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流浪的岁月 > 第十二章 她拉我去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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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不久,暑假来了。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吴克看见我骨瘦如柴还不肯吃饭,吓得在我的病床前跪下。有时他还抱起我,但立刻就把我放下,我的分量之轻让他非常意外。

  好几个晚上,他把邻居那疯儿老师叫来跟我说话,我不回答,但是听着。也不用一点点的仇视去看他们。安静得可怕的表面,我知道我要走出去,将这一切一切全部埋葬。就想马克思他老人家说的,要勇于砸碎旧的锁链,才能赢得一个新世界。

  我表现得安详,反而让那疯儿老师,让偷了那个被外人公认的我男人的女同事放心了。他们都放心了。那疯儿老师不久竟然把心思转向了同情我。她对我说:“你太善良了,我们都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我笑笑,去拉她的手,她的手并不细滑,她的年龄甚至还比我大,只是她需要有个男人安慰安慰,又刚好有个黑暗里的男人在那里无所事事,一切的发生正好由偶然发展到必然。

  听到她来自真实的心声,我忽然就感到释然。她的伤害完全出于无心之过,我有必要去伤害她、去计较那些事吗?生活充满变数,一切源于自然。

  用这个观点,我平和地度过许多难以煎熬的日子。

  暑假慢慢地过去,我的心态终于再次归于平静。吴克用他的难得的男性力量,开导我,向我保证,希望我好好地生活下去。那疯儿老师也不再在我们家里白吃白喝,她反而趁吴克上街购买家用之机溜进我的房间,把吴克在外面对我不忠之种种告诉我,并且强调说,这种男人,你可以申请离婚。

  也许,只有与吴克深入接触之人,才有发言权,说出这些话。我的内心其实早在数年前,已经深入灵魂地确诊出我对吴克的态度。离异是必然的,只是在条件不成熟时,我不会过早地提出。因为我爱孩子。孩子可以接受之时,就是我提出离婚之时。

  可怜的小东西,那时只有不到六岁。他在成长,我在思考。

  我的内心有多大的难度,我不能明白地表述。但我知道,再难,我都要行走。人只有在行走中,才可以改变。改变就是发展。

  那疯儿老师很快把她对我的劝解付诸实际。在一个安静的周末,吴克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闲散地歪在床头,面前的书没有新意地掉在地上,我连捡起来的动作也没有。那疯儿老师像一条泥鳅,滑滑地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她看着我:“走吧,我们去找律师,他可以帮助你把这个婚离了!”

  我惊异她的不容更改的口气和命令般的关怀。但我还是站了起来。

  现在想来,也许,她和吴克之间已经达成默契,要让吴克与我离婚,然后她可以得偿心愿?这只是多年后我的思量,具体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我出门,那疯儿老师跟着;我下楼,她还是跟着。下了楼,我停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说:“走吧!”

  我跟着她就走。没有言词,没有反驳。一切都安静得要命。

  过了大桥就是街上。街上就是她所说的有律师的地方吧。她带我去,不时与周围的人说着什么。我茫然地傻笑,蠢猪般地走路。耳边被她不停重复的离婚字眼闯击得生痛生痛。只有心儿依然带着跳动的活力。那是生命抗争现实的表现。

  太阳很大,很有火力。我也很有火力。但是我的表现很迷茫。我的动作很机械。老实说,去离婚并不是我的本意。因为,我始终认为,孩子太小,我如果要离婚,也要等到孩子拥有参与权与表决权的那一天。

  我没有停下匆匆的脚步。我们很快来到街上,在一家挂有律师招牌的门前停了下来。女同事让我在门口等。我站着,丝毫没有感受到天空的太阳的暴力般的热度。奇怪地是,我更多地感受着生活的沉重。生活如此地令人迷茫,我的前程在哪,我也迷茫。

  大脑昏昏沉沉。身上的燥热忽然就得不到释放。我的右手忽然煎熬般的疼痛。酸痛的眼泪奔涌而出,我的眼前,是吴克愤怒至极的脸。他抓住我的右手往我的背后使劲地用力,他的吼声赛过了夏日的惊雷。“你疯了吗?为什么竟然听外人的话?离婚?我要杀死你!”

  忽地涌上心头的寒冷,与夏日的燥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自禁地蹲了下去。受不了的疼痛并不是最大的屈辱,内心的击打瞬间变得暗夜茫茫。我的肢体语言瞬间苍白无力。

  他要杀人!如果离婚!

  这是第一次听到吴克对于我们的婚姻的真实表白。我知道,他有可能做出来的。我还记得我与他的种种。还记得在犹豫着要不要办领结婚证的那天,我躲起来不肯露面。我在心头犹豫。要把自己的终身交付给一个我基本上不可知的男人,我以我23岁的年龄感到没有把握的后怕。可是,吴克不要我犹豫,更不要我躲起来没有态度。他把我找出来,一起拉到乡政府民政所去。见我低头不语,他轻轻地说:“先办了吧,将来,可以离婚的!”

  记得我当时很惊异他的说辞。第一感觉是好不吉利。有可能我还要有第二次婚姻吗?但一向的内向性格决定了我的缄默。我就那么被吴克拖着,去了乡政府,领取了结婚证。

  可是,现在,当我提出要离婚,或者准确地说,是有人帮我提出来离婚时,吴克的反映竟然是如此地强力,竟然要以我的生命为代价!难道他没有想到杀了我,孩子的抚养问题吗?我愤怒地喊:“你敢!你杀了我,你要报应的!”

  “你看我敢不敢?我还要杀了你的父母,反正我都没有好下场,还不如多杀几个!?”

  吴克说出这些话,眼睛里充满了可怕的杀机。并且满含着泪水,泪水到底没有掉下来,但是眼角渐渐变成了潮红。

  我忽然好怕。也忽然有了异样的温暖。他是暴徒,更是汉子。对于这个家,他真的有这么看重吗?

  忽然我两腿发颤。我软软地,天旋地转。只感觉慌乱中,吴克的手环在我的腰上,抱起了我。耳边听见他在叫:“你反正喜欢折腾,折腾出病了才甘心!”

  我病了一个暑假。再出门见到太阳,我头昏目眩。记忆中,吴克每天陪着我,给我洗脸,说话,向我保证。甚至保证要把他的烟戒掉,节省每一个铜板,把在外面的借贷全部还干净。

  我不再说话。我甚至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也许,这是他的手段,要把我的一生糟蹋完毕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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