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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一个结果,却都不一定有结果,可是,这么久了,是该为这一些事情写上一个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结局了。至于要怎么样写才合适,那么只有我说了算。皇甫希,纵然是你,也不能干涉。】
荣国北部·蓝郡
“请问里面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请问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王子,没有人吧。您看,这个地方这么偏僻破落,不像有人会住的样子。”
“等等。”西川幸下马,艰难地走过去。
“王子,等等。”白竹不放心地跟上去。还回头向身后五人交代的一句:“你们在外面等着,注意四周,小心防范。”
“是。”
白竹跟上西川幸来到那座小屋门前,西川幸敲了敲门,没人开,白竹性子急,见状就直接上去把门推开了。不过那门也没锁,他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发出清脆的声音。里面是一个小院子,积雪好像还比门外更深一点。白竹跟在西川幸身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里面的房屋不算太坏,台阶上下都很干净,窗户门梁什么的也都洁净。西窗的窗户还是开着的,仿佛有清茶的淡淡清香飘散出来。
“有人吗?”白竹问道。
“……”无人应答。
二人自己就进去了,屋里的陈设很是简单,靠北的方向是一张几案,上面放着几卷经书,和两盏烛台,暗红色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几案的左边是一个小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放不了的都整齐的堆放在书架旁边的地上;几案右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套文房四宝,和厚厚的一踏画着一个婀娜女子的画像;书桌正中间还放着一张未完成的画像;房间南面靠着窗户,是一张炕,上面有一张小桌子,炕的下面放着燃得正旺的炭火,炭火上炜着一壶清酒。整个屋子还是暖烘烘的。
“王子,这里住的人应该是出去了吧。”
“我们在这里等等。”
小院外面,千里冰封的雪原上一抹清浅的身影在雪上轻轻掠过,如飞燕翩然一跃,惊鸿一瞥,瞬间点亮灰暗的天空。
见小院外面有人,他没有走门口进去,而是直接用轻功进到院子里。他手里提着一些吃的,见门开过,知道里面应该有人。他本应该小心翼翼地进去的,可是,他随性轻轻一笑,径直进去了。
西川幸和白竹见有人进来,两人不约而同都站了起来。
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衫、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额前还有几缕刘海垂在脸上、面容有些苍白、蓄着点点胡须的中年男子,他并不理他们,径直走到炕旁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
西川幸和白竹对视一眼。
继而,西川幸说道:“凌叔叔,你是我的凌叔叔。”语气淡漠,就像窗外那纯粹的白雪,没有感情起伏。
那男子忽然转身看着他们,但再没有过多的表情。
“两位这是做什么?鄙人居住之地偏僻陋远,何以在这里来?”
“想必您一定是凌北辰凌将军,这是我们的六王子,我们特来请您回去共谋天下。”白竹见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就不知深浅地在旁边说了一句。
其实,在白竹看来,他是有些失望的。虽然他以前没有见过凌北辰,可是传闻中的凌北辰在十几年前可是这个国家的战神,勇武就不必说了。白竹想象中的凌北辰应当是手执长剑一身杀气、眼神犀利得能在瞬间杀死人的,可眼前的这个人却一身诗书气,虽然那张脸还有当年传闻中的俊秀,人也不是很显老,但房间里真的是一丝他从过军的气息都没有,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仕途失意的穷酸秀才罢了。白竹在来的路上本来以为这个凌北辰至少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上自己当年的盔甲和佩剑,可是,一样都没有。而且,民间盛传,凌北辰当年就是因为自己建功立业却忽视了自己的妻子,在她生育分娩的时候都不在她身旁,而他心爱的妻子难产而死,就连孩子都没有生下来,从那以后,凌北辰从战场回来就辞官归隐,消失在整个国家的视线。
西川幸横了白竹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讲话。白竹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莽撞,于是住了口退到西川幸身后。
“我想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凌北辰,我不过是个闲云野鹤的山人罢了。”
“凌叔叔,既然说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西川幸知道,您不想再回去,可是,小侄是真的遇到麻烦了,除了您没有人可以帮小侄了。”
凌北辰还是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坐在炕上,把温着的酒端上来,再打开他出去买来的东西准备吃饭。
“没看见么,这十几年来我都是这样过的,读诗书,读佛经,没事儿写写字,画着她的画像,可是,什么都无法终止我对她的愧疚和抱歉。如果不是我贪恋那些虚无的东西,她又怎会在十八年华就离我而去。”
西川幸面带惋惜地说:“凌叔叔,我知道,可是,如今荣国的样子,如果我不一直走到最后,灭了我哥哥那个荒淫的君王,那么还会有很多人重蹈您的覆辙的。每一天,这个世界都在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我们都无法阻止,很多时候都只是因为一念之差,所以跟最重要的人失之交臂,我的或者我哥哥的士兵们,还有那些百姓,有多少不是无辜的呢?他们都有自己的至亲至爱,可是如今朝廷连年征税越来越多,官吏都被奸相换成了他的人,我哥哥也放任朝政不管,这几年都是只知在后宫寻欢作乐。我如果还能坐视不理,那么不知还有多少凌叔叔这样的遗憾要发生。”
凌北辰眼眸异动,似乎有些动容。他此时满脸都洋溢着浓郁的悲戚,他眼底倒映的是当年那个靠在他肩头的带着盈盈笑意的女子,是战火流离,是生离死别。
“坐吧。”
西川幸坐下,继续说道:“凌叔叔可听说,小侄已经打下了半壁江山。”
“既然如此厉害,要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用?”
“凌叔叔,这世界上只怕只有您才知道“金衣战神”了”
凌北辰夹菜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神情也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凌叔叔。”
“……”
“凌叔叔,您怎么了?”
川阳帝国
皇甫希早早地就起来了,他从来不会让这府里的任何丫鬟伺候他洗漱,一开始他住在尺兰轩的时候都是早起然后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让人打理,现在汲珺把原来那些人派到了尺兰轩听候差遣,也倒省了不少事儿。
南末锦醒来时,皇甫希如往常一样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还拿来了一套淡蓝色和纯白色相间、有着厚厚的毛绒领子的衣服。听月伺候她穿上,洗漱之后就是梳妆。梳妆台上放着的是淡绿色翡翠的珠钗发簪、耳环、项链以及手镯、戒环。
皇甫希看着她乌黑的长发,问道:“为什么不把头发绾上去?”
皇甫希是站在她身后的,南末锦可以从镜子里看见他。他依旧一身黑色银丝绣纹的衣服,和他那张俊逸无双的脸相配,正是世无其二。
南末锦透过镜子看着皇甫希的眼睛,说:“这样长的头发,若是绾上去,那得用多少珠翠插在头上啊,到时候重得我都抬不起头了,现在这样多好啊。”
皇甫希很难得的眼带笑意,他走到她身后,让听月退下,然后亲自拿起珠钗项链为她戴上,再附身在她耳边,看着镜子,说:“很美。”
南末锦突然微微低头,脸上一片绯红。这样的她在谁面前都是惹人怜爱的,皇甫希也不是例外,唯一例外的是,这世间只有他皇甫希能看见她这个样子。
世间多少女子渴望这样一种幸福啊,又有多少女子渴望得到皇甫希的垂怜,只可惜他皇甫希孤傲冷漠得不近人情,这世上只有那么几个人能走到他的身边罢。而这世间又有多少男子希望这样的美人在怀,希望日日为她画眉戴钗,希望她在身边美目巧笑。
“今日不急着走么?”
“除夕宫宴而已,不过是看看表演,听听音乐,这几日都在下雪,到时大家一起赏雪罢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走呢?”
“你说呢?”
“我们先去看看黎太医,如何?反正你说的,不急。”
“好。”
百草庐
皇甫希抱着南末锦用轻功飞到黎诗级的住处,没有在地上留下半点痕迹。
黎诗级还在里面研究那局棋,童子去告诉他说皇甫希来了。他并无诧异,只是淡淡地说把他请到哪里哪里。
皇甫希和南末锦进屋去,屋里挺暖和的,不过比不上皇甫希在府里让人给南末锦布置的房间暖和。南末锦下意识撮了一下手。皇甫希看在眼里,问道:“冷么?”
“还好。”南末锦浅浅地笑了一下,“将军别这样,本来不怕冷的以后都会怕冷了。”
黎诗级在里屋,皇甫希和南末锦在童子的带领下进去了,黎诗级侧头一看,立刻从小炕上下来了。
“皇甫将军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啊。”那种语气是两个老朋友相见的用语。
“别取笑我了。您请坐。您近来身体可好?”
“一把老骨头了,能坏到哪里去?!”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请坐。皇甫希却婉拒了,只是和南末锦站在一起。
黎诗级看着南末锦,颇有些惊异,一是惊异她居然真的是皇甫希的夫人,而是惊异看皇甫希的样子待她还不错。
“皇甫希将军真是好福气,英雄配美人,古来征战沙场的有几人如此这般美好啊。”
南末锦微笑着说:“怎么样?黎老现在相信了么?”说便说,她还拉着皇甫希的胳膊说,那样子亲密无间。
“信了,信了。”说罢又看着皇甫希,“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皇甫希也是一改那副别人欠他几千万两银子似的的样子,性子随和了起来。
“没办法啊。”皇甫希很讨厌的耸耸肩。
“你小子啊……真是!”黎诗级摇头笑道。
“黎老,我是特地来谢谢您的呢!”
“小丫头,别谢了,你这棋局老朽还没有解出来。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皇甫希看着南末锦,一脸笑意。他说:“前日与我下棋还输了,原来是故意的啊。”
“怎么会?”南末锦有些调皮的笑着,“不如将军看看。”
“我的棋艺可是黎老教的哦,你说呢?”皇甫希说罢,走上去看了看黎诗级面前的棋局,“一局死棋,每一步都会致人于死地。”
“黎老,其实,这本就是一局死棋,无解的。是我故意下成死棋的,真是多有得罪。”
“哈哈哈哈~~~”黎诗级大笑几声,“故意下死局死棋可要比下赢一局棋还难噢。”
“是啊,要知道对手每一步怎么走,再跟着变化。的确很难呢。”
“不,我只是不怎么懂下棋而已,所以不得已才这样,见笑了。”
皇甫希无奈的对黎诗级耸耸肩。
“不过,今日除夕,皇甫大将军怎么不去宫里,倒是来了老朽这里,真是稀罕啊。”
“宫里是要去一下的,不过当然该是先来您这里。”
“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走吧。不然晚了时辰可不好,那些人又该说你的不是了。”
皇宫
因为几天的持续大雪,太极殿前的大广场上都沉积了很深的雪,所以今日轩辕礼下旨让文武官员可以乘轿至太极殿的台阶下。
皇甫希和南末锦进去时没有带侍从,只有一个驾马车的车夫。轩辕礼专门让身边的小喜子在太极殿外等他们。他们到了以后,皇甫希扶着南末锦下马车,还把早上出门时听月放在马车上的手套拿下来给她戴上。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羡煞旁人。
小喜子一见他们到了就立刻迎了上去。“小的见过皇甫将军、皇甫夫人。”
“起来吧。”
“是。皇上正在御书房等将军呢!您快去吧。”
皇甫希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南末锦。
“去吧。”
皇甫希收回目光对小喜子说:“你把夫人带到举行宴会的地方,本将军自己去御书房。”
“不必了你去御书房,我在旁边的宫殿外等你。”
皇甫希目光深邃,心里暗暗叹一口气,不知是喜是忧。
“将军,夫人,请。”
不远处,明妃对着自己身边的侍女小声说着什么。
皇甫希进了御书房,南末锦在御书房旁边的一座宫殿的回廊里站着。天空还在断断续续地飘着雪花,还是那样冷,这宫里的路有一些熟悉,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永远的陌生。今天的皇宫很是热闹,朝中几乎所有的大臣都来了,连那些大臣的家眷也来了不少。内宫里众人更是忙得焦头烂额,许许多多的宫人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来来往往,宫墙四周无数御林军来回巡逻。
轩辕礼就在里面,如果说她南末锦没有想法,那绝对是假的,可是当时都可以那么决然,如今她又能想什么呢?左不过是希望轩辕礼不要那么固执。不过,她也曾想过,如果当时轩辕礼没有放弃,而是与天下人作对把她留在身边,那她会不会与皇甫希不会有任何交集。可是,命运就是这般淘气,往往看似不经意的选择就决定了一生的转折。也许,当轩辕礼下旨要皇甫希娶她那个时刻,当皇甫希转身从太极殿离开的那个时刻,现在的一切就已经注定。既然过去已经回不去,何必再纠结。
“皇甫夫人。”
恍然把自己拉回现实,南末锦见一个身穿淡橙色衣服,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打扮入时的宫女在她面前行礼。
“你是何人?”
“天气寒冷,我家娘娘看到夫人独自一人站在这里,便让奴婢请您过去。”
这话说得,好像过去这天气就不冷了一样。想必是宫里哪个嫔妃来找她吧。
“你家娘娘是谁?”
“夫人去了便知。请。”这宫女退在一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不想去,可是人家的“盛情”,实在是难以推辞。
南末锦随那个宫女走,一直到一个无人的偏殿。只见明妃打扮明艳动人,妩媚万千地站在窗前。南末锦进去后,那些宫女就自动退下了,偏殿里就只剩下南末锦和明妃了。
“臣妇参见明妃娘娘。”南末锦只是行了屈膝礼罢了。
“皇甫夫人不必多礼。”明妃笑得优雅妖媚,还亲自过来扶她。
“不知娘娘把臣妇找来做什么?”
“本宫只是想告诉皇甫夫人,千万不要被人给骗了。有些人看似善良,实则是在利用你呢!”
说的不就是你自己么?南末锦在心里偷笑。
“娘娘这话,可是有些高深啊。”
“皇甫夫人如此貌美,虽然当时被卷进了无谓的流言,这流言多可怕啊,但有的人呐,就利用这流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娘娘还是明示吧。”不就是皇后利用她和轩辕礼之间的关系来争宠么?也真是的,又不是什么秘密。如果真的有人能从此让轩辕礼忘了她,估计她会感谢她的。
“夫人真不知本宫说什么吗?”她眯起眼睛,有些怀疑。
“娘娘说的是后宫事吧,不过臣妇日日在洛山待着,早已不闻世事。”
“皇甫夫人,本宫言尽于此。”
“谢娘娘指点,那么臣妇就先行告退了。”
南末锦走后,明妃的贴身侍女进来。
“娘娘,怎么样?”
“这个南末锦,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居然在本宫面前装傻,真是不识抬举。”
“娘娘不要动气,她不识抬举,咱们就让她知道厉害。”
“不行,她现在是皇甫希的夫人,动了她,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南末锦走回去,远远就看见皇甫希已经等在回廊尽头。就像那个梦里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皇甫希没有穿着雪白的衣衫。
南末锦小跑过去。
“将军。”
“不是说等我么?到哪里去了?”
“不过是些庸人自找麻烦罢了。”南末锦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
“放心吧,我现在是定国大将军夫人,谁敢惹我啊。”她有些调皮的拉着他走。
皇甫希的笑容不经意就浮现在了脸上。
“只是这宫里阴气太重了。多少人勾心斗角只为一个人的宠爱,活得生不如死,真的不敢想象她们要在这里活下去。我现在呢,觉得很幸福,至少,我不用为了一个男人去争夺,去低眉顺眼,去卑躬屈膝,去放弃自己的灵魂。”
皇甫希不说话,看着她倾城的容颜,却一脸倔强倨傲,又笑得天真烂漫,也就心安了。
轩辕礼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你要的唯一,你要的安宁,你要的幸福,你要的繁华似锦,原来都不是我能给予的,原来真如当时我说的话,这世间只有他能保你一生平安、一世无忧,原来都是我这皇帝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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