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一生也见不到神迹,即使神迹与他擦肩而过,也依旧视而不见。比如一位神仙装扮成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捡走了你随意抛在路边的废纸,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海里。
对于赵乐乐而言,神迹在悄无声息地对他敞开大门的时候,他也并未察觉到这就是神迹。那时候,他还是一位正在为成堆的课本而发愁的初三学生。他并非不勤奋,只是难以将那些该死的课本真正塞进自己的脑里。
神迹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一位打扮邋遢的老道士。身形消瘦且微微驼背,灰色的道袍、花白的须发还散发着一股酸味。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说话时唾沫横飞:“荷花、荷叶、白莲藕,三教本自出一流。儒家修赤子,道家修内丹,佛家修舍利。你小子听清楚没有?给你说了一百次,你就是听不进,你以为我这老道士是吃粪长大的,这道法是混出来的,教不了你是不是?”
那时候赵乐乐根本不信这一套,没有一丝兴趣。什么三教九流、修仙学道,无非都是诓骗钱财的法门,所以很随意地回了一句:“你爱教不教,我没闲工夫听你在这里瞎扯!”
“现在是什么世道,徒弟都是他娘的大爷。”老道士连连摇头:“好!好!算我求你,行不行?但你不要和我瞎扯淡,你看的书是很多,顶我看几辈子。但他娘的不要以为我这是放焰火,搞百花齐放。还他娘的说得好听,取长补短,融百家之长,要是能容他娘的早融了,还等你来逞能?”
赵乐乐之所以搭理这道士,就是想让他明白,在当今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年代,封建迷信已走到了尽头,人们已开始理性探索真理,百川归海,包容万象。不过,实在经受不住老道士的唠叨,只好妥协一步:“好!好!那你也少废话,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搞得我一愣一愣的,还练个屁呀!你就说明白一点,第一步该怎么搞?行吗?”
老道士吞了一口口水:“你个臭小子!我说的还少?叫你坐好,把腿盘好,把眼睛闭好,不要动,不要想,眼观鼻,鼻观心,不就对了。”
赵乐乐显得很无奈,立即反驳说:“我去!把眼睛闭好,还能看到鼻子吗?就算眼睛能看鼻子,那鼻子还能看到心脏吗?就算我把眼睛贴在胸脯上,照样看不到心脏。你这是存心刁难呢?还是脑子出了毛病?”
老道士气得白眼只翻,像似要背气的样子:“嘿哟!你把眼睛闭那死干嘛?你不会留条缝?这样不就看到了鼻子?那鼻子看到心脏,是一种意念,知不知道?就是你小子说的什么——什么——思维。你眼睛看着鼻子尖,思维就放在心上,然后不要胡思乱想就行了。哎!我怎么遇到你这么个木鱼脑袋!”
赵乐乐最忌讳别人骂他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老家伙烦不烦……”紧接着脑门上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忍不住一下子跳起来:“你还敢打我……”
“啪”话还没说完,脸上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这下还真痛,眼里都冒出金花,揉着眼睁开一看,面前站着的竟然是凶神恶煞般的老爸,嘴里还在骂:“臭小子!你敢骂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赵乐乐很快明白过来。做梦!人人都会做梦,但这种稀奇古怪的梦,他一连就做了三、四天。而且每一次与老道士对骂的时候,必然会被老爸的巴掌叫醒。他也不想解释了,此类怪事无异于天方夜谭,说出来鬼才相信。
他父亲赵中华的脾气非常暴躁,以前在单位还是个小班长,前不久刚被削职为民,自然火气就更大。他一把拽开赵乐乐的被子,嘴中恶狠狠地骂:“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不揍你还起不了床了,刚开学就这样,你不想上就不要浪费老子的钱!”
往往在这个时候,老妈张淑珍就会及时出现,她从门外伸进头说:“你就不能小声点,也不怕吓着孩子,我可告诉你,乐乐自小就胆小,就是你的缘故。一天到晚在家里耀武扬威,有本事你去单位耍威风。说你多少回了?简直无药可救!”说完转脸又抛下一句:“乐乐!别理你爸,赶紧穿衣服!”
赵中华仕途不顺,可张淑珍却是官场得意,一年之内连升三级,成了公司的副总。呵呵!现在的赵中华也只能看她的脸色行事,郁闷之余也只有垂头丧气的份。
赵乐乐对父母的表现习以为常,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揪心的是做梦的问题,以至于上课时都心不在焉,想了整整一天也没得出个结果。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觉得这简直是屁话。自己从小到大,对修仙学道毫无兴趣,武侠神鬼之类的电视、电影、小说、杂志基本不看。特别是上初三之后,由于功课紧,与电视、小说彻底无缘。你说这梦中的老道士,能把自己闻所未闻的东西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的,这会是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如果说不是自己脑子里的东西,那又是哪来的呢?
最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按照老道士说的去做,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奇迹。
到了晚上,赵乐乐早早洗漱完毕就上了床,按老道士说的盘腿坐直,眼睛眯成一线下视着鼻子,听着心跳,啥也不想,就当是睡觉。可是真想静下来的时候,往往事与愿违,脑子里就像开闸泄洪,各种思绪冒出来横冲直撞。坐久了这腰和腿也受不了,又困又麻。幸亏老道士提到过,这时要不断放松身体,延长呼吸。这一招还确实管用,渐渐地心境也静了下来,心一旦静下来,身子很快就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也就不知坐了多久。突然,额前像是划过一道闪电,立刻感到一阵鼓胀,前额就像充满了空气。接着一股热流顺着鼻梁“咚”的一声落入口中,觉得满嘴都是口水,忍不住一口吞进肚子里。顿时,一股热流从前额直落胸口,就像荡秋千荡到最高处突然下落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这一旦尝到甜头就欲罢不能了,死守着胸前那股热流,憋得越来越热,就在热不可支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热流通过胸脯直落小腹,浑身的毛孔就像猛然打开,一种酸酸麻麻类似触电的感觉遍及全身,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油然而生。这种快感很难形容,兴许古人说的‘如沐春风’还比较贴切,是一种暖洋洋,被人挠到最痒处的酥麻麻,甚至还包含一点空荡荡的感觉。
热流在小肚子里又憋了许久,聚得火热一片,觉得小肚子憋得象只鼓。突然间,热流往下从肛门顺着脊梁骨直冲到后腰,稍作停留,就窜到了头顶,恍惚间又回到了眉间。一道强光出现在额前,比太阳还亮,却丝毫不刺眼,而且以光速在脑海中迅速扩展,完全占据了整个脑海。热流消失了,前额、身子、世界、思绪、时空……一切的一切全部融合进了强光。
不知过了多久,赵乐乐被窗外的车鸣声惊醒,他依旧直直地坐在床上,房里的一切在夜光里清晰可见。他看到床前闹钟的时针已超过两点的位置,心想这一坐就是四个小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明早起床可成了大问题了,因为在以往即使早早睡觉,闹钟也时常对他无效。躺倒在床还是兴奋不已,久久难以入眠。
梦是虚幻的,老道士无疑也是虚幻的,修仙学道更是虚无缥缈,可这虚幻的东西却能带来如此奇特的感受,令人难以置信。当人难以置信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走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彻底否定。赵乐乐也一样,他很快就否定了刚才一切的感受。人所有的感受都来自大脑,大脑有回忆、有幻想,任何稀奇古怪的想法和感受都有可能冒出来,甚至会出现精神失常。既然能出现稀奇古怪的梦,那出现稀奇古怪的感受也是理所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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