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滴答。
不知何处落下的水滴打在了文轩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到嘴边,一股腥咸味道。
“文轩。”
飘忽的声音传来,泛起阵阵回音,久久不散。
“是谁?谁在叫我?”
文轩在漆黑潮湿的山洞里跌跌撞撞,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却不知是从什么方向传过来的。
“文轩”
声音又至,这次竟是从他耳后响起,就好像有人正贴着他的耳朵喘息,文轩猛然转回头,手臂胡乱舞动,却碰不到任何其他。
滴答。
忽然他眼前一亮,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燃起了一团幽幽火光,一处,两处,转眼间照亮了整个山洞。
他就站在山洞中央,身前是那个长方形的小石台。
原来是这里。
火光开始摇曳,闪烁,山洞中一时间明明灭灭,文轩下意识的有些心悸,向后退了一步。
咔嚓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低头,一具尸骨赫然出现在他脚边。
文轩被吓得赶紧后退,只见那尸骨在他动作间轻轻躺倒,散乱,转瞬化为飞灰,却又从灰烬中冲出一团烈火,顺势扑到他胸口位置,滚烫的感觉撕心般蔓延开来。
文轩惊醒,满头大汗。
恍惚间又是南柯一梦,只是梦里的一切越来越真实。
不对!胸口那难忍的灼热依然还在!这感觉不是梦!
他赶忙翻开胸口衣服,只见他一直贴身带着的那块玉佩正亮着莹莹光芒,只是这一看去,光芒便又渐渐隐匿,灼热温度也随之消失,文轩一时疑惑不解,将它拿在手心里,细细端详起来。
这玉佩他始终带着,从不曾示人,只是偶尔会拿出来看看,对着它说几句悄悄话。
看着看着,文轩的心思又被带远了,回到那雪山深处,回到儿时枯燥却美好的短暂岁月。
每当如此大梦初醒的时候,文轩的心里对那个家的思念都无比深刻,因此也让他痛彻心扉,从前拼命想回去的家,现在已经变了,就算回去,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从此故乡成噩梦。
文轩不愿再思前尘,将玉佩收进胸前,依然紧贴胸口。
他稳了稳精神,环顾而视,发现自己躺在静夜堂屋中的床上,而此时已是天光大亮,门开着,使得屋里的光线也刺眼起来。
云邪剑安静的立在床头,触手可及。
这回的梦有点奇怪。
文轩自顾自愣神,回忆起此前和贺鹏打斗的一幕幕,又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诶,我怎么回来的?
他拍了拍脑袋,这一动,只感觉身子好像灌了铅一般,刚才惊慌之下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回过神,竟是气力皆无。
细查之下,还能感觉到身上无数穴道与经脉之间传来隐隐痛楚,想必是因为真气亏空殆尽的缘故。
清醒之余,口干舌燥,头痛欲裂等等辛苦知觉一时间接踵而至,文轩叹了口气,无意间扫见床边有杯水,这下犹如见了救命草,正欲翻身取来一饮而尽之,却不小心没稳住身子,直接从床上摔了个“五体投地”,正是此时,万棠来了。
万棠冷着脸进得屋内,也不坐下,直直站在文轩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文轩的身体本就虚弱的厉害,这一摔更是七晕八素,听见了脚步声,却一时回不了头,用力撑了撑,结果胳膊实在酸软,又趴了回去。
“你倒真能睡。”
文轩一惊,一听到是万棠的声音,什么疼不疼全然顾不得了,赶紧咬着牙奋力站起身,但无奈终究力不从心,噗通一声坐回了床上,一时间简直尴尬极了。
“还逞不逞能奈了?”
万棠这一开口,文轩心就凉了一半,再偷眼一观她神色做派,已是猜出了大概,低了低头。
“侄儿鲁莽,给万…给万姨添麻烦了。”
“你还好意思说!”
“才刚刚和你说不能急切,你就跑去和人斗起气来,若是换了哪个不知轻重的,你以为还能躺在这?”
万棠怒目看着文轩。
文轩犹豫着,视线在云邪剑上瞄了一眼,还是没说话。
万棠注意到他的动作,也看向云邪。
“师尊没有和你讲过不能轻易运使这剑么?”
万棠句句责问,声音严厉至极,文轩不敢再抬头看她神色,想来必定不会好看。
“因为这点小事你就忍不住,怎么成事!”
“弟子知错。”文轩憋了半天只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却微弱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而万棠还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你这般自以为是,伤了根本也是你咎由自取,但若是漏了风声,你准备要让多少人替你舍命?”
文轩一窒。
这句话将他此前深埋心底的思绪尽数勾起,一思虑间已翻涌不息,再难平复。
这正是他所担心,所害怕的根源,也是他不愿与人亲近的原因之一。
若真有那一日,要让无辜之人因他而死,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文轩已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将头又埋低了几分。
万棠见他如此样子,心想再说下去估计也骂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叹息一声,抬手间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甩手摔在桌子上。
“这是你默写的心法。”
文轩闻言抬眼看了看,却忽然闻到一股烟熏味道,只见万棠玉指戳在那叠纸上,自其间升起丝丝烟气,再一定睛,发现竟是给点着了,纸张虽多,但哪里经得起火烧,火光才攒动的几息,转眼就只剩灰烬碎屑。
文轩眨了眨眼,不知万棠是何用意。
“不明白?”万棠冷声问道。
文轩本想摇头,忽觉不该,又欲点头,也不合适,一时目光呆滞,傻愣在一旁。
“再写五百遍,写好之前,不许你踏出院门半步。”说罢一甩衣袖,这下桌上连灰烬都没了。
文轩回过神,终只能轻轻点头。
万棠又是一声叹息,也不再说其他,转身拂袖离去,只是行走间又回头扫了一眼文轩,却出其不意的露出莫名一笑。
“还好你是赢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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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冷风瑟瑟。
断阳山,逐日峰头,月光银白,星光闪烁,不时有点点萤火明明灭灭。
万棠缓缓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惊动了几只低飞的萤火虫。
“以后便是要赖在此处不走了?”万棠微靠在一棵大树边,看向不远处大石上坐着的那个背影。
屠玉咧嘴,露出几颗雪白牙齿,也不抬头,只反问道,“怎的?怕我害你不成?”
“害便害了,何待此时?”
屠玉哈哈一笑,“万师妹今日是什么兴致?想念为兄了特来叙旧的?”
“我与你有什么旧可叙?”
两人之间这一句又一句皆是反问,乍听之下颇有些斗嘴的味道。
“一转眼,几十年了,就算有,也记不清了吧。”
屠玉谈笑间又叹息一声。
叹的是这来时路,早已斑驳。
是什么让心意寒凉,又是什么让这几十年光阴只留下那一点点少的可怜的温存?
他也不知道。
万棠抬手折下一根细枝,甩动几下,微微一笑,此时的她好似多了一分年幼时的俏皮。
“我只是好奇,你在这,为什么不自己去教那孩子。”
屠玉闻言,笑容渐收,微微摇头,“我只会打打杀杀,哪里教得好小孩子,况且我只答应青儿要护他周全,可没说要管那许多麻烦事。”
万棠不紧不慢的弯下身,将刚刚折下的树枝插进土里,起身拍了拍手,“嘴硬心软的病,你这辈子是治不好了。”
“我此来,只是有个事想知会你一声,也许你感兴趣。”
“恩?”屠玉微微侧了一下头。
万棠从袖中取出一个类似石头的小球,扔给屠玉。
屠玉反手接住,用指尖掐着,故意把手抬得老高,凑向月光。
迎着月光,那小球显现出无比纷乱的色彩,有光斑时隐时现,晶莹剔透,不似凡物。
“这是?”
万棠轻哼一声,“你少给我装傻。”
“哈,我知道这是七彩琉璃,我是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虽然屠玉背对着万棠,定然看不清万棠的表情,但万棠还是白了屠玉一眼,没有回答,只回身朝树林中走去,在将要隐入黑暗中时,轻声轻语的甩下几个字。
“云邪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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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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