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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定的时间要求,我到报社门口去看考试情况,我的名字在榜上。上面同时通知了面试的时间。是在隔一天的上午。
做好了充足的身体和心理的准备,我一早就起来去参加面试。此时,孩子和他的父亲还在睡梦中。我轻轻地挪开孩子的小手,心想为了这双成长中的小手,我也一定要通过面试。我必须自信。我要坚强地面对。
记忆中,这是我三十岁的人生中,第一次的面试。
到了报社,我很好奇办公环境的简陋。一走上窄窄的楼梯,是一个长方形的过道。过道两边,摆放着几条长的硬度很够的木椅子,靠窗户的一角,有一台老式电视,电视前面,有一个木制的茶几。正对窗户的,上两级台阶,有一间写字间。这个地方,是报社的会议室。我随后在这里参加了数次报社采编会,许多时候,因为来晚了,就只能坐在那两级台阶上。如果连台阶也被同事挤在一起,只有站着。
穿过这个长方形的过道,可以看见里面的布局跟这个过道是一样的。有一个更大更长的大厅。大厅里,被隔成了更小的写字间。大厅的过道对面,还是要上两级台阶,进入一个更加宽大的写字间。大写字间,是报社管理人员的办公室。所有的写字间在空间上都是开放的。
我看见已经有人早到,坐在木椅子上。我走过去,找到一个空间坐了下来。大家互相望望。我发现,我的年龄是相对较大的。他们中大部分都是20岁刚刚出头,刚从校园出来寻找工作的学生。我想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我的对手,我极有可能就被他们打败下来。但是,我在心里寻找我比他们的优势和不足,我已经工作了八年。有八年做教师的经历。与他们相比,我的活力远远不够,但是我的实践经验肯定比他们好,还有,在经济上我不再依附于父母,在经济上我是独立的。为了经济的独立,显然,我有比他们更多的吃苦耐劳的勇气和精神。我心里释然,很快找回了自信。
许多时候,一个人只需要拥有自信,就可以战胜一切的艰难险阻。
一个后来与我们朝夕相处的陈副总编拿着花名册出来点名。他眼睛仿佛在看向天上,简洁地说:“亲爱的朋友们,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大家努力吧,接受总编的面试!”
人群一阵紧张,有人开始东张西望。我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反而很平静,因为他的话语里表达了一个强烈的信息,这里需要人,尤其是需要我们。
陈副总编开始点名。不停地有人进去,出来。每出来一个人,等候着的人都想去问问,面试的题目是什么。但是,出来的人根本就不往这边看,昂首就下楼走了。是啊,我们日后虽然是同事,但是,至少现在彼此都不认识,又是竞争对手,凭什么要泄露题目给我们?
到底轮到我了。我进去,大胆地走着。走过一排排的写字间,依稀看见有人在埋首写着什么。陈副总编站在最后一处台阶前面,按照他的指示,这里就是总编办公室了。
其实,后来,我知道,报社所有的总编都在这里办公。
我努力调整心态,走进了总编室。坐在宽大办公桌前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他就是报社的总编。看上去儒雅温和,很有修养。我给他问好。他点头,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一把黑色椅子上。他静静地看了我有一分钟,开口说话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这就是题目?我想,有层次的领导肯定是先套近乎,消除你的紧张,让你安心应考吧!我说:“丈夫和孩子!”
“他们能支持你出来干这个工作吗?”
原来是问我有没有负担。我说:“能,丈夫是下岗职工,孩子还在读一年级。”这是事实。除了说吴克是下岗职工,我能对他多说什么呢?我这样说,显然,也是表明,我是家中经济的重要支柱,有着做媒体的坚强后盾。
总编笑了:“那你能吃得下来苦吗?”
“当然能,”思索了下下,减慢了语速,“我有吃苦的准备,有全力做好工作的准备,有不停学习的准备。只要您给我机会!”
“那就这样吧!”
我站起来走了出来。心里充满了疑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面试?
后来我一直为此而思索。这次面试,实际上是考察一个人面对陌生人的举止、作态,还有回答问题的真实性。后来,在多年的采访中,我逐渐领会到,作为一个媒体人应该有新闻的敏感性、真实性和面对问题的灵敏度。总编看似简单的问题里,是包含了对这些东西的考察的。
我走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究竟能不能被录取啊?经过门口的过道时,我发现了不少向我投来的询问的目光。我放慢了脚步,我想,如果有人向我咨询面试的题目,我会说出来的,反正,以后,他们中有人要不就是我的同事,要不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可是,没有人问我。
我决定下楼走了。
最后一步刚要迈出门槛,却被一只手拉住了,熟悉的乡音低声响了起来:“姐姐,考的题目是啥呀?”
啥呀,啥呀,不说什么什么啊,这是我们老家典型的口气。我笑了,收回脚步:“你是我们老家那里的吧!”
她眼睛亮亮的,快速地不易觉察地点了点头。
自然,这是我的家乡人,在内地同一个省,虽然不同县。她具体家乡所在地的方位我也不大清楚。这个比我年龄小了差不多10岁的女孩叫恩杰。说她女孩子也不对,因为其实她当时已经结婚了。因为结婚,跟着老公来到了之门。
我看看里面,看上去很严格的陈副总编还在里面当“导游”呢,恩杰已经往里面挪动了一下,在椅子上留出了一个空位,我赶忙挨着她坐了下来。把嘴巴靠近了她的耳朵,低声给她说了面试的“题目”。
“真的就是问的这些?”
我肯定地点头。恩杰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她微笑着看着我们。我主动跟她笑笑,说:“没事的,就是问了我家里多少人啊,做什么啊!”
她脸上也很奇怪:“问这个啊!”
她一开口,我们的关系好像忽然就近了。因为,乡音难改。虽然,在日后的采访中,我们都得说普通话。
这个女孩是艳艳。她也是跟老公一起来的之门。
过了三天,我在录取名单里看见了我们三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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