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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一天,依旧不见停歇。乌云密布,中午便如黄昏般阴沉沉。到了傍晚更是黑茫茫一片,难以视物。雷声滚滚不息,间或有电龙霹雳,刹那间照亮天地。
如不是这霎那间的光芒,火凤凰几乎要以为世界已经被吞噬了。
老篾匠还没有回来,古荒也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风雨肆虐,她的心渐沉。
夜了,她点起油灯。昏暗的灯光在狂风中摇曳,随时有可能覆灭。她心下更是焦急,道,“臭老头,死哪去了,还不回来!”
突然,屋外风雨中传来一个声音,颇为不满,“小女娃,背后说老人家的坏话可不好哇。”
“你回来了!”火凤凰大喜过望,哪里还计较那些,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便见老篾匠摘下斗笠,除下蓑衣,背篓中装满了各种药草。
他想必是经历过很大风雨的,衣衫已经湿透了,裤管上溅满了泥点,头上水气腾腾。也不知他去哪里采药,竟用了七八个时辰之久。
“老先生,你快救救他吧。”火凤凰拉着老篾匠的衣袖,急切道。
老篾匠拨开她的手,道,“慌什么。不是说了么,十二个时辰内他性命无忧。”
“可是……”火凤凰恨不得古荒马上好起来,但一想现下他的性命全都捏在老篾匠手中,生怕触怒老头,却也不敢多言。
便在此时,老篾匠道,“你随我来。”
火凤凰随之入得内屋,但见老篾匠将药草倒在桌上,忽的问道,“你还是处子之身么?”
火凤凰当下一愣,旋即俏脸绯红,又羞又怒道,“老不正经,有你这么问的么?”
老篾匠满不在乎,道,“老头这么问你自然是有原因的,干系到那小子性命,愿说不愿说随你便。”
火凤凰心道,“是不是处子之身和古荒的伤有什么干系?”她虽说不太相信,却也不敢不信,只得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老篾匠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直到后者浑身发毛,凤目含怒,才啧啧称奇道,“守着这么个如花似貌的女人,这小子还能忍得住。啧啧,了不起,了不起啊!”
火凤凰大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怒喝道,“臭老头,你再口无遮拦,休怪本姑娘不客气!”她盛怒之下,从前江湖豪女的气势爆发开来,颇为骇人。
不过老篾匠却毫不为之所动,淡然道,“年纪不大,脾气不小。那小子体内有一股阴寒力量作祟,却不可以火热攻伐,须得以毒攻毒。女子属阴,处子之身更是阴中之阴。老头须得你的泪水作药引,才能有十足把握治好他。”
火凤凰对老篾匠所谓医理自然一窍不通,但也松了口气,只要是为古荒治伤,她当真是什么也愿意,当下道,“你有什么吩咐,便说吧。”
老篾匠也不客气,吩咐道,“这些草药都是阴寒之品,由你摘选、炮制最好。”当下指着每一种草药,讲明炮制之法。
火凤凰倒也不敢怠慢,说干便干。不过药草炮制甚是繁琐,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才算完。
便听老篾匠又将煎药方法与之说了,道,“你去厨房煎药吧。”
火凤凰不敢怠慢,来到厨房,将一大包药草倒进药罐中,依法煎药。不过她与此显然不在行,不一会儿便弄得灰头土脸,仿佛从炉灶中钻出来一般。好在她毅力甚好,倒也不至于搞砸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药罐中的热气也由一缕缕变成蒸腾不断。
便在此时,老篾匠进门就道,“午夜到了,快哭!”
她从小坚强,极少哭泣,这须臾间如何有泪水?当下焦急不堪,却又无可奈何,手足无措,道,“我……我哭不出来……”
老篾匠冷哼一声,道,“哭不出来无所谓。午夜之时,阴气最盛,必须用药。要是错过了,你便等着给他收尸吧。”
这一说,当下把她吓住了。她不禁想,古荒之所以负伤皆是因自己而起,如果没有药引,他就此死了,自己这一辈子如何安心。她心痛万分,忍不住哇的一声便哭出来,且越想越悲,最后竟嚎啕大哭不止。
老篾匠却仿佛在一旁看笑话一般,笑吟吟道,“哎,这才乖嘛。”说着将她的泪水全都接在药罐中。
却哪想,火凤凰越哭越伤心,竟是止不住了,老篾匠恶寒不已,忍不住道,“好了,好了,不准哭了!”却不想火凤凰置若罔闻,依旧一个劲的哭。老篾匠哭笑不得,喝道,“你再哭,就真的是为那小子哭丧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哭声戛然而止。老篾匠那还管那么多,将汤药倒进碗中,一把抓起火凤凰,便往外跑。
“快点喂他服药,完了就来不及了!”此时,老篾匠也失去了以往的淡然,语带焦急道。
火凤凰更是一惊,小心翼翼为古荒服药。一晚褐黑难闻的药水下肚,古荒却不见任何变化。她不禁怀疑,老篾匠是不是骗人的庸医。念头方起,但听得古荒痛苦低吼一声,双目紧闭,双足抽搐,脸色大变。
他的脸又青又白,阴寒无比,表情扭曲,似乎经历着莫大的痛苦。更可怕的是,古荒浑身如冰霜般寒冷,诡异十分。
火凤凰惊怒万分,双目喷出杀人神光,怒叱道,“老匹夫,你敢害他!”
老篾匠不以为忤,道,“你急什么,他这是阴气入体,闭阻经脉之象。只需你以真元为他打通经脉,以他自身的本事,自能痊愈。”
火凤凰将信将疑,道,“我该怎么做?”
老篾匠道,“脱衣服。”
“脱衣服?”火凤凰愕然无比。
老篾匠道,“你以为呢?不但你要脱,他也要脱。因你二人真元交汇之际,阴气从周身毛孔中到处。不可身着片缕,否则非但救不了他,自己也将没命。”
这一晚,火凤凰见识了一生中从未见识的致病怪招,然而就属这最后一个要求着实过分。她虽已二十一岁,可还是处子之身,身子何时被男人瞧过,心中窘迫可想而知。可见古荒脸上表情愈来愈痛苦,想必凶险十分。她忽的觉得,如果古荒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她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断然道,“好,就依你。不过,你还不滚出去!”
老篾匠讪讪一笑,道,“这是自然,我老头还没无耻到这个地步。”言罢,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火凤凰不放心,将门窗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缓缓地解开衣衫。她是个果决的女子,下定决心的事便不犹豫。三下五除二,衣衫除尽。不过当她为古荒宽衣时,依旧不可避免的脸颊绯红,转过头去,摸索着,并不敢直视。
二人赤条条相见,相对而坐,双掌相抵。
就在她将要催动真元时,忽的门外响起一阵清脆悠扬的笛声。笛声很好听,但却充满了悲戚之情。仿佛是两对相爱至深的恋人,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分离……
不能与之相守一生,那是何等痛苦。
她明白,定是老篾匠在吹笛,是为了告诉她,他并未有不轨之行。她心下很是感激,摒除杂念,一心为古荒治伤。
当她真元从掌心吐出,送入古荒体内,便如泥牛入海,并不见反应。她惊疑不定,连连催动真元。突然,从古荒掌心中涌出一股汹涌澎湃的阴寒真元,瞬间冲进她的经脉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她大惊失色,骇然之际,运真元奋起抵抗。然而那股阴寒真元异乎寻常的强大,竟令她有一种难以抵挡感觉。
她心下大惊,更是不解。天下修炼功法,无外乎阴阳。正道中人,皆是阳性功法,火神教更是如此。然而以自己雄浑的真阳之力,竟抵不住,这是何等诡异。更令她疑惑的是,即便是魔教中人,都不可能修炼出如此阴寒的魔气,古荒又是如何办到?
她思潮起伏,却于事无补。那股阴寒真元气势竟愈来愈强横,她是节节败退。如此一来,她非但未曾替古荒疗伤,反而“引狼入室”,伤了自己。
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已浑身冷战,脸色苍白,冷汗沥沥。忽的,她一声闷哼,阴寒之气终于击溃最后一道防线,疯狂涌入全身各路经脉。
她暗叫一声,“完了!”她呆呆的看着古荒,想不到自己将会与他一道葬身于此。不过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阴寒之气在体内肆虐,先从阴经流过,经脉便如结冰一般。紧接着,阴寒之气窜入阳经。火凤凰本以为这将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却不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阴寒之气一入阳经,内中蕴含的火毒竟被之飞快清楚。
她又惊又喜,不敢置信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原来人体十二正经,六阴六阳,奇经八脉督导全身。火神教修炼火阳之力,自然对六阳经损伤不小。不过寻常人因有六阴经制衡,并不会令身体损伤。然而火凤凰不然,她天生六阳经极为亢盛,六阴经根本不足以制衡。故而她虽修炼火阳之力远超常人,也至火毒肆虐,积压过久,反而令她的身体损伤,修为大降。
却不想从古荒体内传来的阴寒之气,才是纯阴之品。既让六阴经受到滋养,又清除了火毒。如此一来,她以后所受之伤竟好了大半,非但不影响修为,反而可令她重新恢复。
阴差阳错之下,本该是为古荒疗伤,想不到倒先将自己治好了大半。她心下又是惊疑,又是不好意思。好在古荒现下双目紧闭,不然定可瞧见她窘迫的模样。
阴寒之气在她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之后,又回到古荒体内,继而又反渡到她体内。如此往复,周而复始。她大受裨益不说,古荒脸色的表情也渐渐舒展,想必是好了许多,真是又惊又喜。
她心中不禁暗想,“师父说唯有阴阳双生果的阴果,蕴含天地最为精纯的阴寒之力,可以治我的伤。可古荒已经服下了阳果,又哪来的阴寒之力呢?”
她忽的浑身一颤,脑中,冒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难道他就是传说中身兼正邪,法俱阴阳,千年不遇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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