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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动着流光的玻璃球,每晚都会传来梦语。
而卡尔臆想玻璃球的另一边,也许那边在遥远的人类国度,也许那里存在着一个善良的老人,他应该称之为老师。
卡尔至今不知道他的老师是谁,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也许只有这颗小小的玻璃弹珠。
每当寂静的夜里,这颗弹珠就像一个魔法师念动咒语一样,传出的低沉声音显得神秘﹑摄人心弦。
卡尔不知道只是基于什么原理,还是某种伟大的炼金产品。但是肯定还有另外一个玻璃球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因为从卡尔得到它的几年以来,这颗玻璃弹珠一直在向他灌输一些理念和知识。
因为这个,一直生活在这个囚笼里的他,第一次知道了外面的世界。
谁能知道,精灵在森林里生活?兽人原来也有国家?矮人喜欢打洞?地精也能创造文明?
谁能知道,有一片无边的雨林座落在西边?有一座高原一直触碰到云朵?
谁能知道,自由到底是什么玩意?爱情又是哪种玫瑰花?
……
伊斯坦布尔就像个囚笼,压抑得令他难以呼吸。
连绵的暴雨下了一天,城市的下水道如同怪物一样吞咽着大量的雨水,并将之排入大海,令伊斯坦布尔不至于淹没。
但大雨似乎并没有停息的准备,在漆黑的夜晚里,暴雨与雷电声掩盖了一切,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仿佛有人紧紧扼住了你的喉咙!
忽然间,天空亮起了耀眼的白光,一条银线贯穿了整片夜幕,似乎要照亮世界。
隆隆的雷声使世界安静。
就算是最苛刻的梅菲斯特也不会让奴隶们出去干活了。在这种天气下,孱弱的奴隶出去一个就得冻死一个。
所以卡尔可以干自己的事了,他专心致志的看着门外的雨景,好像期待着什么。外面电闪雷鸣,不时亮起的电光照亮房门外的一切。
在卡尔门外树立着的小天使雕像在间间断断的闪光中,始终面露微笑。
今天是第19历998年8月3日,再过三天,就是奥格斯格秋收节了。这清洗世界的暴雨将会绵延到八月六日,好像也在为秋收节做着准备。
夜晚是漫长的,但对于卡尔来说,却又是短暂的。
伊斯坦布尔下雨的日子只有在八月才会大规模出现,作为崇拜火焰的种族,选择的城市当然是干燥炽热的。
即使是最光鲜的地方也有污垢。
公爵的城堡群中也有着奴隶区。而且,在奴隶区,黑暗潮湿似乎是永恒的主题。
奴隶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卡尔的也没有。只是作为一名刚晋升的仆人,他即将拥有一个带窗的房间。
唯一的一支蜡烛散发着昏暗的光芒,烛焰上下起伏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灭。
在昏暗的环境中,一张破烂的床和一张木桌就是房间里仅有的家具。哦,还有一大摞干草用于保暖。
渐渐的,卡尔觉得冷的有点难受了,于是他飞快地关上破旧的木门。
但风还是能从墙缝中漏了进来,伴随着呼呼的声音吹在卡尔的身上。
“真冷啊。”卡尔用几片棉絮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又用干草堵住了漏风的墙,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外面的雨开始小了下来,雷声也逐渐停息,之后更是彻底消失了。暴雨使人焦虑,但小雨却能使人入梦。卡尔就在轻微的雨声中睡着了,鼾声也微微奏响。
今晚,卡尔梦到了好多东西。他梦见了他的父亲,一个懦弱的家伙。
懦弱的连一个地精都能随意欺负他。
最后的死法更是可笑,居然是被一盆吊兰给砸死了,害得卡尔扛了好久才将他扛到海边扔掉喂鱼。
他的母亲死的还要早一些。她死于995年,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十岁的卡尔靠着仅有的一点黑面包生活着。
即使有时候他分到了超额的面包,但最后那些面包都会被抢走,被同为奴隶的人类﹑地精给抢走,在饥饿面前,理智就只是一个玩笑!
卡尔记得,当时的雪像盐一样的纷纷扬扬的撒下,雪层有着半米高,出去走上一圈都能冻掉脚趾!
饥饿和寒冷,无情地杀死了他的母亲。卡尔痛苦地流下了泪,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要是有一件大衣就好了,他的母亲也许就不会死去。
……
奴隶居住的地方是绝对不会有梅菲斯特愿意走进来的。
就当卡尔做着梦的时候,他的地精朋友也在遭受痛苦。
瘦弱的巴依被冻醒了,他一个激灵,就迅速地爬了起来。作为资深的奴隶,他知道这时候不起来活动手脚,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起来了。
巴依穿着一件脏的连苍蝇都不敢靠近的衣服,只有仔细看才能看清衣服依稀露出的一点白色。
他是个正宗的地精,有着绿油油的皮肤和占着整张脸三分之一大小的眼睛。多么丑陋的小东西!可笑的是,巴依一米一的身高在地精中已经算是极其魁梧了。
“见鬼的天气!”巴依嘟囔着,跨着两条瘦弱的像干枯树枝一样的腿走出了简陋的房子。
奴隶晚上也可以到处走,只要别跑到梅菲斯特居住区就可以了。梅菲斯特们可不怕被奴隶偷走什么东西,对于奴隶,金币是毫无用处的。
他们的食物衣服都是由主人负责的,就连出去都要由主人带领,更别说把金币花掉了。
梅菲斯特们更不怕奴隶发生暴乱,作为奴隶主体的人类和兽人,只怕连一个十岁的梅菲斯特都打不过,只要一个人人都会的基础法术,就能将他们脆弱的生命送葬。
夜更为深沉了。
“卡尔,卡尔!”急促的敲门声将卡尔从睡梦中惊醒。
卡尔有些不情愿的从温暖的干草堆中爬了出来,点燃了蜡烛,嘴上抱怨着:“巴依,明天还有很多活要做呢,你难道不能滚回去好好睡觉吗?”
睡觉是很重要的,不然因为精神不好完不成任务,那么管家手中的马鞭可不会对你客气。
虽说如此,卡尔还是打开了门。
一阵风趁着机会窜了进来,卡尔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将巴依提起,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该死,巴依,你要是说不出理由了,我一定要揍你一顿!”卡尔挥舞着拳头,虽然看起来毫无威胁。
巴依则根本没听卡尔在讲什么,一进房子就双眼发亮,就像赌徒看见金币一样。
“哦——”巴依惊叹着,他抚摸着卡尔床上的某些东西,并大喊大叫着,“棉絮!你居然有棉絮!”
巴依用鼻子用力的吸了着气,好像陶醉在春天的温暖里了。
“巴依!别把你的口水到处乱抹!”卡尔将绿色的小东西拎到一边,然后迅速钻进了干草堆中,当然也没忘记从巴依手中扯过棉絮。
“卡尔,你明白的,今天实在是太冷了,主人也没分发新的干草下来……你知道的,半年前的干草都快烂掉了。”巴依向卡尔诉苦,“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好运道,你居然成为了仆人……仆人的食物可足够吃了。”
可怜的巴依终于不再颤抖了,不漏风的屋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天堂。
“秋收节之后,你就要换居住区了,到时可别忘记你悲惨的兄弟。”
“巴依,只要你好好学习数学,我想应该能从恶魔管家手上分到一点好处的吧…”卡尔换了个姿势,双眼盯着巴依,“地精是唯一能够学习数学和文字的奴隶了。”
“数学?文字?能让我不被冻死吗?能让我不挨饿吗?”巴依的嘴说得飞快,还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
“你看,地精的梅洛尔语说得总是那么好。”卡尔反驳着巴依的观点。
“地精!地精!地精!我讨厌这个名字!我为什么不是一个人类呢?”巴依大声嚷嚷着。
“就算是当一只仓鼠都比做一个地精要舒服的多……起码能把肚子给填饱……起码……”巴依嘀咕着什么,“别光说我,明天你的麻烦似乎……”
“睡觉睡觉,最近死掉的奴隶可不少。”卡尔哆嗦了一下,对着巴依说道。
“好像是有点不安稳,我似乎还听到了‘公爵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之类的盗窃事件。”巴依继续啰嗦着。
“不过这好像并不关我们的事,谁会来偷奴隶的东西?潮湿的干草?还是发霉的黑面包?”卡尔的脸显现出苦涩。
“这真是太伤感了……”巴依终于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他紧紧抱着卡尔的小腿,只希望他别梦到一条长长的奶香面包。
卡尔呆呆望着天花板,烛光跳跃着,四周昏暗的墙壁忽然令他不寒而栗。那一块块被潮湿剥蚀的石灰,还有那一道道粗粗细细的裂纹,就像蜘蛛网一样,束缚着,勒紧着。让人无法呼吸。也许哪一天这座房子就会轰然倒塌,将一切埋在大地。
痛苦的人总喜欢胡思乱想,他们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其实最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雨幕冲刷着城市的喧嚣,卡尔的屋子最后也没有倒塌,所以,他仍得努力工作,用来换取一块黑面包。
今天的工作可不是跟随索菲小姐那么轻松了。
噢——,这任务真是很令人沮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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