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楞,这事你说咋办吧?王家窝堡可不是他靠山屯能欺负的!”
“对!你得给老四整个说头出来,要不咱们窝堡没法出去见人了,还能让一个老娘们给熊住?”
“要是不能出头,我看哪,你这破民兵连长,噢,现在叫什么治保了,你也别JB干了,咱们老王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这枝子可都拿你当回事,要是整不出个甜酸来,反正吧,你也知道是咋回事!”
王氏家族老老少少几十口人都来到王大楞家,当然主要是王长贵这一枝子的人比较多,其他的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让王大楞出头去找胖二丫要个说法,可是王大楞却一直闷着不出声,闭着那双见财起意的大眼睛,盘着腿、靠着墙,在炕沿边上斜着身子就那么歪着,几根手指还有节奏的敲打着,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给个痛快话吧,要不是李家四虎不好对付,就不用你出面了。要是有啥难处,你就往出捅,来的,都没有旁姓的。你有啥道道,抓紧吱个声,一会炕沿都让你敲碎了。”王长富是王长贵的三哥,直奔要害,因为老大王长永、老二王长保都去城里的医院了,这里就他和自己的四弟最亲最近了。
“你平时也没这么磨叽啊,不就是李四虎子刚打巴篱子里出来,你有点胆突的啊。”
“咳。嗯。嗨!”王大楞好不容易出个声,又是干咳又是使劲的,就像是大肠干燥,先是憋得难受,后来终于顺溜了,有种解脱的快感。
几十双目光都盯着他,听着他舒服畅快的声音,也都抻了抻胳膊,挺了挺腰杆子,似乎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果,可是那张包装纸就等着王大楞一层一层的剥开。
王大楞仔细的看了看屋里屋外的这些本家兄弟,两条腿也搭拉了下来,手指不再敲打炕沿,而是攥成了一个拳头,“四哥那人吧,也真是的,和一个大老娘们较个哪门子劲啊,他们老李家那帮揍性哪有一个好玩意,在集上偷偷摸摸的,多余扯他们。““但话说回来了,四哥让他们打的不省人事,要是不说道说道,以后咱老王家也抬不起这个头了,可你们也知道,村长,“提到村长,王大楞的眼睛一亮,使劲的清了清嗓子。
“他们老陈家,和靠山屯老李家那可是实在亲戚,咱们要是不出个村长,以后啥破烂事可都是咱们老王家的了。““那也是他们老赵家贪图小便宜,鱼池和果园就把他们给买了,眼皮子贼拉浅,给点香应(东北方言,好处的意思)就拉梭子了。““行啦,不说那些了,三哥,咱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说是吧,你们家三丫头跟赵老疙瘩早点把婚结了,到时候,这亲家那头你能说上话了吧。““长秋,老关家那是你舅妈那头的亲戚,你也使使劲。““二黑子,你就领我上你那个乡长叔叔家认认门就行。“王大楞为了当上村长,想到的不是王长贵现在是死是活,一连点了几个能用的上本家,眼睛里泛着权力的光芒,似乎一口气吃了十几片肥腻腻的猪肉,满满的都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庆军和庆福两兄弟来到医院的时候,两位大爷王长永、王长保正在急得团团转,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王长贵被送进了手术室,护士一次又一次的喊着家属,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交钱!
前前后后已经交上了1000多了,王老大和王老二也已经把一起来的人搜刮的干干净净了,在场的十多个人,已经连回家的路费都成了问题。
“王长贵家属,来,拿这个单子到楼下交钱!“当护士又一声清脆的“交钱”喊起,王长永终于控制不住,双手揪着头发,无奈的蹲了下来。
王长保张了张嘴,两条腿沉重的像村口的那块石碾子,没有人推,已经动不了一丝一毫。
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就是那一滴滴续命的血浆,重要的不能再重要了。
这些朴实的农民,终于发现了,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在医院里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王长贵家属,哪位是王长贵家属,接下单子去楼下交钱!”看着面面相觑的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护士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喝斥的意味。
庆军强忍着悲痛,伸手接过了那张保命的催款单。处置费,50元!
庆军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上个月的工钱,他一分不剩的交到了家里,就连张春凤去沈阳的火车票差了十块钱,还是小雨主动借给他的钱买的,要不春凤就会被随后赶来的张二耍给抓了回去。
看到满脸痛苦的王长永和哆嗦着嘴唇的王长保,庆军知道,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因为他知道父亲这几位兄弟的感情,也知道每家的境况,一定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而且在二大爷王长保的手里已经拿着一大把的票据。
“交完钱了吗,交完快点把票子给我,患者等着用药呢。”护士又一次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极为不满的喊着。
“大夫,我们来得急,没带那些钱,你看能不能。。。。。。“一位亲属想要说点好话,才说了半句,就被护士给噎了回去。
“不带钱你们来看什么病,抓紧交钱。“护士头也不回的进了手术室。
怎么办?没有钱,真的是万万不行的!庆军看着走廊里或站或坐的这些亲属,亲属们看到庆军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代下了头,那是被金钱压得抬不起来的尊严,那是被现实击打的无地自容的感觉,一个个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孩子,看着自己的脚面,好像看着那里就会生出钱来一样。
从医院到饭店,足足有七八里路,这是庆军来到这个城市以来,第一次坐上了港田车,因为医院里等着救命钱的是他的父亲,而在这个城市里,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家饭店了。
老板不在店里,今天在饭店里的是老板娘,也就是小雨的远房姨妈,这是庆军唯一的希望。
当庆军提到要提前支取这个月的工钱的时候,老板娘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规矩,不到月从来不给开支,我可以借给你150,到开支的时候从工钱里扣,但是你不能请假耽误工。“饭店有饭店的规矩,借钱可以,提前开支不行,而老板娘所说的同意借给庆军150元,也是庆军这个月干了20多天应得的那部分。
“谢谢姨啊,这就够了,放心吧,我一会就回来。“庆军已经很满足了,他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二姨,我不是还存着500多呢吗,把我那钱借给庆军100.“听到庆军在外面说话,小雨从厨房走了出来,能拿出100块钱,这是他从姨妈那能运用的上限。
“没有了,前两天就给你妈邮回去了。抓紧干你的活得了,这还好几桌等着上菜呢,也不知道个紧慢。“老板娘把话说得死死的,狠狠得瞪了小雨两眼,把小雨撵回去了厨房,”庆军啊,别在这础着了,抓点紧去送钱,早点回来,这还一大堆碗还没刷呢。“庆军感激的看了一眼小雨,一个多月以来的相处,他和小雨已经有了一些兄弟之情,只是在他人的屋檐下,有个站脚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不错的了。
一转身,庆军就冲出了饭店,港田车还在外面等着他,医院的收款处也在等着他,他的爸爸更在等着他。
此时,攥在他手心里的已经不是150块钱,那是一个家庭的希望,那是一个家庭的未来。
而此时,在通往县城的那条路上,一辆焦急万分的自行车也在拼命的挣扎着,那是庆军的大舅,年近60岁的一个老者,驮着悲痛欲绝的妹妹,任由着汗水顺着那张老脸滑落。
庆军的母亲,回到家族把老孙家的穷亲戚求了个遍,2000多块钱,已经几乎是这个季节整个村子里全部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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