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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苍州榆须岭东南方一个小镇上,一个青年背负着一个女孩,神色憔悴,疲惫不堪,背上的女孩被他用一张床单裹住,看不清面容,只是女孩的身体看上去犹如一根木桩,僵硬异常,这个青年人正是叶云。
“店家。”叶云背着叶梦走进一家客栈询问正在低头忙碌的店家。
店家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叶云,衣衫凌乱,浑身脏兮兮的,还能看见不少血迹,若非脸庞还算清秀,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乞丐,又凝视了一会叶云背上的叶梦,店家眉头微蹙,没好气的说道:“你是干什么的,赶紧给我出去,大白天的背着个尸体跑到店里来真是晦气。”
店家一句话,引来店里不少客人侧目,但也只是平淡的看了一眼,没有人感到惊讶,只是有些人微微摇头,叹息不已。
苍州一带,民风淳朴,讲究落叶归根,人死之后都是要回到自己的祖地,有些人闯荡江湖身死在外,临死前都会想办法找人将他的尸首送回家乡去,因此这里经常会看见不少背尸人,但是背尸人一般都是晚上的时候才会赶路,白日里就会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这也是为了防止尸体过早腐烂,引发尸毒。
叶云显然是被店里在场的所有人看做了背尸人,那些食客叹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是遭遇了怎样的生活困境,竟然被逼得来做背尸人,要知道这个职业是不被人待见的,完全没有前途可言,而且还损自己的阳寿,若非真是穷困潦倒之辈是不会有人愿意从事这个职业的,就算从事这行的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
看叶云白日里背着一个尸体满大街跑,估计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人不忍上前劝说道;“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做这个行业,我看你身体也不差,不如送完这次之后,到我铺子里做个杂工,虽然挣钱不多,但是一日三餐还是能够管饱的,另外我那里还有一间很久没用的房间,收拾一下,凑合也能住人。”说话这人是镇上裁缝店的老板,年过五旬,膝下有一女,几年前也嫁人了,家里就只有他和老婆子,有些冷清,他有些同情叶云,所以才上来劝说。
叶云眼中闪过无奈,苦笑道:“大叔,我不是背尸人,这位是我妹妹,因为一些遭遇,她才变成这样,我想去铁拳门求他们搭救。”这几日来,有不少人如同这家客栈的店家那样喝斥过他,说叶梦是一具尸体,叶云起初也受刺激大打出手,将人打伤,但是后来他清醒了不少,毕竟在普通人看来那些能够起死回生的术法、灵丹妙药离他们太过遥远,真如天方夜谭。
“这……哎!”裁缝店的老板一声叹气,他看叶云的眼神同情之色更是多了几分,这个年轻人太过执着,人死岂能复生。
店家听见叶云和裁缝店老板的对话,也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但是仍旧有些不快,开口道:“小子,你要找的铁拳门就在西北方的榆须岭上,出了镇子再往前走十里路就到了,你赶紧走吧。”
叶云又问询了一些消息后,道了一声谢,匆忙离开。
半个时辰后,叶云来到榆须岭脚下,抬头眺望,山体不高,约莫百丈,树木郁郁苍苍,藤蔓缠绕,通往山上的道路,狭窄而蜿蜒,石板道路,上边布满青苔,显然铁拳门并非是一个人丁兴旺的门派。
“什么人?”叶云行至半山腰,被两个巡逻的弟子喝止住了脚步。
“在下紫云城叶云,前来求见贵派掌门。”叶云说话之时,身上刻意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
“师兄,紫云城是什么地方?”两名巡逻弟子中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男孩好奇的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他修为应该是出身显赫。”
“他是什么修为,比师兄还高吗?”男孩追问道。
“恩,他修为很高,比我稍差一点。”师兄拍拍胸膛吹嘘道,他已经年近三十四五,只有武者修为,但是半只脚已经迈进武师境界了,算得上是铁拳门中有数的几个高手了,门派中几十号师弟无不对他尊敬有加,因此也养成了他爱吹嘘的习惯。
“掌门师尊不在,你快去通知少门主,他见多识广,应该知道紫云城是什么地方。”师兄吩咐了一声男孩,男孩应了一声,撒丫子就往山上跑。
盏茶功夫后,男孩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脸色扑红的说道:“少门主有请。”
两人引着叶云一路向着山门走去,不是向叶云背上的叶梦头来好奇的目光,但是也没有多问。
临近山门,此时已经有几人站在门口,为首一人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脸庞棱角分明,透着刚毅,身材挺拔,一身腱子肉撑着衣服,威风凛凛。
“在下侯立武,不知兄台贵姓?”男子拱手询问着叶云,眼光瞟向背上的叶梦,有些诧异。
叶云拱手回复道:“侯少门主,在下紫云学院叶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叶兄弟客气了,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我皆为江湖儿女,若能相帮,我铁拳门自然会出手的,不知道叶兄弟是为何事?”侯立武嘴上虽然说着客套话,但是却并没有半点迎客的意思,依旧站在门口和叶云说话。
叶云看门见山的道出来意:“叶某想求借贵派苍山石棺一用。”
铁拳门一众高层闻言脸色大变,这是他们门派中的秘密,江湖上应该鲜有人知。
侯立武脸色一沉,苍山石棺不单是铁拳门中的秘密而且现在里面还躺着他的母亲,冷哼道:“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听闻我门中有苍山石棺的,既然你找上门来,想来也是笃定了这件事情,我也不怕告诉你,苍山石棺的确在我铁拳门中,不过想要借用,除非你跪下自断一臂,我才会考虑借给你。”
“你……”叶云咬牙切齿的看着侯立武,但是到了嘴边的一句话生生被他吞了回去,改口道:“好。”
叶云眼中闪过狠色,手中长剑出鞘,缓缓跪下,右手拿着剑风驰电掣一般斩向左臂。
“啊!”一声悲恸,左臂飞天而起,鲜血如柱喷洒,叶云趴伏在地,右手撑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苍白异常。
他快速的在左肩上连点几下止住流血,抬起头,双眼血丝密布,通红的看着铁拳门一众门人,声音嘶哑的说道:“我做到了,苍山石棺呢?”
铁拳门门众看着叶云,一阵发憷,没见过这么狠的人,居然自斩一臂。
侯立武喉咙鼓动,咽下一口口水,开口大笑道:“叶兄不愧是人中豪杰,为心爱之人甘愿自断一臂,佩服佩服。”
“不过我刚才说过,我只是考虑是否借给你,现在我考虑清楚了,我决定不借,关门送客。”侯立武转身向着门内走去。
叶云跪在原地,一时失神,过了良久,只见他双眼流出血泪。
“叶大哥,请你下山回去吧。”之前在半山腰上遇见的那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捡起叶云的左臂,走到他身前半丈的地方不敢继续上前,声音颤巍的提醒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叶云醒转过来,仰天大笑,宗师境界的修为毫不压制的释放出来。
“啊!”男孩受惊,一把将叶云的左臂丢了过来,一屁股瘫坐在地,只感觉裤裆一热,他连滚带爬的跑进了门内,将大门关上。
铁拳门众人听见叶云的狂笑,面色沉重,如临大敌,良久之后,并没有看见叶云如想象般的攻打进来,才舒了一口气,有几个胆子大的弟子悄悄翻上院墙看到大门前空无一人,才惊呼道:“他走了。”
“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宗师境界的修为,可算是人中龙凤,世间罕有,今日过后,我怕我们已经树下了大敌。”一个年长的门内长老担忧道。
侯立武冷眼看向门外,吩咐道:“速速叫我爹赶回来,他肯定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有爹在,将他当场击杀,就不会有后患了。”
榆须岭脚下,一个破旧的茅草房前,叶云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结了不少蜘蛛网,桌椅上也是灰尘密布,厚厚一层,看样子此屋的主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叶云将叶梦放躺在床上,自己瘫靠在床边,神色萧索的看着叶梦,轻轻开口道:“妹妹,我是不是很傻?”
他放下左臂,右手在叶梦脸上划过,为她缕顺脸上的头发,看着叶梦安详的躺在床上,眼泪滚滚落下,恍惚间看见叶梦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一如以前在村子里,两人无忧无虑的生活的那些年,时而嬉戏打闹,叶梦最后计谋得逞时,胜利的笑容。
“今晚我会再去一次铁拳门,一定会将苍山石棺带回来的。”
叶云盘坐了起来,开始打坐养气,很快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于此同时他体内那不知名的气流快速的流向左肩伤口处,萦绕其上,光华笼罩,一时间看不清原本的血肉,搁置在地上的左臂也莫名的抖动了起来,仿佛活了过来,伤口处也显现出氤氲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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