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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前辈，墨守成规带不来任何改变，若不从根源上去除毒瘤，这边境只会被一点点腐蚀干净！”察觉到苏定边的固执，唐安换了个说法。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苏定边冷笑一声：“可惜他们的贪婪让我心灰意冷。所以，我现在只能做到我能做的。”
唐安皱眉，苏定边的固执超乎意料。
“晚辈虽然初到边境，不过有一点也是清楚的：战争一旦掀起，边境必然会成为各大商盟、家族云集之处！”唐安紧盯着苏定边：
“在利益面前，苏前辈挡不住他们！”
苏定边瞥了一眼唐安，然后笑了一声：“明天回到戍边城后，用你的眼睛亲自去看看那里的变化吧！”
“前辈此言何意？”唐安追问。
“那些人的动作很快，消息同样灵通。”苏定边嗤笑一声：“你会发现想象不到的一幕。”
***
海仙山，谷清的小院。
“这茶一点都没变”陈道稳稳地端着一满杯苦茶，语调有些唏嘘。
坐在陈道对面的谷清则是再将手中已空的茶杯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谷清一直没有说话。
“当初你我曾经约定，如果唐安能够解决黄金一事，我不杀他，而你则要进一步告诉我你的计划。”陈道也将剩余的苦茶一饮而尽。
不知是因为苦茶的原因还是方才所说的那句话，陈道的眉毛皱了起来。
谷清依然沉默。
陈道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拍在桌子上，刚欲开口便被叩响的院门打断。
“宗主。”声音恭敬却又有些紧张。
“进来。”陈道听出这是北鸣的声音。
吱呀。
北鸣闪身进来，点头对谷清示意了一下，而后有些紧张的对陈道说道：“宗主，青莲宗刚才传来讯息：资源战中断，今年的资源平均分配，并且要求宗门开始向在外弟子配发物资。”
陈道一愣，而后沉声道：“资源战中断？向在外弟子配发物资？”
“是。”北鸣眼中担忧更甚。
“战争的讯号。”谷清忽然开口。
战争么。陈道缓缓起身，看向担忧的北鸣。
北鸣沉重的点了点头。
“阔别了百年的战争！”陈道慨叹一声，忽而大笑！
“通知古林中的弟子，检查力度加倍，山脚的集市无限期休市，由宗门预先支付一个月的补偿；所有留在宗门中的三代弟子今日起驻守各处入口，二代弟子驻守宝库，所有普通弟子不允许进入内宗，修奴返回住处，不得擅离！”
一连串的命令条理清晰而准确，北鸣担忧的神色终于变的放松了一些。
此时的陈道神采奕奕，恍若年轻了十余岁：“待参加资源战的长老与弟子回到宗门，立刻派遣精锐二代弟子前往东执、汇一两镇传达宗门命令。通知宝库看守人做好物资准备，周统、宇文明回宗后立即前往宝库待命！”
“遵宗主令！”北鸣肃穆道。
“去吧。”陈道大手一挥。
北鸣离开后，陈道若有所思的看向谷清：“东执镇的情况恐怕会极度恶化，你没有什么打算？”
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谷清淡淡道：“原本我的意愿便是让他在边境上多多磨练，如今有战争的可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陈道换了个话题：“那头狼王的尸体检查的怎么样了？”
“很不顺利。”谷清啜饮了一口苦茶：
“尸体很完整，但能带来的信息却很少。毛发与皮肉都很正常，没有显示出对灵气的免疫，而且这头银月狼王的境界确实仅相当于凝丹境初等，一切都很正常。”
“也就是说只有在它活着的时候才能查探出原因？”陈道摸了摸下巴说道。
谷清面无表情的点头：“这是最有可能的。宣启寒素来感知敏锐，辛墨征更是和这头狼王交过手。它对灵气具有一定程度的免疫与穿透是不容置疑的，但现在检查一番却毫无异常，也只有你说的那个解释最合理了。”
陈道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是个大发现，结果没想到原来只是个鸡肋。”
谷清忽然有些幸灾乐祸道：“白应付那些麻烦的家族了吧？”
陈道瞥了一眼谷清：“至少挽回了部分宗门的面子。”
“那东西没用。”与陈道相反，谷清似乎完全不在乎对于修者而言极为重要的‘面子’，随意的摆了摆手。
***
与苏定边汇合后的夜晚很安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天刚蒙蒙亮，偌大的营地中却早已开始垒灶埋锅准备早饭了。
边军的食谱很杂，几乎所有能食用的东西都包括在内，其中不乏一些看上去让人没食欲吃到嘴里更加没食欲，但却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对于边军，帝国的态度很矛盾。
一方面边军是帝国中集团战斗力最强的军队，担负守卫帝国陆地边境的重任；另一方面，边军却是帝国战斗序列中待遇、环境最差的军队，也是最没有前途的军队。
听上去很矛盾：任务最重，待遇最低；战斗力最强，最没前途。
然而细一分析就会发现，其实这种矛盾并非很难理解。
虽然近百年间开阳宗、云宗两大宗门明令禁止升龙帝国与双峰帝国进行战争，但两大帝国间的矛盾并没有缓和，反而因为局部小规模的冲突而日益加深。
边军的伤亡率向来居高不下，而且由于所处环境的危险与不稳定，无论安民司还是军部对于边军的补给始终极为不便，往往因为路途的遥远与高昂的运费而备受争议，以至于后来实行帝国运送最低军粮，其余边军自行补足的奇异模式。
至于前途，真的很渺茫。进入边军后，由于冲突的频繁与激烈，往往没有等到足够的功勋积累，很多边军便已阵亡。一万名边军中，有实力有运气能够升任军官乃至调入帝国内各大城的不足百人。
如果不是边军的阵亡抚恤极高，恐怕帝国的边军人数早已不足。
出身于平民的边军们都很清楚一点：他们只需要在战斗中尽可能的活下来，然后等待自己阵亡的那一天。
前途，对于平民而言几乎永远停留在那份高额的阵亡抚恤金上，这也是边军战斗力最高的原因：他们在用命换钱！
有足够实力的世家豪门会选择边军作为历练子弟的场所，而更加强大的世家豪门早已将视线转移到了掌控边军上。一支强大而无畏的军队所能带来的，有很多很多。
蹲在一口普通的灶锅边，唐安无奈的喝了一口碗中被煮的惨不忍睹面糊，禁不住一个激灵。
面糊黑黑的，其中更是夹杂了不少没有名字的野菜，若只是吃上去没有什么味道便算了，可这东西偏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当然，这种几乎没有什么营养的食物并非边军日常食材，只是在外出不方便携带大量物资时才会如此简陋。
本来以唐安的身份不必如此，不过在他的坚持下，营地的副官也只有默认。
“早上吃的好么？”主帐中，苏定边的态度又恢复了最开始时的爽朗。
唐安也不再像昨天初见一般拘谨，耸了耸肩回答：“不好，那东西太难吃了。”
苏定边笑了一声：“边军历来如此，你要习惯的还有很多。”
对此唐安颇为认同，虽然从李砚秉那里得到不少信息，不过有些东西不亲身体验，永远都不会发现其中隐秘的一面。
“今天需要将黄金安全送到戍边城，越临近战争，这军饷越重要，而且如今执剑军团近半修者都在这里。虽然这些人都是骑兵，不过人数太多，行程必然会被拖累。”苏定边说道。
“修者先行？”唐安眉头一挑。
苏定边点头。
“如今的东执镇可是有一名灵府境的修者在边境附近。”唐安觉得苏定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河图鲁既然知道战争的临近，便不会因为这区区万人普通军士而暴露行踪，即便他是擅长隐匿气息的修者。别忘了，这边境上真正的靠山可是一位元婴境的前辈！”苏定边郑重道。
唐安自然知道东执镇那位传说中的元婴境强者，海宗还有至少一位元婴境长老呢！可这能说明什么？你总不能指挥的了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婴境修者吧？如果他恰好距离的远，或是根本没有在意，这一万多人可就真的是白白扔在这里了！
看到唐安不断变换的神色，苏定边轻咳一声：“在一场战争中，你认为一万余的普通骑兵能决定什么？”
唐安一怔。
“你也清楚，灵府境修者对于这样的队伍确实可以轻松歼灭，不过这也需要时间。”苏定边淳淳善诱的解释：
“一名成功隐匿气息的灵府境修者与二十余名其他境界的修者，冒着暴露的危险只为了全歼这些无足轻重的骑兵？而且一旦战争爆发，掌控这东部近半边境线的青莲宗又怎么会坐视不理？至少会派遣一位元婴境的修者坐镇。”
“只要河图鲁一暴露，面临的必然是元婴境前辈的追杀，而这里是东执镇境内，完全没有适合他们的掩护。”
“换做是你，会为了一万余名对战局产生不了任何影响的边军而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现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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