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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意外收小弟
刘书铭出言大喝，很让众盗匪惊异，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有这么大胆子，不禁又上下打量了打量他。
那个姓裴的中年汉子左手挟着媛儿，右手提着刀，站到刘书铭的面前，目露凶光。“是你让我等等吗？”
“你不能带她走，她许给我了。”
“她许给你了？……”说着话的同时，中年汉子一翻手里的鬼头刀，架到了刘书铭脖颈之上。那把刀，刀身宽厚，刀口锋利，刀头雕刻有狰狞的厉鬼，刀刃隐隐泛出红光，显然是曾经饱饮鲜血之故。
刘书铭不是莽撞之人，他也感觉到从刀身传来冷森森的寒意，但是要让他这时候置媛儿于不顾，他还是做不到。哪怕即便不是媛儿这样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只是陌路之人，一旦刘书铭愿意强出头，这时候你就是以砍了他的脑袋相胁迫，他也是不会低头的。刘书铭微一沉吟，还是郑重的点点头：“正是！”
“爷爷这时候已经兴致来了，要给小娘皮开苞。现在搅和爷爷的好事，除非你嫌命太长！”
刘书铭克制自己不去理会那匪首猥琐的言语，亦不想过分激怒对方，只是语气坚定的仍然说：“她已经许给了我，你不能带她走。”
姓裴的中年汉子闻言没再说话，恶狠狠地盯着刘书铭，眼中凶光更盛，刘书铭迎着他的目光盯着他，右手膜着腰后军匕，准备随时鱼死网破。可那中年汉子却突然神色一缓，收回架在刘书铭脖颈上的刀，笑道：“白脸小子长的脓包，倒是还有些胆色。”
那中年汉子一张丑脸挤出的笑容可着实不好看，又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刘书铭并未答话，仍然面色紧绷。
文娘见事情似乎突然出现转圜余地，忙上前攀住中年汉子右臂哀求：“大王，小女确实已经许给了这位公子，实在配不上大王！……”
那姓裴的中年汉子不理会文娘的哀求，把媛儿搂紧，对着刘书铭说：“你这小子还不错，愿意跟着我当大王的话，可以来卧牛山找我。”说完，转身又要带着众手下离开。
刘书铭上前一步，挡在中年汉子身前，“请你放了她，她确实已经许给我了。”
姓裴的中年汉子闻言勃然变色，手中的鬼头刀又架在了刘书铭颈间，“白脸小子，你胆子还真是大，敢来消遣爷爷我！老子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居然这么不识相！你再敢说一次，这小娘皮已经许给了你，爷爷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攀着中年汉子右臂的文娘见状，跪下身来哀求：“大王，求你饶过我们……！”
中年汉子仍是不理会文娘，眼神饱含杀机，盯着刘书铭，似乎只待他再多一句废话，立时便要让他人头落地。众人目光都投向了刘书铭，小草和傻熊更为紧张，一向听老大话、跟老大走的好马仔，一旦没了老大的确不知所措。
偏偏刘书铭是个你越势强，他越倔强的主儿，张嘴就想说：“那你放过我们，我肯定不再说她许给了我。”
可刚说出一个那字，那姓裴的中年汉子就怒道：“你找死！”把架在刘书铭颈中的鬼头刀扬起，对着刘书铭就要劈落，一直攀着他右臂的文娘见状，忙用尽全力向后拉扯，这一刀居然没办法砍下去。中年汉子大怒，沉肘重重击在文娘脸上，把文娘打得撒手向后仰倒，没等文娘倒地，又接着劈胸补了一刀……可没等他继续出招，只觉得左手剧痛，不禁啊的大叫了一声，左手腕被怀中的媛儿狠狠的咬住。中年汉子猛甩左手想要挣开媛儿，可媛儿见娘亲被这恶人一刀砍倒，早已不顾生死，只管拼命的咬住不松口，他一时竟然挣脱不开。杀机一起，又见了鲜血，中年汉子也忘了什么压寨夫人不压寨夫人，挥刀就要斩媛儿，却被身前的刘书铭撞入怀里。只听得利刃刺破皮肉的连续不断的噗噗声，姓裴的中年汉子渐渐感觉身体似被抽干，魂灵逐渐要远离自己……铛的一声，鬼头刀落地，他身子一软，人也躺倒在地。
陡然间，匪首死在了一个白净少年的手里，大出众人意料。稍微一晃神，连捅了中年汉子六七刀的刘书铭，握着还在滴血的军匕就朝余下的盗匪冲去，反应过来的小草和傻熊抄起堆靠在墙边的农具，也跟着冲了过去。
那个被匪首扇了一个嘴巴的瘦高汉子，第一个扭回身就逃，有人见状也跟着逃跑，把有心抵抗和心存犹豫的，都给裹挟着一起落荒而逃。
刘书铭恨极了瘦高汉子，朝着他就追了下去。不是这厮的穷追不舍和通风报信，也就没有此祸，更重要的是还连累了文娘母女，文娘此时还不知生死。刘书铭血红着眼、脚底生风，瘦高汉子却心虚胆寒、脚步虚浮，没跑多远就被刘书铭赶上。瘦高汉子干脆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求饶，刘书铭黑着脸，默不作声，用军匕在他衣服上割下布条，把他捆了起来，押着返回文娘的小院。
小草和傻熊挥舞着手中的农具，把几名盗匪追赶到了之前瘦高汉子藏身、后来群盗停马的大树前，几名盗匪上马仓皇逃走……树下还剩下两匹马，其他方向的盗匪们也逃的不知所踪，小草和傻熊牵上那两匹马，捡上群盗丢弃的兵器，也返回了小院。
小院内，地上都是血，姓裴的匪首已经断气，文娘也气若游丝，媛儿跪在文娘身旁不知所措，大眼睛里泪珠一串串地滚落。刘书铭和小草、傻熊不由自主的就跪到了文娘身边，浑然忘却了对于现代人来说，下跪具有屈辱含义。
文娘胸口被那匪首砍了一刀，伤口这会儿仍然血流如注，把身前的媛儿都溅成了个血人，刘书铭伸手想要为文娘止血，手指都不禁颤抖。可伤口太深、太长，刘书铭把双手按在伤口之上，还是无法阻止血流，他又并没有急救的经验，竟然少有的觉得一筹莫展。
文娘挣扎着抓起刘书铭手掌，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刘书铭见她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只好双手捧着她的手，顺从地俯身靠近文娘，听她要说什么。文娘的喉咙咯咯作声，用尽全力还是发不出声音，急的上身倾起，死死的攥着刘书铭的手，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又颓然躺倒……
文娘眼见是要不行了，媛儿也停止了哭泣，伏低了身子，害怕的看着娘亲。刘书铭双手握着文娘的手，心中悲愤难当，恨自己害了文娘，恨自己救不了文娘。小草和傻熊也在一旁默默垂泪。
失血过多的文娘气息越来越微弱，连眼神都渐渐黯淡无光，她最后留恋地看了眼媛儿，却连动下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双眼死死地盯着刘书铭。刘书铭明白文娘是对媛儿放心不下，他轻轻的放开文娘已经失去温度的手，伸出右手，三指向天，郑重其事的发誓道：“只要我刘书铭一息尚存，就一定要保媛儿万全！……”
“娘！……”还未等刘书铭的誓发完，文娘就已经慢慢合上了双眼，媛儿扑倒在她身上。
“文娘，我会照顾好媛儿的，你放心吧！”刘书铭在心里默念道。强忍多时的泪水也还是掉了下来。
在众人围着文娘哀伤痛哭的时候，刘书铭一下想起了那个瘦高汉子，居然把他给忘了。他连忙回身寻找，发现那厮居然没有跑，这时候颓然地跪在众人身后不远。刘书铭过去揪起他，把他带到媛儿身边，踢他跪倒，瘦高汉子大概自知难免一死，麻木了一样的顺从。
“媛儿，给你娘亲报仇吧！”刘书铭把沾满了血迹的军匕，递到媛儿手里。媛儿站起身，表情复杂，颤抖着双手接过军匕，不知如何下手。刘书铭把瘦高汉子一把提起，让刀尖正对着他的胸膛，瘦高汉子也干脆把眼睛一闭，横下心来坦然受死。
媛儿颤抖着双手，犹豫了又犹豫，终是狠不下心肠，最后干脆把军匕抛在地上，瘦高汉子也迷惑的睁开了眼。刘书铭问道：“要不我替你下手吧？”
“把他放了吧，娘不是他杀的。”媛儿淡淡说道。
这话让刘书铭一惊！
他本来以为媛儿只是因为胆怯，才不敢下手，想不到她却并不完全是因为害怕。而是在家庭惨遭变故、母亲惨遭横祸的时候，内心居然还保留有一份理性，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去分辨，这个人是不是杀了她娘亲的仇人，并没有去迁怒旁人。
这份理性应该只能来自善良的本性！刘书铭也自认为是个非常理性的人，这时候却有点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时间曾对瘦高汉子有杀之而后快的念头，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瘦高汉子的确和文娘的死没什么直接关系。
瘦高汉子是个盗贼，他或许杀过人、放过火，犯过该死之罪，但是他也同样有可能没有做过这些，没有犯过该死之罪。自己一时间想要定他生死，完全是因为突然到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受的影响所致，变得只相信武力和实力。
刘书铭心里暗自思咐：“媛儿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实际上无异于是在自己迷惑之时点醒了自己。否则，自己桀骜张狂的个性下，半天就快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何况时间长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一个古代丛林社会里比强比狠的狂魔？……”
刘书铭有点不敢再往下想，伸手捡起军匕，割断瘦高汉子身上的布条。“滚吧，这次别再通风报信了！”
瘦高汉子没有跑，对着媛儿扑通跪倒。“谢谢姑娘饶了小人，谢谢几位公子不杀之恩。小人也是卧牛山下人氏，小人从来也没有害过人命，上了山寨也是被山贼掳上山迫不得已的。这位夫人被裴寨主害死，小人知道自己也是罪该万死，可得蒙姑娘和这位公子饶了小人，小人愿意当牛做马的追随姑娘和公子……”
媛儿虽然饶过了瘦高汉子，可心里实在对此人还是非常厌恨，听到这人要跟着他们，她把身子扭到一边，并不理会。刘书铭身为现代人，看不惯人动不动就膝盖一弯，低声下气，干脆厌烦的说：“饶了你性命，你就赶紧回去吧，晚了就赶不上2路汽车了都！”
瘦高汉子听了一愣，只知道是不愿意收留自己，干脆跪爬两步，抱住了刘书铭大腿，刘书铭往后一躲，瘦高汉子扑地跌倒，爬起身抱住了旁边的媛儿大腿。“小人方才最先逃走，回去山寨，怕是活不成了！小人家中的父母年迈，我死了之后，他们也就活不成了啊！姑娘，你是好心人，你可怜可怜我，收下我吧，小人粉身碎骨也会报答你的！……”
媛儿见瘦高汉子说的可怜，不自觉地望向刘书铭，想要看他脸色如何。却不知这时候的刘书铭，一来对文娘之死心里感觉万分的亏欠，二来当着文娘的面发下了照顾媛儿的重誓，已经一丝一毫都不愿意违拗媛儿的意思。见她心肠又软了，知道只能收下那汉子，就给了个台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瘦高汉子人很机灵，察言观色马上会意，对着媛儿和刘书铭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后答道：“回主人的话，小人贱名叫关虎，是关家庄的人氏……”
没等关虎说完，旁边一直看着的小草和傻熊挤到关虎旁边，扭捏了一下也一齐跪倒。“也收下我们吧，我们也想跟着你。”
“你们他妈跟着凑什么热闹！起来！”一个人又下跪又磕头，就已经让刘书铭够不自在了，又多了两个，刘书铭真是有点又气又急。
“你答应收我们了吗？”小草问道。
“收你妹！”
“那我们不起来。”傻熊说道。“我们父母也年迈，不收我们，他们也活不成了！”傻熊现学现卖，抢了关虎的台词继续说道。只是完全不考虑一下，他还远在现代的父母年迈，如何就跟不收他们扯上关系，如何还继而活不成了？
“起来！”刘书铭给气乐了。
“收了？”
“收了！”
“老大！”小草和傻熊满意地站起。身旁的关虎对他们的对话听的一头雾水，但是也听明白最后这句老大是个尊称，可能还是个比主人更尊贵的尊称，他也随着小草和傻熊站起，改口尊了一声老大。刘书铭暗想，这么唯唯诺诺的人叫关虎，他父母取名是在骂他吗？
从现代到古代，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午后，前后也不过多半天的工夫，现在有4个人都在指望着刘书铭。
刘书铭吩咐关虎、小草和傻熊去挖坑，自己陪媛儿收拾行装，山贼虽然逃走了，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报复，此地还是越早离开越好。在恭恭敬敬地葬了文娘之后，把姓裴的匪首也在不远处掩埋掉，众人清洗了身上血污，刘书铭三人想要换掉身上的现代人衣服，可文娘家里没有男人衣服，只好不情愿的换上文娘母女的女装衣服，匆匆上路。
由于只有两匹马，从来没有骑过马的刘书铭三人虽然很想尝个新鲜，可却不想在新收的关虎面前露怯，干脆一匹给媛儿乘坐，一匹用来驮行装和兵刃。刘书铭提议先去关家庄。一来是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刘书铭也并不知道可以去哪，二来他想验证一下关虎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三来天色已经不早，需要找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
文娘家在卧牛山南麓的一片树林中，这边人烟稀少，关家庄却是卧牛山东麓方圆10里最大的村镇，紧挨着大路。如果躲避开山寨的眼线，从山间鲜有人知的小道去关家庄的话，需要一个多时辰，大概可以在天擦黑前到达。关虎向刘书铭介绍完了情况之后，刘书铭大呼正好。天擦黑了再到庄上，也免得被别人看到几个男人，穿着女装的鬼样子。
山间小路崎岖蜿蜒，林木茂密，乘不得马，媛儿也只能步行。不过媛儿却用不着刘书铭来照料，走起山路轻手利脚，反倒是刘书铭三人连续加班的双腿，沉重的迈不开步，天色都已经开始渐渐转暗，他们还没走出卧牛山。如果关虎说的都是实情的话，等到了关家庄，他们穿女装的样子，倒是肯定惊吓不着关家庄的乡亲父老。
刘书铭于路上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媛儿或者关虎打听一下，当下是何年何月、何朝何代，但是就是找不到一个吓不着人的方式开口。他这么精明英武的人，连何年何月都不知道？本来穿着、谈吐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不是招蒙昧迷信的古代人往怪力乱神的方向猜想他们吗？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还一直没走出卧牛山，刘书铭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思量是不是被关虎给摆了一道，可只是一转念，他就又迅速否定了这种想法。怎么会有人被自己放了不走，非要恩将仇报把自己引进匪窝？更何况姓裴的匪首身死，关虎被擒到被放都是意外发生，自己何德何能、何方神圣，怎么会有那么大一盘棋就为了算计自己？！
可偏偏这时候，远处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呼哨声。尽管有些思想准备，还是吓了刘书铭一跳。小草、傻熊，包括媛儿，就连关虎脸色都不禁为之一变。关虎抢着解释道：“这是山寨要办事的信号，听方向是在前寨左近，可能是有路过的行货……”
刘书铭既然已经想通其中关节，知道这不可能是关虎玩什么花样，也就不想他尴尬，淡然的一挥手。“我们继续走！”小草和傻熊不用人吩咐，一人从马背上抽出一把单刀，警惕地走在最前边。刘书铭陪在媛儿旁边，搀着她的手臂。关虎怕人误会自己串通山贼，走在刘书铭身边，寸步不离。
大概走出了里许路，远处又响起了几声连续的呼哨声。关虎给大家解释道：“这是对方点子太硬，在向山寨招呼人手……”不多时，又有几声呼哨声响起。关虎解释道：“周寨主亲自下山来了。”
众人对他说的好奇，禁不住停住了脚步。刘书铭问道：“你们怎么靠这个哨音传递消息的？听起来，哨音都差不多！”
“回老大的话，哨声没有什么区别，是靠哨声的长短和次数不同，来传不同消息的。”
“这个周寨主，和之前死的姓裴的，哪个是正寨主？”
“也说不上谁正谁副，周寨主驻扎前寨，在山的东坡。姓裴的的驻扎后寨，在山的西南面……”
刘书铭心说，你这货还真是爱憎分明啊，跟了我之后，说起你之前的寨主，也用上姓裴的了。
“听说他们以前都是‘地公将军’的部下，后来……”
“地公将军？”
“是！”
“那个姓裴的是不是叫裴元绍？周寨主是不是叫周仓？”
“老大，你怎么知道？！”
刘书铭心说：“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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