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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一场私人性质的酒神节宴会,但在宾主尽不欢的情况下,这场宴会变得就像祭祀:气氛沉闷、脸色严肃、心情沉重。
陆师兄倒是丝毫不在乎,一边催促子离与他拼酒,一边赞叹“好酒”。铁剑门毕竟是修心的门派,门中人大多心性通达,只要自己能看开的事情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当得上侠义之名。
而且在子离想来,王师姐这种内在美十足的女子又岂是蓝殿下这种草包相十足、富贵病频发的角色可以染指的。陆师兄尚且不在乎蓝殿下的敌意,敢于背锅,子离更是保持沉默。
这阁楼建在蓝月城城东,环境清幽,风格复古,本是闹中取静的代表作。但此刻众人心情不佳,便没人在意这阁楼。
蓝殿下毕竟是少年心思,本来他把宴会地点选在此处,是希望众人能够恭维称赞一番,然后他好谦虚几句,却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蓝殿下虽然对陆师兄不满,想要当场教训他一下好在美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但他毕竟是此次宴会的主人,这样做肯定不妥。
蓝殿下正在盘算,阁楼中突然有一个青纱蒙面的女子站起来朝众人团团作揖,然后手指铁剑门方向,傲然道:“既然是宴会,怎能没有助兴的节目?我,金羽城方若兰,在所有人面前挑战铁剑门那位女修士,还请各位不要阻挠,只管观战!”。
这方若兰本身是知道王雪的姓名的,却故意说成“铁剑门那位女修士”,显得王雪名不见经传。这方若兰就是爱恋蓝殿下的女修士之一,自从一进来,她就时不时望一眼蓝殿下,见蓝殿下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反倒被铁剑门的王雪迷住了,甚至为了王雪不惜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心中不由恼恨万分。
因此寻思着通过比斗打败王雪,也许蓝殿下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想到这里,她便提出了挑战。有些自以为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方若兰是要为前几天金羽城修士的事情报仇,虽然方法过激了点,但还算可以理解;还有一些猜到真正原因的修士则是冷笑不已。
蓝殿下自然也知道方若兰的心思,虽然他不喜欢有人去挑战王雪,但是这场战斗之后,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挑战陆师兄。权衡之后,他就想答应了——作为宴会举办人,别人要挑战总要经过他的同意,这是基本礼仪。侍卫见蓝殿下有点意动,连忙劝道:“蓝殿下,这样的场合不太适合拼斗呀。客人既然有要求,不如重新约定个时间到城中的决斗台比斗。”
这侍卫往常很受蓝殿下器重,因此才敢直接进言。哪知这次蓝殿下只是冷眼瞟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应允方若兰挑战王雪。
那方若兰见蓝殿下应允,顿时更加得意,朝王雪一挥手,道:“来吧,蓝殿下都同意了!”
王师姐正要起身,子离却拦住她,转头对那女子淡淡说道:“我们铁剑门既是修剑的门派,便从来不把权势富贵放在眼中。蓝殿下同意了?蓝殿下算什么东西?从我们进门来到现在,好脸色都没给过一点,这是蓝月城的待客之道?王师姐还没答应与你这恶狗相搏,蓝殿下却能同意,他又何来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不过是个出身好点而且自以为是的傻瓜罢了。蓝城主有这种儿子也算是家门不幸了,只可惜蓝城主一世英名……”
蓝殿下听得这番话,直气得发抖,而那些之前险些当场走人的家伙也是在心底大呼痛快,甚至个别性子直爽的直接拍手叫好。蓝殿下自知今晚不仅是在佳人面前表现不佳,甚至被很多宾客看轻,因此此刻强行压制怒气,努力维持笑容。他暗暗决定,待会儿狠狠教训铁剑门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子离这番话固然有发泄怒气的成分,但同时也是为了站住理,这样王师姐就算输了,也不会输得难看,而赢了却更能得到别人的支持。当然,子离并不相信那个叫方若兰的女修士会是王师姐的对手。
王师姐心思剔透,怎么可能不理解子离的用意,因此在子离成功地占领了理字之后,王师姐款款站起,走向阁楼下树林旁的一片空地。众人见王师姐不仅占理,而且对于别人的挑战也是毫不推辞,心中无不敬服,蓝殿下也是一脸佩服之色。
方若兰心中暗骂蓝殿下“白痴”,此刻她甚至有点相信子离之前对蓝殿下的评价了,别人这好名声是建立在你的坏名声之上的,你还在赞叹!方若兰此刻只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想自己天赋卓绝,品行端正,竟然看上这样一个傻瓜。
虽然方若兰在心中暗骂蓝殿下,不过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定下的战斗即使是不值得的,但是只要定下来,她就不会不应。说起来,她倒也算是个极守信诺的人。
两人的战斗方式十分简单,双方近身搏斗,各凭本事。王师姐还是用的铁剑,那方若兰却是个修刀的修士,而且刀法非常偏向于进攻,大开大合,倒并不像是女子所修的刀法。
王师姐的远程攻击造诣也是很高的,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不用。看了一会儿,子离终于理解了王师姐舍弃远程攻击的原因。这方若兰刀法虽是大开大合,步法却是十分精妙,几次依靠精妙的步法化险为夷。王师姐的剑法灵动异常,而且消耗魂力较少,虽然难以正面命中,但是时间一长,方若兰那种大开大合却不敢欺身而进的刀法必定会落败无疑。
不过公平地说来,倒不是王师姐的技艺或者魂力修为压制了方若兰,而是修炼方向让王师姐在单打独斗或者小规模战斗中更占优势。方若兰的刀法更适合在军队作战中使用,与王师姐并无高下之分。
方若兰明显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在消耗了近一半的魂力之后,方若兰果断认输了。认输之后方若兰径直出了大门,向西而去,期间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虽然并不喜欢方若兰,但是蓝殿下心中对于方若兰的离场仍然十分不满,原因很简单,蓝殿下觉得自己可以忽视她,却不能被她忽视。
不过最让蓝殿下纠结的事情还是该怎么挑战铁剑门那个姓陆的,自己是该愤慨地指责铁剑门的所作所为有损邦联威名呢,还是嘲笑姓陆的实力低微、浪得虚名?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呢,真让人难以抉择!
蓝殿下正在犹豫,忽然听得那姓陆的一声大吼:“姓蓝的,你骄纵无度,欺压良善,实在有损蓝月城名声!蓝城主虽然爱子心切,也难以容忍你这逆子败坏蓝家清誉,因此托我教训教训你。”说完一摆手中铁剑,眼中满是轻蔑。
蓝殿下虽然娇生惯养,没经历过人情世故,却也知道这姓陆的满嘴胡言,一句话绕来绕去,也只是为了口头上占点便宜。不过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他正在想着怎么嘲讽姓陆的一顿,然后再公平地击败他,让他颜面尽失,却没想到这姓陆的小子竟然率先发难,夺得先机。此刻他再以类似的话回敬这姓陆的,只怕不但不能挽回颜面,反而会被人误解成他是在模仿这姓陆的。
唯一可以挽回颜面的办法,就是打败姓陆的,到时候千言万语从弱者口中说出,反而只能衬托出弱者的无能。想到这儿,蓝殿下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自小就被称为“蓝月城的天才”,论起修为战力,他从未怕过同辈中的任何人。
蓝殿下以自认为非常优雅的姿势走向了阁楼下面的空地,拔出腰间长剑作进攻姿势,抬头却看到那姓陆的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铁剑尚未拔出,却用剑柄指了指蓝殿下,示意他进攻。很明显,他是要用未出鞘的剑来对付蓝殿下。
蓝殿下微微笑道:“陆师兄,我们同为剑修,小弟却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们修剑之人不可轻侮对手。陆师兄莫不是不知道吧?”现在战争在即,北方各城邦,即使向来不合的城邦修士之间打招呼,也称“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蓝殿下这句话至少做足了表面功夫。
陆师兄却似毫不在意,淡淡地说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对手。你,还不配!”这一刻,陆师兄身上的气势暴涨,蓝殿下瞬间感觉自己是狂风大浪中的扁舟,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明眼人都能看出蓝殿下的实力远逊于陆师兄,子离也是第一次见到陆师兄释放出此等气势,不由暗叹陆师兄的造诣。陆师兄是中阶低级,蓝殿下也是中阶低级,陆师兄却能在魂力丝毫不外放的情况下仅仅通过气势击败敌人。铁剑门果真不是寻常门派!
子离初入铁剑门时,还对铁剑门有点看轻,但现在他是再也不敢看轻铁剑门了,心中也第一次对于铁剑门有了认同和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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