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错乱梦境 > 第四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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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阴。

  一直没敢打开手机,生怕看到她的信息,她的电话。

  因为怕真的就这样和她在一起了。他说的对,我不该伤害她。

  低头捏着脖颈上的铭牌,凸起的字母,一笔一划刺着手。刺着心。

  为什么不能忘了从前。我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

  ·

  老妈出门寻麻友去了,午饭没了着落。

  慢慢走到厨房,揉着还没起床的眼睛。却在睁眼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

  她把长发扎了起来,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两只手拽着衣服,紧紧裹着自己,站在我家楼下。

  我就像看见自己的女神跌倒一样心疼。也像看见自己一直躲避的债主出现在床边。

  就这样呆在那里,如同凝固了全世界,就这样呆呆看着她。眉头轻蹙,因为冷空气而不自主地轻轻跺着脚,高跟鞋啪啪触地,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心。

  ·

  我站在客厅里,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她站在我面前,轻轻把包放到沙发上,责备和怜惜的目光投在我身上。像个母亲一样看着我。

  昨天为什么不回信息,还关机。她坐下来,拍拍旁边的位置。

  我不舒服,生病了。我不敢坐下,扭头去杂物架上摸了包烟下来。

  装吧你就。她不开心了,把烟一把夺下。

  我无奈地揉揉脸,坐到她旁边。今天怎么跑我家来了。

  就像我多稀罕来找你似的。她白了我一眼。我要去看书的,出门遇到你妈妈,她说你赖床上不吃午饭。她把烟盒收进自己包里,掏出那盒红色的Marlboro。

  我正准备去做东西吃,就看见你了。我搓着手,有点慌,有点紧张。

  看见我什么感觉。她微微眯起眼睛问我。

  心疼。我不敢说像债主。

  她像是被感动一样,微笑看着我,眼里闪着光。骗子。

  好吧,爱信不信。我摊摊手,去掏烟。

  她轻轻笑了一声。我给你做吃的吧。

  ·

  她把外套脱下,干练地把长马尾盘起来,挽起袖子,露出一块银色的手表,小小的很精致的那种。

  我看了一眼那块手表,低头点烟,火焰一下子蹿出,视线都是火光,挡住所有。

  她怔了一下,想取下手表。可是不管怎么弄,表带紧紧的缠着她的手腕。

  就像有些事,有些人,你以为已经过去已经被遗忘了,在不经意间它还是会出来,嘲笑你一番。

  他以前送你的那块?我吐出烟,看着她。烟袅袅散开,把她晕开,模模糊糊的。

  嗯。她还在费力取表。

  我说,别取了,戴着吧。

  她说,没事,马上就好。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托起她的手。这表,挺适合你的。

  腕扣在这里,好像卡住了,你用力掰一下。她转过手腕。就这里,用力掰就开了。

  啪一声,腕扣打开,手表就像死去的蛇,软绵绵地瘫在她手腕上。

  解脱一般,她舒了一口气,把表塞进包里。我去给你做饭,可乐鸡翅,再加个西兰花。

  ·

  她对我笑了一下,把围裙穿上,转身进了厨房。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洗菜哗哗的流水声,酱汁在锅里翻腾的跳跃,米饭飘来的香气。

  我就像穿越了好几年,娶了她。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里的鸡毛孙皮感天动地,相伴一生的她在厨房忙碌着。

  我说,我帮你吧老婆。

  她笑笑推开我,去看电视吧。

  这样穿越的感觉,就像一碗酒,平淡的表面,醇香厚重的内在。

  我拿起手机对他说,我想和她在一起。我想娶她。

  他发来个笑脸。大学生是可以结婚生子的。

  再过半年我就毕业了。

  你拿什么养她。

  过了许久,他又说,你拿什么面对她。旧爱的影子,还是新欢的悸动。

  ·

  我走进厨房,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熟练地翻炒,轻轻用舌头试试酱汁的味道,咂咂嘴。

  我说,一个生无可恋的男人,遇到一个远方的女人,他想和女人结婚,为什么。

  她头也不回。因为他爱她,爱得真。

  我低头,轻轻吹凉手中的玄米茶。喝口水吧。

  放那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去收拾下桌子。她把鸡翅一个个夹到盘里。盛你自己的饭就可以了,我吃过了。

  我把茶放下,盛了碗米饭,安静地坐在桌前。吃啊。她脱着围裙对我说。

  ·

  她穿上外套,返回饭厅。手里提着包。

  你慢慢吃,我去看书。她整理着衣领。你妈妈说晚上她在朋友家吃,让你跟着我。

  我咽下一口饭,那我做晚饭。

  她笑了,把长发放下。晚上我们出去吃。转身出了门。

  我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家常小菜,香气四溢。我想起舍友对她的评价,身材和脸蛋是只可远观不能亵玩型的极品,人品嘛,她可能是世上最好的老婆。

  我慢慢回味这句话,一口一口吃着,一字一句嚼着。

  他说,三年了,不再是以前。

  我说,我怕以前的东西在某天突然回来,措手不及。

  她会保护你的,她是这样的女孩子。

  ·

  我把碗筷收拾了,洗了个澡。期间她的信息在闪,那家湖边餐厅,记得吗。

  我把手机放在台子上,放着Coldplay的Viva`la`vida。刷牙,漱口水。

  把胡子剃了,嘴边光光的。

  一瓶一直没开过的Kenzo香水,以前的那个她在离开前送我的,可以用了。

  把所有的衣服刨了出来。一堆堆在地上。

  用几个大袋子装她以前送我的衣服,扔进了小区的垃圾箱。

  砰,垃圾箱的门关上了。

  ·

  走在市中心那个美丽的小湖边,下午微微有了太阳。

  远处,那家餐厅躲在几株柳树的后面,露出一个三角的玻璃屋顶。

  刚分手的那段时间,她一直拉着我到处转,散心。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身边手舞足蹈,试图赶走我的阴霾。

  她带我路过这家餐厅,说,看样子应该很贵。

  然后转过头来看我,以后赚了钱,带我来吃一顿吧。

  现在她就坐在窗边的座位,捧着一本书。长长的头发被她撩起半边,别在耳朵后面,另一边整齐地散落着,挡住她半边脸。阳光照着,变了颜色。

  我站在门口抽烟。我问他,我这样做对不对。

  他说,放手去爱。

  ·

  我走进去,坐下。她笑了笑,把书合上。

  我来点菜吧。她把菜单拿起。

  我低头,玩弄外套的拉链。嗯,听你的。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点菜。她越过菜单,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转头去看湖。

  我像你请的保姆。她说。

  我可请不起你,你像我妈。我笑着说。

  她被逗笑了,放下菜单看着我。笑纹从嘴角,泛到我心里。

  她说,如果我是你妈,就不能管你一辈子了。

  ·

  晚饭后,陪她在湖边散步。

  三三两两上班族出来锻炼,跑过我们身边。

  本来是你答应请我来这里吃饭的,这次倒好,变成我请你了。她捶了我一下。

  是你要来这里的。也好,都是我们的第一次。

  她笑了,抚着垂下的柳条。明早你来接我去学校吗。

  嗯,你不怕迟到就行。

  她从包里掏出那块手表。他以前送我的。

  我知道,我陪他买的。我看了一眼,低下头去。

  咕咚。她突然把表扔进湖里。我们都应该和过去说再见。她转过身看着我。

  我有点迟疑,把铭牌摘了下来,放在手里。低头看着,一直不说话。

  她也不说话,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怕,我真的很怕。我鼓起勇气对她说。

  我真的特别怕,我怕今天和过去说再见,明天过去就来找我,狠狠对我来一下。

  她把手插进上衣口袋,像个孩子一样聆听着我。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和你在一起,特别特别想。我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不是个好人,我举棋不定,我特别怀旧,我特别心软,我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懦夫。

  她说,过去打不倒你,因为过去曾经伤害过你。你恨她。

  我紧紧捏着手上的铭牌。你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孩子,但是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伤害你。

  她眼里的一丝光,一闪而过。突然觉得我依靠了那么久的臂膀,今天,此时此刻,变得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

  她伸手过来,拿起那块铭牌,慢慢地,摸过那几个凸起的字母。一笔一划,刺着她的手。刺着她的心。

  我想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我低头说,不敢看她。

  她抿着嘴,笑了笑,双手越到我的脖颈后,为我戴上铭牌。像拥抱一样,她就在我眼前。

  那么近,那么远。

  她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我。我只是她的影子啊。她说。

  ·

  二月十五,晴。春分。

  我很晚才将店门打开,已是黄昏时分。

  王老头不在家。定是去了临安,寻铸剑的好料。

  我坐在门廊下,沏了壶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远处夕阳洒落余晖,将路的尽头照得昏黄不清。似有人,似海市蜃楼。

  那个女人又来了。她背对着夕阳,缓缓走来。

  我起身,将茶饮尽。

  ·

  她站在门廊下,低头不看我。他回来了吗。

  他下月才会再来。我顿了顿。姑娘下月再来。

  下月初几他会再来。她依旧低着头。

  不知。我抬头看看夕阳,天色不早了。

  初六,对吗。她抬头看着我,质问的眼神。

  我像被人当场抓住的窃贼,手足无措,僵在那里。

  她轻蔑地一笑,转身进店。

  ·

  潦入愁肠,记得吗。她背对着我。

  记得,我记得每位客官爱喝的酒。我斜身避开她,去取酒。

  是吗。她缓缓坐下。那他爱喝什么。

  他啊,我不知道他爱喝什么。我敷衍道。时而是这种,时而又是另外一种。

  她不屑地笑了一声。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将酒上桌。姑娘还要牛肉吗。

  要。她抿了一口。或许他也爱喝这种。愁肠。

  我一怔,转身进了厨房。

  ·

  我将牛肉上桌,并将那张信纸递上。既然姑娘已知他何时会来,不如姑娘自己交与他。

  她摆摆手,自顾自饮酒。一口一口,像他。

  我将窗户关上。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凉。

  她不搭话,一碗一碗。凄楚,悲凉。

  我说,姑娘为何不用杯子饮酒。

  她说,杯子好小,哪能浇透每一寸愁。

  ·

  许久,坛中酒已空。姑娘还要一坛吗。我问道。

  她起身,将剑放在桌上。不必了,情以至此,愁也断了。

  她转过身,看着我,你会使剑吗。

  我笑笑。姑娘说笑,我从小读书,不爱舞剑。

  她又坐下,夹起一片牛肉,慢慢嚼着。

  我共欠你多少酒钱。她问我。

  我摆摆手。不必了,既然姑娘是他的友人,就不用给钱了。

  你也和他是挚友?她狐疑地看着我。

  我与他萍水相逢,只是他常来饮酒,每次给一锭金子,你和他的酒钱,绰绰有余。

  呵呵。她淡淡苦笑了一身,起身摆下一锭金子。小哥,我与他的分开付,不必找钱了。

  她走到柜台前,望着我,若你再见他,定将信纸给他。

  姑娘下月再来,初六,定能见他。

  不必了。她回身,走到店门口。小镇夜色很美。

  乡野之地,不比京城临安繁华。

  小镇也有自己的美,京城却比不了。她抬头看着天。他常来,定是喜欢这里。

  ·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回来。小哥,我能否带走一坛酒。

  姑娘请便,要哪坛取了带走便是。

  我就要这种酒。

  所有酒都是一样。是暗香盈袖,也可以是玉盘珍馐,有时候也是潦入愁肠。

  她取下一坛,揭开封盖,轻轻嗅了一下。没错,是一样的。

  我说,酒与酒何时有差,何时又无差,看姑娘自己。

  她走到门口,回头望我。不必再记我爱喝什么酒了。

  我一怔,抬头望着她。

  帮我葬了那把剑,若想留下自用,小哥取了去便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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