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金函玉镜图 > 第四十一章 晓月照千秋

?那匕首被离合剑架住,却顺势斜抹,削向段非无的咽喉。

  

  段非无突遇袭击,慌乱中能格挡住刚才的致命一击已然万幸。见匕首又奔咽喉而来,身子后仰,堪堪躲过。脚上却是一滑,便从沙丘上滚落下去。胡勿用狞笑着追逐:“正是你家公子!识相的,便把干粮和清水留下,可饶你不死!”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从沙丘上滚落,带动着一层细沙波浪般的流下,宛若河面上的涟漪。

  

  沙湖起涟漪,吹奏的却是一曲杀伐!

  

  最先滚落沙丘凹陷处的段非无爬起身来,“锵”的一声拔出离合剑,摆下了蒋门神传授的“御”字诀,喝道:“胡勿用,咱们有多大的冤仇?!几次欲夺我性命,何故欺人太甚?”

  

  胡勿用咬着牙,恨声说道:“你这蟑螂,居然能生离地下皇宫,这次就认命吧!”说着揉身扑上,乱发飞扬,其势如狼。

  

  段非无横剑挡住匕首,脚下横扫,正中胡勿用左腿。胡勿用踉跄地闯进段非无的怀中,一个头槌,撞在段非无的胸口。两个人又是同时摔倒。

  

  胡勿用也不站起,侧着身子手臂转动如车轮,那匕首带着凛冽的寒光分心便刺,段非无来不及用剑招架,横着滚出躲避。那胡勿用凭地凶狠,竟然连滚带爬地跟上,匕首连刺,惊险处,尖刃擦着段非无的身子插落沙中,噗噗做响。

  

  这几下攻守,惊心动魄生死攸关,两个人都自用了全力。这种合着身绞杀,匕首长不过盈尺,讲究的是一寸短,一寸险,段非无的离合剑不得施展,几次徘徊在生死之间。

  

  “噗”,匕首又插落在沙中,紧贴着段非无的腰际划过。胡勿用眼中寒芒一闪,手腕用力,匕首自沙中向上撩起,正是一招“项庄敬酒”。段非无再次翻了个身,匕首带出一丝血痕。段非无惊险中哪里还顾得上多想,身子横旋,一脚踢中胡勿用的胸口,使其横飞了出去。

  

  段非无连遇凶险,无暇犹豫,大脑也已经是一片空白。得了机会,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向着胡勿用冲去,临到近身,大喝一声,跳将起来,剑作刀使,以剑劈其首!

  

  胡勿用堪堪避过这一记凶猛的劈砍,离合剑又自横着削来,胡勿用退。段非无腕中用力,再斩,胡勿用再退。段非无又刺,胡勿用又退。离合剑舞动开来,剑势如匹练,却是一寸长,一寸强。段非无得着理处,更不饶人,招招抢攻。

  

  胡勿用狼狈的退闪,不多时身上便多了几道伤痕,伤势虽然不重,却是惊险万分。惶急中探手入怀,取出一物,扬手丢了出去,大喊了一声:“中!”

  

  段非无眼见一个黑点飞来,眨眼间变成碗口大的圆盘,中有方孔,呼啸砸来。离合剑斜着挑起,两者相交,那如圆盘的东西,却发出光来,只被离合剑挑偏了一点点,“砰”的一声,正中段非无肩头,其力如大锤,段非无立扑!

  

  胡勿用哈哈大笑,“怎么样?我的回头钱够劲儿吧?”却是其父胡无咎从鹰戾虎啸处讨来的宝物“回头钱”。

  

  这“回头钱”胡勿用还没修炼到宝法合一,只能偶尔使用,若是连番祭起,便会心力交瘁,自伤其身。上次在地下皇宫,胡勿用初得宝贝,用着还不曾熟稔。时隔半年,他已经练得了几分诀窍。虽无法做到收发自如,但是每次祭练,力道却是逐渐加强,所幻化的金钱也越来越大,这宝贝每大上一分,威力就高上一分。

  

  胡勿用料想段非无肩上的骨头都被击碎了,不由得心情大畅,提着匕首走到段非无的身边。倒在地上的段非无蓦然睁开眼睛,手中的离合剑像是草丛中隐藏的毒蛇一样,猛地蹿出,“嗤”的一声,刺穿了胡勿用右边的大腿!

  

  胡勿用惨声大叫,竟被钉在了沙地之上。

  

  段非无强忍着肩上痛楚,踉跄着站了起来。

  

  胡勿用厉声嘶吼“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难道是铁打的?中了回头钱,还能站起来!”

  

  段非无面色惨白:“你上次不是也用了这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却不知道这回头钱与上次相比,威力是大大的不同了。然而,他也不知道,自从经历了地下皇宫的遭遇,他的身体也早已跟过去不一样了。

  

  胡勿用双手抱着大腿喊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声音凄厉,如枭。

  

  “胡勿用!你两次三番加害于我,可曾想到今日吗?”段非无想起以往的惊险,愤恨异常,恼怒中手下用力,拔出了离合剑。胡勿用惨叫,腿上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黄沙。

  

  “要杀便杀!”胡勿用脸上扭曲着,狰狞的喊道:“别以为老子是孬种!”

  

  段非无忽然问道:“地下皇宫中,那燕何夕为何与你设局害我?”

  

  胡勿用哈哈大笑,状若疯癫,他啐了一口,说道:“呸!老子就不告诉你!老子骨头不硬,会向任何人求饶,唯独不会跟你示弱!胡勿用有生之年,与你不共戴天!”

  

  段非无想起这两次的杀身之祸,心头业火烧起,手中的离合剑愤恨刺出。但觉剑势一滞,剑尖处竟然现出一朵莲花,那莲花亭亭蔓蔓,其形灼灼。离合剑竟被凝在了空中。段非无正自惊诧,便听得一人说道:“小施主既然胜了,又何必加害于人?这种心性,如何修道啊!”

  

  段非无回头看时,却见不远处的沙丘顶,站着一位道人。

  

  这道人四旬上下,眉阔广尺,眼如卧蚕,三缕长须飘在胸前,穿着皂蓝色的道袍上纤尘不染,看上去颇有几分道骨仙姿。

  

  段非无心中一动,说道:“这位仙长有所不知,我与这胡勿用素有仇怨,此番他又无端加害,晚辈自是不能相忍的。”

  

  那道人摇了摇头:“这位胡小施主把自己的干粮和清水赠与他人,受了三天的饥渴之苦。迫不得已出手抢夺水粮,却也有情可原。”

  

  段非无皱了皱眉,看着那道人的眼神很是怀疑。

  

  那道人手指一点,莲花化作一道彩光,飞回道人的手中转瞬不见。他微笑着道:“有个叫蔚葭的小女孩,在沙漠中迷了路,遗落了水粮。胡小施主碰到了,却把自己的那份水粮都送给了那个孩子,致使自己三日三夜水米未进,呵呵。”

  

  段非无收了离合剑,抱在怀中,很是诧异的看了胡勿用一眼:“蔚葭也来了?”

  

  胡勿用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发白,他哼了一声,却没说话,强自忍着腿上的疼痛。

  

  “把这颗药服了,疼痛自消。”那道人手指轻弹,一粒药丸抛在了胡勿用的身上,又笑道:“你这孩子着急的时候虽然凶狠了一些,却与贫道有缘,便拜入我南无门下吧!”

  

  胡勿用大喜,没有着急着服用药丸,挣扎着起身,参拜了下去。那道人哈哈大笑,说道:“你有伤在身,这些俗礼,以后补上亦可。”

  

  “南无?这是清鎏四座山峰的南无道人?”段非无看到胡勿用竟然撞到了师缘,心头半百滋味,他有点不服的问道:“原来是南无仙长!请教仙长,刚才晚辈与胡勿用生死相搏,如是晚辈遇到了不测,仙长也会出手相救吗?”

  

  南无道人皱眉:“在天风荡漾阵中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段非无哼了一声,心有不忿的低声叨念:“还什么赤拔第一仙门,处事如此不公,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声音虽低,那南无道人何等样人?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南无道人眼睛眯了起来,说道:“按说贫道不该与你这孩子争什么口舌!只是我南无宗在留春谷折了几位门人,凶徒想是与你有些渊源的。今日你又对清鎏门心存诋毁,若不稍加惩戒,何以服众?”说着手指又自一点,一道光芒射向了段非无,其势如电。

  

  段非无没想到堂堂清鎏四座山峰的南无道人竟然会向自己动手,不禁呆住了。等要躲避时,已然不及,正自惶急,身前忽然多了一个微胖的身影,那道光芒打了了他的身上,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南无师兄,西树有礼了!”

  

  南无道人面无表情:“西树师弟横加干预,意欲何为?”

  

  西树道人胖胖的脸上满是和善的笑容:“南无师兄啊,那胡姓小子与你有师徒之缘。我却很喜欢这姓段的小子啊,呵呵,哈哈。”

  

  南无道人说道:“师弟可知这姓段的小子就是坐忘峰上的那个质子?有劈柴叛逆的干系,你还要收他为徒?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西树又抱拳道:“南无师兄,我清鎏门择徒有万法随缘的教意,天意不可违啊!西树只是奉行罢了。”

  

  南无道人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久久不语。

  

  西树道人脸上的笑容没有减退分毫,一脸的和善。

  

  “师弟好自为之!”南无道人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胡勿用说道:“我们走!”说着大袖一挥,幻化出灼灼莲花的虚影,卷起胡勿用走了。

  

  西树道人看到南无道人负气而走,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想起师祖的训诫,不仅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好大一口锅啊!”

  

  段非无在西树道人出现后就一直揣揣不安。

  

  “这位……这位仙长,您刚说与晚辈有师徒之缘,可是……可是真的?”

  

  西树道人转过身,盯着段非无看了很久,才笑道:“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这孩子吗?”

  

  段非无大喜,纳头便拜。

  

  西树道人笑嘻嘻的看着,心中却是费解,想不明白这个孩子和师祖到底有什么渊源。

  

  “咱们也回去吧!”西树道人受了段非无的拜师之礼,双手一拍,段非无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一黑,等过了很久,才看清自己与西树道人竟然是处身于一座大山的顶峰,天上星光点点,有月如钩。

  

  刚在天风荡漾阵中还是煌煌白日,万里黄沙。现在却是清清夜晚,一峰独立,段非无感受着月光照在眉头,洒落在肩上,悠悠不觉,恍然如梦。

  

  ......

  

  ......

  

  PS:《八十一梦》这部小说我很喜欢——即便用现代的眼光去看,也能找到诸多神似的存在。从看这到这部小说的第一天起,我一直很难接受把张恨水先生归入鸳鸯蝴蝶派这个事实。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而文人的天职,除了能让读者忘却伤痛、感悟人生或是记录下一些时代背景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也许,有些时候有些人,总有强加于人似的强迫症。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大逐浪的满天神佛,那各种角色都能在《八十一梦》中找到原形,这一想,不亦快哉啊!

  

  “多谢,兄弟的病已经好了。无论如何,外国的耳光是比本国的耳光要值钱一百倍。一耳光之下,百病消除。”(《狗头国一瞥》)

  

  这四回目,向章回体小说大家张恨水先生致敬!

  

  特录先生不多见的豪放大作卢沟晚唱《水调歌头》哀梨于此:

  

  一洗沧海眼,大笑上卢沟。笑他当日东虏,好梦已全休。便是长江飞渡,亦有吴山立马,此愿几人酬?误读金元史,大敌正同舟。

  

  沙漠漠,山隐隐,日悠悠。天风荡漾,依然气壮古幽州。不见帝远寄,犹是单于夜遁,暴骨成山丘。长桥今古在,晓月照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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