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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洪震曾经从乌特尔那里听说过修炼者在到达一定级别后是可以飞行的,但现在真的有一个大活人就飘在他面前,仍然带给他太大的震撼。
“他会飞……他会飞……他会飞……”
洪震热泪盈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那个飞在天上的白袍老人本来看上去是一副威严无比的表情,可看到孩子不仅不断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而且还哭了起来,就有点慌神儿,赶忙落在他身边安慰道:“不用怕,乖孩子,你看我不是把这头恶狼打死了吗?别怕别怕!”
过了好久,洪震终于镇定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白袍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开口问道:“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您好,在此献上我最恭谨的祝福。我叫做洪巴图鲁·震,您叫我洪震就好。可以请教您的大名吗?”
“呃……你好。”白袍老人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刚刚还被吓哭的孩子,转眼间就换了一个人。不仅眼神里完全没有害怕,而且还说出了即使是很多大人也讲不出的最具礼仪的话。这个孩子是什么来头?
“这么说你是蛮族?你的姓氏倒是很特殊。你家就在这附近吗?”他没有直接回答洪震的话,而是继续看着这孩子的眼睛,认真问道。
“是的,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我正是蛮族。家祖曾有幸跟随先王左右,稍有薄功,先王赐号洪巴图鲁,不敢忘本,承用至今以记先王之恩。我就是这义王村人。”洪震指着村子的方向对白袍法师解释道。
“洪巴图鲁·震,真是个威风的名字。连问了你这么多倒是显得我无理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不过请你原谅,你真的是本地人吗?你能先告诉我你的这些礼数是跟谁学的吗?据我所知蛮族是并不太讲究这些礼数的。”
“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我确实是本地人。这些礼仪是我的老师教导我的,他并不是蛮族人,而是猛族人。他年轻时曾游历到人杰学堂,在那里学会了这些礼仪,并传授于我。”
“原来是这样。”白袍法师听了这番话后恍然大悟,似乎卸掉了戒备似的长出一口气,认真地对洪震说:“我只是个普通的魔法师,一路追捕这头恶狼来到这里。我的名字叫步慕白。”
“白眉法神?!”洪震在听到“步慕白”这三个字后浑身一震,脱口而出。
白眉法神步慕白是秦唐国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乌特尔曾经专门用几天的时间给洪震和乌猛讲述这位法神的故事,洪震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
步慕白刚出生时的名字叫步逊,而且那个时候,他的眉毛还是黑色的。他出生在云州的昆城府,那是秦唐南疆的一个重镇。步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步逊的父亲是家中的长子,在他未满周岁时就去世了。母亲也因为忧郁过度,在一年后追随他的父亲而去。
步家历史上有好几位大儒,而这位法神生来就聪明绝顶,很多人都认为他将来的成就不会在历代先祖之下。
可惜他从小就是个性情中人,豪放不羁,不拘小节,尤其讨厌一些繁文缛节,其表现与“逊”这样一个名字截然相反,跟整个家族都显得格格不入,几位叔叔没有人愿意教他学问。
但请人来教也不是办法,这位法神曾经在一年之中气走了三十多位教他的先生,没有一位先生能在步家呆过十天。再后来,教书先生只要听说是步家的小少爷,当即转身就走,不管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去。弄得家人头痛不已。
就在步逊十三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身穿白袍、白帽遮面的神秘人。这人进来就点名要做步逊的先生。步家人一看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问都没问就同意让他教步逊。
这位神秘的先生在步家一呆就是三年。三年后的一天,他飘然而去,没有像任何人打招呼。这三年,步逊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未踏出过一步,不要说外人,就连步家的人似乎都忘了曾经有这样一个惹祸精的存在。
等步逊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大家惊奇地发现十六岁的步逊,已经成为一个能使用五级魔法的大魔法师了!
十六岁的大魔法师?这是前无古人的成就!要知道,魔法师每高一个等级,所使用魔法的威力就增长好几倍,相应的,修炼的困难程度也要增加好几倍。而魔法的修炼,从四级到五级将面临一个极难突破瓶颈,有太多人穷其一生还只是停留在四级魔法师的阶段,终身都无法成为大魔法师。
如今,步家出了一个十六岁的大魔法师,这怎能不让人惊讶呢?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各地慕名前来拜访的人更是多到连门槛都踢破了。可步逊的不羁更甚以往,不仅拒绝接见绝大部分访客,还把好几个态度野蛮的来访者冻成了冰块,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这其中就包括当地的权贵萧家。
萧家这一代的家主姓萧名建,祖上曾是洪天大帝的御前侍卫长,虽然没有立过什么大的功劳,但跟随洪天大帝鞍前马后几十年。洪天很重感情,就在萧侍卫长年事已高的时候准他衣锦还乡,并破格封了一个侯爵。
据说萧侯爷是个很本分的人,乐善好施,经常接济当地的困难百姓。可惜他的后代丝毫没有遗传到这一优点。历代萧家子孙勾结权贵,抢男霸女,在当地无恶不作,名声极差。等到萧建这一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萧建的妹妹嫁给了昆城太守卢仲,所以太守对于他大舅哥的恶行一直睁一眼闭一眼,萧建俨然成了昆城的半个土皇帝。
萧建有个儿子叫萧天达,他听说步家出了一个少年*师,就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来到步家,扔下一袋金币,叫嚷着要步逊给他当跟班。
步逊当然不屑理会这种垃圾,干脆闭门不见。可是萧天达竟然带家丁拿着火把,要烧步逊的院子。
结果是当然晚上,萧家又来了十几个家丁,扛走了被冻成冰坨的萧天达等几个人。回到家后,萧天达虽然被救了出来,不过小丁丁却不太好用了。
当地的百姓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拍手称快,很多人为了萧家恶少今后再也无法欺负良家妇女甚至放起了鞭炮。
不过这更激怒了萧建。
可能是因为做了太多缺德事儿,萧建虽然妻妾成群,但仅得萧天达一子,平时如心肝宝贝般宠爱着。步逊这么做,不是要让萧家断子绝孙吗?
于是萧建决定灭掉步家,替儿子报仇。反正他觊觎步家的祖宅和财产已经很久了,正好借此机会达成愿望。
步家在听到了风声后紧急召开了家庭会议,连夜将步逊赶出步家,并于翌日宣布步逊从此与步家再无任何瓜葛。然后,他们又赔给萧家一大笔钱,这才让事件暂时平息。
步逊自从离开步家后就如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消息。步家出了一个天才魔法师的事情也渐渐被人遗忘。
可惜步家并没有因为步逊的出走而逃过这场浩劫。两年后,步家的家产彻底被萧家霸占,步家就此从昆城消失了。
又过了二十年,当时实力在大陆排名前十的翔龙佣兵团里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法袍、头戴白色兜帽的魔法师,团里的兄弟们都叫他步慕白。后来有人认出,步慕白就是当初被赶出步家的天才少年步逊。
只不过此时的他,已近不惑之年。
突然有一天,步慕白出现在昆城步家老宅的大门前。彼时,大门已经挂上了“萧家别院”的匾额。步慕白说明了来意:他来讨要几十年前养在这里的一条狗。
真是冤家路窄。当天,萧天达正好呆在萧家别院!当他听仆人禀报步逊来访的时候,连忙召集家丁护院杀出门去。
他恨不得吃了步逊!
几十年过去了,萧家已经成为昆城首富,手下养了不少武师和大魔法师。萧天达根本没把眼前的步逊放在眼里。可当他对身边的一众“高手”声嘶力竭地喊出“给我杀了他”几个字的时候,他发现几名武师和大魔法师已经完全被冻成冰坨了——就跟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秒杀!
“三天后我再来,记得找到我的狗。”步慕白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萧天达等步慕白走远后一直楞在那里,直到感觉裤裆里有些凉,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已经尿了一裤子,随即瘫坐在地上。
他屁滚尿流地跑回萧家,跟他年逾花甲的老爹萧建说起步慕白到访的事。
萧建冷笑一声:“这次终于有斩草除根的机会了。”他动用关系联络到暗血佣兵团,那是当时世人谈之色变的一个杀手佣兵团,只要出价足够高,他们连王公大臣都敢刺杀。
三天后,步慕白又来到步家老宅。而等待着他的,是暗血佣兵团的两个杀手:一个魔导师和一个武道家。
由于步慕白上次所表现出的惊人实力,萧家判断他可能已经接近或者达到魔导师的级别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动用巨资请来了暗血的两名主力杀手,并在此前做了充足的准备,收购了相应的辅助魔法用品,以克制步慕白的水系魔法。
可惜5分钟后,两名杀手就被风刃切割得体无完肤,最终身首异处。萧家完全没想到步慕白竟然是水风双系魔导师!
要知道,修炼者想要达到魔导师的级别非常困难,很多人都选择心无旁骛地专修一系,生怕因为分心而导致一事无成。可即使这样,能够成功成为魔导师的人也寥寥无几。达到大魔法师级别的双系法师在整个大陆都不足千人,而能够双系都达到魔导师级别的法师,只在历史上出现过寥寥数个。
步慕白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
这一次,他仍然面无表情地说:“看来我的狗你们没找到,三天后我再来。”
萧建这回慌了手脚,他连夜找到他的妹夫,就是当初的昆城太守、如今的云州刺史卢仲。当初吞并步家,卢仲可没少得好处,他也害怕步慕白前来报仇。
他拉着萧建,带上大把的金银,找到了当时与他官官相护、沆瀣一气的镇南将军张中天。张中天私下调派了四名圣骑士保护萧家,除掉步慕白。
骑士都追求公平与正义,按理说是不会帮助他们做这些龌龊勾当的。但军人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且张中天谎称有江洋大盗要袭击萧府,让他们前去保护。
所以三天之后,四名蒙在鼓里的圣骑士站到了步慕白的对面。
这些圣骑士平时就在一起修行和训练,攻守配合纯熟,战斗力比上次的暗血佣兵团二人组要高出几倍。
谁知大约一刻钟后,步慕白一边掸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对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的四人说:“这里不是圣骑士该出现的地方。我不多解释,你们应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继而又一次面无表情地看着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萧建等人道:“看来我的狗还是没找到,三天后我再来——我感觉我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
三天后,再次来到步家老宅的步慕白手里多了一根乳白色的法杖,法杖顶端,一颗巨大的水蓝色宝石闪闪发光。这一次,大门敞开着,门口气氛肃杀。
步慕白从容地走了进去,又一片一片将两扇门板关合了起来。随着咣当一声响,大门紧闭。他仿佛关掉了一个世界——
一个生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步家老宅里发生了什么。萧家当天没有一个人留在那里,而事后,所有人又都对这次事件守口如瓶。
他们是坚决要把这个谜带进棺材里的。
而关于当天发生的事情的各种版本,不久后就开始在大陆上流传,每一种都很可信,但每一种又都不可信。
乌特尔给洪震讲述过一些跟这次事件相关的、基本可以确定的事情:
那天之后,步家老宅成为一片废墟。几年后,废墟中仍然寸草不生。后来有一些高手到那里考察,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这应该是九级魔法冰封天下造成的伤害。冰封天下是仅次于禁咒的魔法,一个人基本无可能施放,除非手中有能够大幅增强法术威力的武器,这样的武器堪称神器;
那天之后,大陆上第一、第二大杀手组织影杀佣兵团和暗血佣兵团突然开始沉寂。影杀佣兵团团长、号称当时大陆第一杀手的影杀武神魏无命再未出现过。一年后,这两大佣兵团的总部相继被捣毁,现场废墟与当年的步家老宅极其相似。两大佣兵团就此除名;
那天之后,萧家倾家荡产,还写了一张九千万个金币的欠条——在秦唐国,一个金币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个月——据说这是一条狗的价钱,而且还是打了九折以后的。可还没等萧家还清这笔欠款,就莫名其妙地遭到了灭门。同时被灭门的,还有云州知州卢仲所在的卢家。有证据证明,这两起灭门惨案,是影杀佣兵团和暗血佣兵团所为;
那天之后,镇南将军张中天被罢免,全家发配北疆,子孙不得回乡,后代永不得入朝为官。据说是有人把他贪赃枉法的证据辗转交到皇帝手中;
那天之后,步慕白一夜白头。不仅头发,连眉毛和胡须都全部变白。
那天之后,白眉法神的威名响彻大陆。
……
这时,洪震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他盯着步慕白看了好一会,终于问道:“您知道武神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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