意是因为对方同样展现出的杀气的话,如今唐安的杀意却是骤然转变为了强烈的惊怒。
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了解刚才那个瞬间唐安究竟看到了什么。
“如果你可以安静的让我杀死,我便不会再用方才的手段。”霍祭司斑白的头发此时已然散开无风自动,闪烁着熠熠光彩。
“霍祭司好手段。”唐安冷笑道。
霍祭司道:“我也不想如此,不过唐修者若是依然不能配合的话,也只能出此下策。”
“我想这并不符合你祭司的身份。”唐安讥讽道。
“如你所说,祭司并非不能杀人。当祭司判断一个人应该被杀时,那这个人便应该被杀。”霍祭司认真说道。
“好一个应该被杀!”唐安冷笑一声:“霍祭司,请吧!”
惋惜的摇了摇头,霍祭司斑白的头发飘飘动的幅度更大了:“方才所看到的唐修者还能承受几次?”
唐安不语,身形再次后撤,与出现在霍祭司身前的木伯遥遥对立。
霍祭司也不再言语,不过这次抬起的右手五指分开,微微下压。
轰!唐安眼前忽的转换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山村。
“呦,这不是唐家小子么?”村口大树下正在乘凉的老人眯着眼睛打量着唐安,忽然大声说道,而后扔掉手中的蒲扇用更大声向村子里面喊道:“小唐,唐家妹子,你们儿子回来啦!”
哐啷。铁质的圆盆从一双粗糙的手中掉落地面,半倚着门框的布衣村妇泪光莹然,因为劳作而变得苍老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唐安的影子。
纵然以唐安强韧的精神,即使他心中不断暗示自己这只是幻觉,然而那张仅存在记忆里的面容却轻易的胜过理性。
村妇只是倚在门边无声的流泪,而先前乘凉的老人则是乐呵呵的迈着小步往村长家的大院小跑过去。
“孩子他妈,咱儿子回来了?”戴着竹帽的中年汉子从屋子后面狂奔而来,惊喜的大声问道。
村妇顿时惊醒,有些惊喜过度的离开倚靠着的木门,深一脚浅一脚的奔向唐安。中年汉子明显比村妇坚强许多,扔掉手里的锄头,快跑几步扶住自己的妻子小跑向唐安——只不过汉子的眼里也是湿润的。
两张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与唐安记忆中封存了十几年的面容渐渐重合,忽然,唐安有种想哭的冲动。
远处更是有一大群人在赶来,总是笑呵呵的村长、村尾那个不苟言笑却总会拿出灶糖分给村童的铁匠、村子里经常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寿星……跑在最前面,同样充满期待的白叔白婶、何叔何婶……
原本宁静的青山村热闹起来,所有人都是面色欣喜,眼带笑意。
咻!
然而突兀的,一声让唐安陡然色变的尖锐破空声回荡在原本热闹的青山村中,紧接着,跑在最前面的白婶骤然停顿,仰面倒在地上!心脏的地方赫然插着一支利箭!
其他村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吓得一呆,然而射出箭矢的人没有打算给村民们反应的时间,马上,单单听着就让人心惊的箭矢破空声伴随着密集如雨的箭矢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唐安不能动作甚至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倾泻而下的箭雨将所有人尽数命中!
嗤……嗤……嗤……
箭矢穿透皮肉的声音异常刺耳,而那一蓬蓬鲜血更让见者不忍直视。
倒在血泊中的普通村民……倒在血泊中的白叔白婶、何叔何婶……倒在血泊中的爸妈……
此时的唐安早已忘记这不过是幻境,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愤怒与癫狂,只是面色冷得可怕,缓缓转过头,看着一群青衣长袍却手持长弓的熟悉身影,一脸决然。
“见过唐师兄。”除了少数几人,其余十名青衫男女齐齐的对唐安欠身施礼。
没有理会那十人,唐安对那名为首的白袍中年人淡漠开口道:“真没想到会派你亲自前来。”此时唐安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已然可以言语动作。
“让其他师兄前来,恐怕制不住你。”白袍中年人很自然地说道。
“师傅呢?”唐安忽然冷笑问道:“师傅总不会让座下的大弟子冒险吧?”
白袍中年人的语气带上了淡淡的恼怒:“唐安,你虽得师傅真传,但我与几位师弟所组大阵你又能奈何?”
“我若用命,你们又能奈我何!”暮的,唐安放声狂笑,眼中杀意凛然。
“固然你们只是依令而来,不过既然已经染上青山村之人的鲜血,那便只有留在这里陪葬了。”唐安冷漠道。
这次不单白袍中年人怒意浮现,白袍中年人身后的两男两女也是同样满面怒容。
“生气了?”唐安孩子一般偏着头惊讶,而后马上又病态般,面色疯狂的怒吼:“你们有什么资格!”
“你们杀了我最亲近最看重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
“如果你没有背叛宗门,又怎么会落得此种结果!”白袍中年人身后,与唐安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毫不退让的向前一步,带着讥讽反斥。
白袍中年男子闻言一怔,随即意识到不好,不过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远处的‘唐安’一动不动的站着,而唐安阴测测的声音已经在那年轻男子身后响起:“齐元浩,便由你开始吧。”
呲……
刀子刺穿皮肉的声音比方才的箭矢更加刺耳,因为,这样的声音并非一声,而像是用刀子硬生生的犁出长长的伤口。
齐元浩面色狰狞却无法出声,眼中先是迷茫而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惊恐之色大涨。
白袍中年人的反应同样不慢,刚刚挥出拍向唐安的手掌硬生生止住,随即迅速后退两步沉声道:“噬灵?”
唐安冷笑不语,手中的短剑缓缓收回,重新站直。
而这次,所有人都至少后退了两步,戒惧与厌恶同时出现在众人脸上。
看着众人脸上的厌恶,唐安忽然丢掉手中的短剑,长长的出了口气,望着众人轻松笑道:“霍祭司,我还得谢谢你啊!”
咔嚓……咔嚓……
清脆的破裂声骤然响起,看上去无比真实的白袍中年人、森林、青山村、尸体……全部出现裂痕,最后化作虚无。
当阳光再次出现的时候,首先映入唐安眼帘的是那名叫木伯的老者与他带着劲风挥下的手掌。
侧身闪过,唐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惊愕的霍祭司说道:“霍祭司,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才是。”
惊愕只存在片刻,霍祭司恢复了云淡风轻:“唐修者的坚定的确超乎我的意料,不过我也不仅仅只有这一种方法,唐修者无需得意。”
“得意?”唐安笑着摇头:“这不是讽刺,有些事经过霍祭司的精神诱导的确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霍祭司面无表情:“既然如此,这声感谢我便收下了。木伯。”
老者早已回到霍祭司身前,欠身等候指令。
然而老者没有等到指令,却等到一个让他闻之色变的声音!
“霍远,该停手了。”
被叫出名字的霍祭司骤然身体一僵,再也无法保持面色的平和,竟是一拍轮椅扶手,连人带椅一齐腾空而起,顺势一片银光闪闪的细针密不透风的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柔和的金色光晕将密集如雨的银针停在空中,身穿红色祭祀袍的秦持明就这么走了过来。
唐安很清楚的看到霍远拍在轮椅上的双手因为怒意而微微颤抖,那名被称作木伯的老者更是默默的从怀中取出一对似是手套的东西,郑重的套在手上。
“霍远,我今天前来不是为了和你主仆二人做无谓争斗的。”秦持明随意的挥了挥手,漫天银针便无力的坠下,当银针掉落草地后,每一支银针周围原本茂盛的野草瞬间枯萎——银针上已然喂了剧毒。
霍远面沉如冰,丝毫没有因为秦持明所言而有任何放松的迹象,一边的老者双手上的手套开始有了淡淡的紫色纹路。
早有预料的秦持明还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从宽松的祭祀袍袖口取出一枚底色大红雕有独特黄纹的纹章,丢向霍远。
纹章凭空悬浮,而后慢慢落在霍远手中,此刻的霍远面容很精彩,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甘。
“木伯。”霍远唤了一声,双手收回。
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持明,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手套,不过一双手套上的紫色纹路却是消失不见了。
如同来到时一般,老者缓缓推着轮椅离开,不过无论姿势还是方向,都能发现,老者对于秦持明的警惕没有任何放松。
目送霍远二人离开,秦持明将视线转向唐安:“接下来,还请唐修者为我解惑。”
(说实话,这一章我想了很久:究竟要不要提前剧透一些?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写出来,毕竟一直在看的读者肯定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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