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丹移身窗前看,那辆悦目的大奔果然已停下来。她急忙抄起手袋、雨伞下去。未出楼门口,刘秉祥走下车来,举一把大伞接她。两个人中间会和,刘秉祥突然把伞丢下,随即把静丹抱起,也不等静丹反驳,快步送进车里。他再从车前绕过坐进驾驶座。只这一会,外套和裤子都湿了。
静丹不免心疼,埋怨说:“伞呢,我去取回来!”
刘秉祥拉住她,笑着说:“随它去吧,丢也值了,我说过抱你过来的。”
静丹方才说心里话:“傻呀,就为一句话!看你都淋湿了!”
“为了浪漫吗,我一下想起了原来在英国——就算你说我傻,他们都说我傻!”
他扬起手扫一下整个公寓楼。
“真傻!你以为我真怪你呀!这衣服怎么办?赶快打空调吹暖风吧!”
刘秉祥却把外套西服脱了,扔到后座,搂静丹靠在身边说:“你就是我的暖风。”
车子开起来,他再说:“你出现了,给我的生活又带回纯真的乐趣。快乐当真不是只有金钱和权势,有时是一点点简单的情趣,永远陪着我好吗?
静丹先在心里说:当然好了。可是抬眼看他,又没有了把握,于是留在心里面。
一路上静丹都和他紧紧相靠。就在那一刻,就在被刘秉祥突然抱起的那一刻,她的心为他打开了。于是路不再遥远,不曾闭过眼,就仿佛做个梦,一个没有过程、没有内容但有感觉的梦,把她便带进了庄园。
车子未停下来,已经有穿礼服的男侍出来举伞迎接。
刘秉祥还是先带静丹去吃早餐,这回餐桌上不但有面包牛奶还有虾饺、稀粥和精致小拌菜。静丹便和他交换着吃。吃罢早点,静丹等张敏、王导或者贾工谁能来,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让她不急可难。刘秉祥却悠闲,时而抱她一下,被甩开也不恼,回游戏厅继续玩游戏。
终于等到一辆车驶进庄园,刚有些激动却看车陌生,是一辆所谓的悍马,熟人中也没谁用过。刘秉祥已下楼接,她便跟在后面细看究竟。走到楼梯中间,车上两个人已相拥进了大厅。一男一女,男的十分高大,满脸疙瘩痕迹,黝黑发亮;女的愈显娇小,十分俊秀。刘秉祥先和他们打招呼,静丹注意听他称呼男的为老高,女的叫小玉嫂。他俩答应着停住脚。等到双方回合,刘秉祥问:“你们想先玩什么?”
老高眼神早瞟到静丹身上,接道:“给我们先介绍一下新弟妹吧,确实比已前的都漂亮、都有气质。”
静丹仍然落在刘秉祥身后,听到这话对说话人更加反感。
刘秉祥显然跟他关系莫逆,推一把、揍一拳,再答道:“说什么呢,早告诉你说话长点脑子。”
他却仍然口无遮拦:“我不是妒嫉吗,被你一个嫂子管着,后悔着吗!”
招惹老婆也打他,他一边躲一边嬉笑着,忽地闪到静丹身前,伸出手,变严肃说:“鄙人高林祥,英文名查理斯,祥子的哥们。你们女人叫闺蜜,我们叫发小,一起留的洋,但比他回来早,也比他早成家。这个追打我的坏女人就是拙襟,没办法啊,后悔来不及了。你愿叫她嫂子也行,最好就叫她小玉,跟我划清关系,你们姐俩处。”
听他这样说倒也受听,静丹便礼貌应答:“白静丹,刘总的业务助理,跟刘公子没有别的关系。他跟你们说什么我没办法,被人管着吗,你们随便玩。”
老高便转回头对新婚媳妇说:“看见没有,这才叫淑女,别说两句就动手动脚的。”
小玉还要打他,然后安静下来,到静丹面前,一边端详一边说:“老高嫉妒你比我漂亮我认了,可他也没有戴纳的实力呀,还不知足!不过他也是太爱开玩笑,你别当真,我完全是被他*成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有什么办法?郝思玉,你最好叫我小玉。”
静丹也端详她,很漂亮的一个人,就是瘦,应该说是十分注意塑造身材的缘故,从发型到五官修饰到皮肤保养到衣着都能看出是一个十分注重品质的人。静丹很欣赏并乐于和她接触,跟着伸手相握说:“我就叫您玉姐吧。大家都能看出你们挺相爱的,每天说说笑笑生活一定更有意思。”
老高便搂住小玉,而且当着静丹亲一下,再亲密说道:“听见没有,老实人都看出我爱你,相信了吧!”
一个高高大大,一个娇小玲珑,整个包住一般。
这会儿刘秉祥也悄悄揽着静丹腰,说:“我们以后也像他们一样。”
羞得静丹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逃出去。高林祥看到了,笑着说:“咱们别比恩爱了,这事最好天黑后回家偷偷摸摸干,先卡拉OK吧。必须让我媳妇露一手,正经的区团委宣传干事,唱得没的说。我就是冲这相中的,唱得好长得一定好吗,你们看大歌星哪个不长得好,宋祖英啊、张燕啊,韩红那样的不算。祥子听过,弟妹没听过呢!”
静丹这会儿明白了,这就是一话痨,于是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了。刘秉祥便挽着她前面带路。
他们坐进KTV,侍者赶忙摆上水果、瓜子和各种酒水,打开音响设备,然后悄然离去。
这唱第一首歌的重任自然推到郝思玉身上,她便不多谦让,选择曲目是正在流行的“月亮之上”,表现果然是字正腔圆,音韵饱满,高林祥时而配唱两句,增添娱乐效果。接着大家都让静丹,却执意不肯。倒不是拿不起来,只是不愿显露,尤其不愿在刘秉祥面前显露。高林祥便接过话筒,自报自演:一首开嗓,接着不断,嚎到浓情竟爽了衬衫,秀出健美的肌肉——有他在决不会闷,一人就唱不停、说不停、蹦不停。比照刘秉祥安静多了,不唱也不恼,浅杯小酌。
声场几乎被高林祥垄断,小玉便偷偷招呼静丹到外面说话。他却听到了,不干了,说:“你们走了,我唱给谁听啊!要不媳妇你再来一首,干脆咱俩正经来个夫妻对唱。”
小玉不理他,仍然拉静丹往外走。他只好变通说:“你们姐俩唠嗑也行,我们哥俩正好打桌球去,然后谁输了谁请客。”
小玉已拉静丹走出KTV进旁边茶室,耳跟才逐渐安静下来。小玉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烟来,递静丹一支,静丹摆手,她便自己点着,吸一口,然后说:“他就那样,我也适应了,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今儿看到你更兴奋了。”
静丹便接道:“怎么连上我了?看你们一起挺搭的,高哥挺有趣吗,和他在一起保证总能乐乐呵呵的!”
“也是,总比每天愁眉苦脸强吗。尤其像我这样全没追求的人也只能凑合了。你现在和戴纳怎样?”她试着和静丹再近密些。
静丹却只接她前半句:“小玉姐,你还说没追求,看你们什么都有了,还不满足。还是想在事业上更有发展?”
小玉又吸口烟说:“别提事业了,结婚后一直没上班了。老高说,以后都不用去了。他也有市政府的正式工作,可每月也不上几天班,有他老爸顶着,他暗自和朋友做买卖。我也不管他事。可每天闲着也难受,这回看到你好了,以后我可要常约你一起喝茶、逛街——把你的手机号先给我。”
两人便互存了手机号,小玉再问:“平常都干点什么?都喜欢玩什么游戏,看什么剧集?”
静丹听出她当自己一样无聊,便诚恳说:“我可没有你有福,每天有许多工作要做呢,我还只是刘总的业务助理,和刘公子也只是普通朋友。”
小玉便紧靠她说:“那你可要抓紧,C城不知有多少女孩再盯着戴纳。我看戴纳对你是真心的,嫁给他,你就一下变作凤凰,什么都有了。别说刘总,就说老高他爸,以前掌过实权,现在即使退到二线说话仍然好使。我原来总想着自己好好干,不怕苦,不怕累,可有什么用。现在呢,区长见我都点头哈腰。所以理想啊、追求啊,都是扯淡。我们女人,只有选择对象最重要。”
听她的倾述,静丹心里不禁发凉。属于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变得简单,又确实无以反驳,一时语塞。
小玉接着说:“可我这样也空虚呀,有时还想回到原来的我,然后又怕——人吗,就是不能全部得到。所谓凭自己努力实现人生目标都是骗人。”
静丹突然想问她:你爱老高吗?但是到嘴边唤作:“你和高哥怎么认识的?”
“经人介绍的,”她倒坦白,“我爸也在区机关上班,还是个小科长,要不我也进不了团委。第一眼看他粗*大,并不喜欢。可是他后面根子硬啊,我不同意也拧不过,就结婚了!”
静丹明白后面是矫情的话,便附和一句:“说得好像高哥抢婚似的!”
“差不多,”她再得意说,“知我没同意,天天缠着,好女架不住百日缠吗,我只能投降。”
说到这儿,刘秉祥、高林祥两个打完比赛进来了。高林祥先后对着小玉和静丹说:“咱输了,请吃饭;弟妹说,去哪吧?”
他们的目光便都落在静丹身上。静丹沉思一会应道:“你们去吧,我留下来还有点事。”
这样说明知扫他们的兴,但她就不要随波逐流。
小玉赶忙打圆场:“那干脆就在这吃吧,外面乱哄哄——我们姐俩刚说到一块,吃完饭再一块打牌怎么样?我得替老高赢回来!”
这当然是很好的缓和方式,刘秉祥便没说什么,而蔡领班也已准备了四人的饭菜。吃完饭,郝思玉果然就招呼玩牌,静丹不能再拒绝了,但申明会玩的游戏不多。刘秉祥便拉她抱帮,跟老高、小玉玩地主。然后也奇了怪了,但凡刘秉祥出场只会输,而换过静丹立马赢。刘秉祥把赢的钱都放她兜里,输了重新掏自己钱包。
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快,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老高拉小玉站起来说:“别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了,咱们回去了,哪天再战!”
刘秉祥便不留。送走他们后,静丹拿出刘秉祥塞的钱往回送,他笑着说:“跟我亮什么钱啊,不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吗?”
然后看静丹脸色深沉,又哄道:“这都是你赢的彩钱,带好运的,我不能要。而且咱们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今天陪你高兴我就高兴了。”
边说着把钱又塞回去。
静丹没法和他推推搡搡,只好再恼道:“你一早明明说张哥、王导来,却只是骗我陪你们玩,一天白白过去了,我能高兴吗?”
刘秉祥却更兴奋笑道:“这正是我要送你的惊喜吗!古书上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夸的是像张良、诸葛亮那样的谋臣智士。而今天我们玩牌同样把事办了。”
静丹听出他话里有话,安静下来,听他把话说完。
“你以为作少奶奶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那背地里你还不把我骂死。先说张敏和我们主任汇集的来宾信息,我都交给蔡姐,由她看着安排房间,现在应该安排好了;再说你考虑增加服务人员,我也通知蔡姐,然后由她老公从公司酒店和餐厅中选拔;另外我还自作主张请休闲中心王经理到时派他那儿十名最漂亮的迎宾小姐过来。这些你都放心了吧。然后,王导在家同样能够编排活动程序表,明后天会送你这儿审核;还有贾工对你挂红灯的主意大为赞赏,而且他跟着想到再制作一些可以代表我们C市物品形状的灯笼,到时一齐挂出来。你现在说,今天收获大吗?”
静丹的心几乎飞出来,快乐地飞起来。
刘秉祥当然看出来,柔声问:“怎么感谢我?”
“不感谢!”静丹转身耍蛮,“竟敢不先通报,私自主张,不赏还要受罚!”
刘秉祥已把她抱起来,然后说:“受罚、受罚,今晚就受罚。别回去了,住这儿吧!”
“想得美,马上回去!”静丹要坚守最后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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