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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耳旁呼啸,云雾从眼前缭绕,崖壁刀砍斧削,陡峭千仞。古荒毫不怀疑,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不过他一点也不怕,反而有种解脱的畅快,而且临死前还拉了个垫背的,他何憾只有昧心?
他微微一笑,似无奈却又洒然。心被一次次伤害,或许只有这一刻,他的命才终于属于自己。
以前生死不由我,如今自己选择跳崖,还有谁能阻止他?
下坠的速度好快,眨眼间便已落下数十丈。阴森的冷气愈来愈盛,古荒只觉骨头都快要冻裂。他心中暗自惊疑,“这里阴气为何如此之重,我心中竟隐隐有些惧怕?”
要知道,自从他修炼凝神心法之后,意志变得更加难以撼动。而此处的阴气竟能令自己感到惧怕,常人可想而知。
“啊……救命啊!这是什么鬼地方,救命啊……我不想死……救命啊……娘娘……”被古荒死死抱住的詹攀群大呼小叫,悲戚无比,脸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胆小鬼,不就是死么!”脑海中,小银鄙夷道。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么?”古荒冷笑道。
詹攀群却并不理他的讥讽之言,继续狂呼大喊,似乎这样能够减轻些许恐惧,亦或是有人能够奇迹般的冲天而降,将他救起。
呼声兀自凄厉,在空旷的深渊下回荡。不过他的愿望显然没有成真,并没有奇迹发生。
就这样,又坠下二三十丈,忽的浓雾中伸出一道粗壮的黑影。古荒心中一惊,“难道是什么厉害的妖物?”待得再进了些,看清那物,不禁哑然失笑。
只见那是一根手臂粗壮的树枝横空而出,树叶落尽,光秃遒劲,如一只有力的大手。
“山崖上面尽是光秃秃的石头,这里哪来的树?”小银疑惑道。
古荒还未来得及多想,但听得砰地一声,后背一痛,险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原来是他处在下方,后背撞在树枝上,好不难受。
咔嚓,两个人下坠的力道何其强大,树枝应声而断。二人继续下坠,又是咔嚓一声,古荒受不了,终于喷出一口鲜血。
见古荒再度受伤,詹攀群竟停下嚎叫,转而幸灾乐祸大笑道,“小魔头,恶有恶报,活该!哈哈哈……”他竟暂时忘记了危险,忘记了恐惧,得意忘形,心中更是暗想,“说不定这小子为我挡住树枝,老子还能活命哩。”
如黑暗中的曙光,詹攀群心中重新腾起希望。
“主人,笨死啦!你不知道将这小子按下去么!”脑海中,小银大吼道。
古荒心中一动,运起残余的一点真元,一手扣紧詹攀群的脖子,一手提着他的后背。猛地发力,詹攀群惨叫一声,二人临空翻转,变作古荒在上,詹攀群在下。
詹攀群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奋力挣扎想要翻身。然而他被古荒打成重伤,难动弹的力量都欠奉,哪里能成功。几次努力之后,他是又怕又怒,破口大骂,将古荒骂得狗血淋头。然而古荒却冷笑不言,仿佛聋哑一般。
刚刚骂了几句,但听得咔嚓咔嚓脆响不断,紧接着詹攀群的惨叫接连响起。仿佛是老天爷要与他开玩笑,悬崖之上长了不少大树,詹攀群便为古荒当了人肉垫子。
又坠下十余丈,詹攀群已经气若游丝,连惨叫的声音都难以发出。经过树枝的一路阻挡,二人下坠之力小了不少。那种骇然的阴气竟也慢慢变得淡薄,更似乎有慢慢转暖的迹象。
“主人,咱们会不会快要到谷底了?”小银惊喜道。
“难道……”古荒愕然,虽然心中抱定死志,但突如其来的希望依旧让他心中一动。
“古荒,古公子,古大侠,饶命……求您饶命啦……”大骂不起效,詹攀群心理防线彻底奔溃,恐惧彻底填满心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不住求饶,“小的的不是人,是畜生,您大人有大……”
砰!
一声闷响,詹攀群的话生生被震断,竟有撞在一根更加粗壮的树枝上。这一次摔得着实不轻,他口中鲜血直涌,俨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就连古荒,也被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碗口粗的树枝折断,下面空荡荡,不再有任何阻拦。想来是崖壁上已经没了树,,二人悬空而落。
“主人,永别了……咦,咱们怎么没有摔死?”小银做着最后道别。
一声闷响,下坠之势陡然而止,原来已经到了谷底。
古荒显然还未反应过来,许久才抬头望去。只见一颗大树从崖底直插云雾之中,浓密的枝叶中破开一条大洞,显然是方才被古荒二人砸开。古荒平安的落地了,显然是受了这大树的恩惠。
不过没有詹攀群的“牺牲”,想必他也活不了。此时詹攀群躺在古荒身下,双瞳涣散,奄奄一息,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嘿嘿,不想活的死不了,不想死的活不了。这当真是天意么?”古荒抬头望天,感慨道。
“主人,你还不快感谢大树爷爷,没它咱们可真就玩完啦。”小银道。
“是你救了我么?”古荒再次仔细观察那棵树,但见其五丈余高,也不知是何等异种,枝叶茂密十分,如一道华盖遮蔽范围甚广。枝桠上更是长满了不知名的红色小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茂盛的枝叶,呵呵。嗯!枝叶……枝叶……”古荒陡然大惊,“现下寒冬腊月,北风肆虐,万木凋敝,这棵树何以能够保持如此旺盛的长势?”
这一惊不要紧,他赶紧试着爬起来,不过这才发觉左腿小腿折了,挣扎半晌也无法起身。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转而游目四下。只见整个谷底宽阔无比,薄雾缭绕,难以看到尽头。四周怪石嶙峋,长相奇特,如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又见各种奇花异草遍布谷中,长藤蔓蔓,与姹紫嫣红相印,更是美丽。而谷中最多的还是救段義一命的这种大树,随处可见,红果满树,香气弥漫,好一派花开果熟之景。
上面寒风凛冽,此处却春暖花开,虽相距百丈,然而却别有洞天,仿佛进入两个世界。
“主人,咱们这是到了仙境么?”小银惊得合不拢嘴。
古荒亦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古荒才回过神来,道,“管他仙境不仙境,咱们现在下是死不了了。”
紧绷的神经一旦送下来,人便会觉得异常困倦。古荒忽觉一股倦意涌来,头一歪,竟到底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睡,时间可不短。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反正谷中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古荒才转醒过来。睡了一觉,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是疲倦。他明白自己伤势很重,须得马上运功疗伤。不过在这之前,先得将小腿固定好,他可不想以后变成瘸子。
很费力折断两根树枝,从已经僵硬的詹攀群身上扯下几根布条,将小腿固定好,这便开始吸收天地灵气。刚刚运行了一个周天,古荒心中更是惊疑。原来此处天地灵气竟无比“巧合”的分作阴阳之气,极利于古荒吸收。
天地灵气本就是阴阳之气,不过由于混杂在一起,古荒须得将二者分开,再分别加以炼化。而这山谷中的灵气天然便是阴阳分明,古荒可毫不费力的炼化。
这山谷中处处透着神秘,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现在显然没心思多想,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抓紧疗伤。
不得不说,这山谷果然神奇,不到数个时辰,他体内本已枯竭的真元开始一点点恢复,破损的经脉也缓缓修复。虽然很缓慢,但这在外界至少也须得五六个时辰,说是飞速也不为过。
不过渐渐地,古荒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方自开始,灵气可畅通无阻的被吸收。可随着灵气越聚越多,其内部竟生出一股庞大的抗阻力。两个时辰眨眼过去,那道阻力愈来愈大,大到古荒已经难以吸收哪怕一丁点灵气。
“嗯!”终于古荒一声闷哼,无奈退出入定状态。阻力大到超乎他的想象,那一瞬胸口竟是闷疼无比。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只觉体内真元壮大不少,倒也算收获颇丰。
“主人,你饿了么……”小银刚开口,古荒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呃……”算起来也有一天一夜不曾进食,古荒如何不饿,'毕竟古荒又不是超级高手。
“嘿嘿,主人,这个红果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哩。要不要,摘一个试试?”小银笑道。
“你又嘴馋了?难道忘了上次古墓中你害我吃了阴阳双生果?”古荒没好气道。
小银气愤道,“你不吃阴阳双生果能有今日的本事么?”
“这……”古荒哑然。
“哼,不吃算了!”小银道,“如果你觉得人肉好吃的话,也可以吃詹攀群!”
地面上砸断的那根树枝上,挂着十多个小红果。看着那红彤彤如鸡子般大小的果实,诱人香气扑鼻而来,古荒心中不禁想,“味道一定不错吧?”再看看詹攀群的尸体,他忽的浑身一个冷战,心道,“即便是剧毒果子,也总比吃死尸好吧。”
念及此,他也不再犹豫,伸手摘果。然而令他心惊的是,果柄十分坚硬,三下两下他竟难以折断。要知道以他现在的手劲,即便是寻常壮汉亦是不及,却折不断牙签粗细的一根果柄,说出去怕是没人肯信。
他心中一发狠,使出七分力,终于将果子摘了下来,额头上竟冒起一层细密汗珠。握着来之不易的果实,古荒却不敢下口。
要是果实也一般坚硬,岂不是要崩断门牙?
“主人,亏你还是堂堂男子汉,莫是狗咬乌龟无处下口么?”小银笑道。
“滚!”古荒低喝一声,饥饿终于战胜了其他念想,一狠心,一闭眼,张口咬下。
嘎嘣。果子竟是异常脆,古荒意想不到,旋即一口吞下,使劲咀嚼。冰凉的汁水弥漫在口腔中,甘甜带酸,清香可口,好吃极了。古荒心中一喜,脸上也展开了笑容。
猛地,笑容凝固,小银赶紧问道,“怎样,主人,好吃么?”
“好吃……好吃……好吃个屁!”古荒猛地吐出嚼得稀烂的果子,惨呼道,“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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