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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那具尸体,脸着地,趴伏在脚下,看不清面容。然而王山和武六奇却不由得虎躯颤抖,脸上满是惊恐神色。
而他们的恐惧,源自于那尸体身形与古荒竟极为相似,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古荒。
难道古荒来援,被对方截杀!
轰!
五雷轰顶,王武二人骇然不已。
对于二人的行径,武山刚却是大感诧异,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武六奇骇然道,“爹,他……他会不会是古荒!”
武山刚一愣,旋即哑然失笑,摇头不语。
“武伯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发笑!”王山又惊又怒,此时亦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了。
“嘿,你们两个小子能不能镇定一点。”武山刚嘿然道,“老夫虽然不认识古荒,可你们也说过他是一头银发。可你们在看看此人,怎么可能是古荒。”
王武二人浑身一震,这才注意到那尸体满首青丝,绝不可能是古荒了。二人心中恐惧一扫而光,转而换上劫后余生般的欣喜。其实他二人对于古荒很是熟悉,当不会认错人。只不过精神紧张,这才闹出了笑话。
“哈哈哈……”王山再也忍不住,哈哈笑道,“武大哥,想不到你人胆小便也罢了,现下居然连眼神也花了。嘿嘿,你可要多向愚弟学习,要处变不惊嘛。”
武六奇狠狠瞪了王山一眼,怒道,“你少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废话少说,还不快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嘿,武大哥心里素质也忒差了,区区一具尸体吓成……”王山一边嘟囔着,一边将尸体翻转过来。然而当瞧见尸体的面容时,他陡然色变,“什么!”
“嘿,你还有脸笑话我。”武六奇冷笑一声,朝那尸体望去,竟亦色变不已。
“你们两个小子,搞什么鬼?”武山刚惊异道,“难道真的是古荒!”
好半晌王山才勉强镇定下来,脸色铁青道,“当然不是,他是我早间派出去向古兄求援的下人。怪不得四五个时辰过去了,竟无一点音讯,原是被他们杀了!”
武六奇脸色亦是一般难看,道,“看来他们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霎时间,老少三人再也没有些许轻松,心中如同灌满了铅,沉重不堪。如今的王府,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岛。敌人切断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显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如果没有外援,仅凭两府的人手,根本抵挡不住魔教的杀戮。
绝望,不可抑制的蔓延在三人心中。
忽的武山刚脸庞变得刚毅无比,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振作起来,我们绝不能垮下去!这一仗只有靠我们自己,即便是拼到最后一人,也要让魔教妖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王武二人立时被武山刚的豪情唤起斗志,皆明白他们三人几乎是两府上上下下两百余口人的精神支柱。如若他们先垮了,那么所有人都必遭魔教屠戮。
“爹,你放心,孩儿明白了!”武六奇神色毅然,一如其父。
“哈!”王山更是被激起凶性,仰起头来,望着黑暗中,暴喝道,“廖成,好个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老子当你为何不敢现身,却原来和魔教勾结,辱没了祖宗先人,没脸见人了吧!”
廖成的声音在夜空中传来,显然被王山激怒,“王山,死到临头,你还敢口无遮拦!嘿,你等着吧,天亮之前,定要血腥王府,鸡犬不留!”
“血洗王府,鸡犬不留!”
整齐划一,冰冷如霜的声音从各个方向方向传来,颇有震人心神的力量。
很显然,敌人是在向他们示威。听这声音,少说也有二十余名破虚境高手包围了王府,否则绝不可能有如此声势。
顿时,王武二人变了颜色,心下凝重万分。敌人如此强势,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泰然处之。
便在此时,武山刚运起真元,暴喝道,“有老夫在,尔等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他这一声暴喝,真元雄厚,当真是如雷鸣一般震荡在夜空中,更显示出他高深的修为。而有武山刚坐镇,对方的确将付出惨重代价。
对方显然不曾料到武山刚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时间双方谁也没有说话,场面寂然。双方隔着浓重的黑暗,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但又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对方的心境变化。
那种感觉,真的很神妙。
半晌,才听廖成冷笑道,“老匹夫,想不到你还没死!嘿,不过你不用着急,三个时辰之后便是尔等共赴黄泉之时。”
言罢,黑夜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不论是方才如迟暮雄狮的武山刚,还是王武两兄弟,心下皆是沉重。三个时辰之后结果如何,他们实难预料。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而为四字而已。
夜风越来越放肆,冰寒料峭。整个王府便如同一座巨大的活死人墓,里面的人虽然还活着,但似乎又都注定了被屠戮的命运。
两百余口人中,约莫有一大半是毫无战斗力的家仆丫鬟。剩下的不足百人,多为两家的嫡系子弟,忠诚度自是没有话说,皆身负修为,乃是两家的中流砥柱。然而由于这些年来两家人才凋敝,这些嫡系子弟的并不出色,修为大多在凝气境上下。
这样的力量,想要和二十余名破虚境高手抗衡,实在无异于以卵击石。
为了家族的延续,有时候不得不壮士断腕。
武山刚下令将两家最精锐的二十余名年轻弟子集中起来,却不是要他们誓死捍卫家族,而是要牺牲其他人的性命,将他们送出去。只要有这些年轻的血脉在,两家或不至于断了延续。
“武伯父,下令吧,这或许是保存咱们两家血脉的唯一机会了。”王山沉声道。
“可是如此一来,不知多少人惨死!”武六奇显然有些不忍心。
武山刚明显有了决断,道,“死再多的人,也好过我们两家血脉就此断绝。等下我会驱散府中所有丫鬟仆人,令他们四散逃命。然后着剩下的人亲自冲击正门,你们二人带精英子弟从后门退走。”
“父亲,让孩儿留下来与您并肩作战!”武六奇深知与老父一别,便是阴阳两隔,哪里肯答应。
王山道,“我王家人丁稀少,能够保留下血脉已是万幸。至于侄儿,自从父亲去了之后,不过是苟活于世!哈哈,正好今日留下来,死的轰轰烈烈,也当一回英雄。”
武山刚哪里会不知二人的心思,心中虽是感动,脸上却厉喝道,“你们两个谁也不许留下来!敌人一定会截杀两路人马,如果没有你们带领,他们根本冲不出去!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咱们两家就此灭亡么!”
那一瞬,二人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家族的延续,他们不得不担起沉重的担子。
“武伯父,保重!如若您有……有不测,侄儿必定为您报仇雪恨!”王山满目含泪,神色却坚定无比。
“爹,孩儿……”武六奇已然泣不成声。
武山刚慈祥的看了二人一眼,似乎也明白,这或许将是永别,柔声道,“去吧!”
二人不再犹豫,带着二十余名精锐弟子朝后面奔去。
刚刚奔出十来丈,忽的就见府中烈焰冲天,境界中惊呼声四起。显然是武山刚防火烧府,制造混乱,令丫鬟仆人争相奔命。
这些人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但事已至此,他们又有什么办法,自有狠心为之。
天干物燥,大火在夜风的助长下越烧越旺,将半边天照得红彤彤,亮如白昼。
猛地就听武山刚暴喝声响彻夜空,“儿郎们,冲啊!”
杀声震天,冲向正门。
很显然,武山刚是要以这种方式,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给从后门逃生的众人赢得生机。
“武伯父,爹!”王山与武六奇同时悲呼一声,强忍着泪水,带着二十余名精锐子弟飞奔向后门。
一路上逃命的仆人丫鬟,四处乱窜,乱成一团,不过冲向后门的人并不多。因为大火已经几乎阻隔了逃往后门的路。
不一会儿,一行人已经到了后门。只见得府中冲天大火,将此间的黑暗驱散不少,隐约能够看清周围事物。但四周却是静悄悄一片,并无半点声息。
“小心点!”武六奇生性谨慎,向手下众人示警。
众人立时神经紧绷,紧张到了极点。
王山锵的擎出手中长剑,大吼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管他有没有埋伏,冲!”
一言未绝,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将出去,倏地一剑劈向厚重的大门。
顿时木屑横飞,四下溅射,王山已经带着一群人冲了出去。后门外是一条颇为宽阔的横街,日间颇为繁华,不过此时却静如鬼市。
近处街灯摇曳,远方高楼巨木影影幢幢。
“武大哥,你是想武伯父生还是死?”王山忽然莫名其妙问道。
武六奇愕然道,“废话,我当然希望父亲生。”
王山嘿嘿一笑,道,“如果你希望武伯父活着,那么咱们就不能出城去。”
武六奇更为愕然,道,“城中到处都是敌人,咱们不出城岂不是要被全部剿灭,父亲的牺牲岂非全无意义?”
“你说的我当然明白。”王山镇定道,“不过只要咱们往至尊山方向突围,或有一线生机。”
武六奇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如果能够突围到至尊山脚下,即便是魔教再猖狂,也绝不敢追击。而他们更能请得救兵,说不定能够救出武山刚。
“山弟,还是你足智多谋,就这么办!”武六奇大喜,激动着盯着王山。
王山哈哈一笑,道,“煽情的话不说也罢,事不宜迟,快走。”
于是乎,众人沿着横街向左,朝诛日山方向飞奔去。
刚刚奔出百十来丈,忽的前方瓦屋上闪出十道身影,领头的赫然是廖成。
廖成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盯着王武二人,冷笑道,“雕虫小技,你们以为还走得了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山双目喷火,大吼道,“王八蛋,老子和你拼了!”
不过他却被武六奇一把拉住,后者长剑遥指廖成,大吼道,“分散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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