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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灵面吃过，蓝紫衣也心情大好，和曲阳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家叫紫韵茶轩的茶楼，突发奇想要去喝一杯灵茶。
如果说灵面是一品羊肉带出的噱头，灵茶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倒不是说灵茶之中蕴含多少灵气，而是灵茶有助修者凝神静气，对于修性大有裨益。
灵茶曲阳也喝，不过喝的是最次的一品灵茶，就算是一品灵茶，在青玉镇也得一颗三品灵石一两。
这里所有的灵茶，都是灵虚派出产。灵虚派主修木行之力，最出名的产品不是玉盘，也不是灵石铁甲车，而是丹药、灵酒、灵茶。就算是四大仙门，也是经常从灵虚派购进这两样东西。也就是青玉镇在灵虚派治下，才因此作为灵虚派的一个敛财手段。
虽然对灵虚派种种剥削手段愤慨，从心底讲，灵虚派的丹药、灵茶、灵酒还是非常不错的。
两人在二楼寻了一个角落的包厢，里面加了隔音禁制，显得就更安静了。
来青玉镇之前，蓝紫衣可是经常在家里偷喝父亲的灵酒灵茶的，有时候还和季语嫣一起。那时候季语嫣还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没想到才两年多不见，出落成这种妖孽，还让云洲大陆的人几乎家喻户晓。
突然想起不知道曲阳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便问道：“曲阳师兄，你小时候都干什么？”
曲阳还在想如何打发楼下盯上蓝紫衣的几个散修，其中一拨人曲阳是知道的，猎魔帮的人。就算是他山玉府这样的青玉镇老住户，在康有礼的儿子没进灵虚派之前，也得交上一笔保护费给他们。
每个城市，每个乡镇都有这种存在于灰色地带的人，青玉镇也不例外。这种人像牛皮糖一样，一旦粘上就甩也甩不开。这会儿，在他们眼里蓝紫衣就是一个小肥羊了——在北街，穿着品阶以上法装的练气期修者，不是肥羊是什么？
“小时候？”曲阳对于蓝紫衣的思维有点不适应，“放羊，练气，看他们跳卡巴舞。”
卡巴舞是云洲大陆西部的人喜欢的一种舞蹈，绝望戈壁就位于云洲大陆最西端，而青玉镇，是进入绝望戈壁最后一个镇子。每逢节日，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围着篝火一起跳卡巴舞是最开心的事情了。卡巴舞晚会也是西部青年男女们交往最重要的方式。
“你自己不跳吗？”蓝紫衣来自于大陆中部的云阳城，云阳城是云洲大陆最繁华的五座大城之一，中部的人大多喜欢跳那依舞，他们不喜欢卡巴舞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群体舞蹈。
“我不会。”
西部的人很少有不会跳卡巴舞的人。
见蓝紫衣一副不信的表情，曲阳解释道：“村子里就我和老顾不会，我们都不是土生土长的碧水村人。”
“哦哦，那曲阳你小时候的理想是干什么？”
小时候的理想？曲阳喝了一口灵茶，细细品味其中的韵味。不能不说，三品的灵茶真是好东西，对于清心凝神作用甚大，要不要给老顾带一点儿回去？
“从记事起说吧，我被老顾捡回去，到后来和老顾一起放羊。那时候我们只有七只羊，等羊下崽了就精心喂着，看着它长大，再生崽......除了和村里其他人换黍米，我们一只羊都舍不得吃。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和老顾有一大群羊的话，我们就可以每顿都吃羊肉，比村里其他人家的生活都好。”
“再后来，就和村里其他孩子一样修习祁仙子留下的功法，幻想有一天能去沧浪剑阁，学习沧浪剑阁的无上仙法。祁仙子的缘故，沧浪剑阁对我们碧水村的孩子都还算照顾，村里人最好的生活便是家里有在沧浪剑阁修习的人。我那时候就想，等我去了沧浪剑阁，老顾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的放羊了，我可以养活他。”
“现在，老顾也老了，沧浪剑阁也去不了，我只能拼命赚灵石，让老顾过好一点的生活。剩下的买丹药，寻找好的材料再找人炼制好的法宝，最后，再找一个能谈得来的女修，生一个孩子，这一辈子，就算差不多了。”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散修，放在青玉镇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我得出去做工，得养家，得接受灵虚派的高价药，有时候还会面临其他散修的盘剥，我能怎么样？”
“我只是一个无根无基的散修，我赚灵石，我拼命修炼，我只是为了我和老顾的生活更好一点，或许，这就是我的理想吧。”
这就是曲阳的理想，蓝紫衣很震惊，是的，很震惊。我是一个无根无基的散修，我能怎么样？
除了曲阳说找一个女修的时候，蓝紫衣很诧异。在云阳城，青年男女之间流传最广的故事就是梁泊和祝台化蝶的故事，没有爱情，两个人在一起那得多尴尬啊！蓝紫衣甚至不能想象那种场景，但曲阳说来，就好像喝茶饮水一样自如。
蓝紫衣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季语嫣讨论长大以后，季语嫣说她要成为风靡整个云洲大陆的歌者，她已经成功了，一曲纪念千年前那场人魔的大战的《绝望戈壁》借着消息树的传播，季语嫣在一年前就达成夙愿。自己呢？蓝紫衣仿佛听到那个风铃般的声音：“我要做云洲大陆最厉害的女剑修！”而现在呢？自己甚至都没有筑基，为了修炼快一点甚至拿出三十粒聚元丹和面前这个平常的散修讨教，对于这一点蓝紫衣倒不觉得丢脸，但是她觉得很紧迫，至少，要在季语嫣来之前筑基吧？不然那才叫丢脸呢！
曲阳的理想多么简单，简单到用更好的生活就能形容，但是蓝紫衣觉得很真实。自己的理想，仿佛天空中的云朵，看着美丽，却显得遥不可及。
蓝紫衣不由得有些黯然了，随口问了一句：“那你的女修，你找到了吗？”
“小的时候，村子里有个丫头，整天跟在我后面，跟我去老顾那里听故事，跟着我放羊，跟着我修炼，反正就跟个跟屁虫一样。”说道这里，曲阳笑了。
“你会找她做你的道侣吗？”蓝紫衣忍不住问一句，倒不是她多么关心曲阳的事情，而是但凡女人，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后来她去了沧浪剑阁，跟村子里还有几个孩子去了沧浪剑阁。”
说到这里，曲阳也有些黯然，本来自己也是能去沧浪剑阁的。
但是老顾，没让曲阳去。老顾是一个老头，总喜欢给村里的孩子们讲千年前那场人魔大战的故事。曲阳的剑诀法诀都是老顾教的，但是老顾自己却不修炼灵力，甚至连练气期一层的水准都没有。老顾说，他的剑诀法诀比沧浪剑阁的更好，在俗世中比在宗门中有更多的锻炼，山野中的花朵比被人精心照顾的会更有生命力。所以，曲阳没有去沧浪剑阁，他选择相信老顾，也想留下来照顾老顾，但不管怎么说，心底都始终有那么一点遗憾。
“唔。”蓝紫衣听明白了曲阳的故事，这算是两小无猜，还是青梅竹马吗？“我觉得有机会你应该去找她。”
说完，蓝紫衣觉得自己的童年真是失败，这样一个能让自己跟在后面的人都没有，好像缺失一部分似的。
“也许吧，呵呵。”
“不，你一定要去！”蓝紫衣突然变得很坚决。“答应我，你一定要去找你那个，呃，跟屁虫。”
曲阳突然笑了，笑得很灿烂，对蓝紫衣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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