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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不是这儿的。
程义春的眼神开始变的深邃，我知道正在一点点的进入自己的回忆，之后他便开始叙述他自己的身世：
我是因为转学所以才搬到包头来住的。在搬到这里来之前我父母就已经离婚7年了。而离婚的原因只有一个，太穷了，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其实你从进我家到现在开始也应该猜到了，没错。我父亲是个普通的工地民工，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到600块钱，而六年前我妈和我爸的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800块，却要负担我和义冬的的全部生活还有水电费以及还有我的学费。
不过，那时候虽然日子很穷，但是我爹从来都没有发过脾气，你不
要看我爹他现在这个样儿，但是7年前在我妈还没有离开这个家的
时候，他是一个非常憨厚，老实而且非常有耐心的一个人。有的时
候，我妈向他发脾气他都忍着不说话，原因只是因为他爱我妈，这
一点我非常的清楚。但是，7年前的一次意外，让我们家的一切全
都变了。
我妈在外面认识了个有钱的男人是他学生时代的同学，我没有见过
他本人的样子，但是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看到了他和我妈的合影才
看他的长相。那小子长的挺帅的，年轻漂亮，潇洒而且挺有绅士风
度的。加上家里又是服装世家，挺有钱的。当时我妈年轻漂亮，可
是说是风韵十足，并且头脑聪慧理性，而且又是大专文化。尽管我
姥姥家里不算是什么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的富裕人家，但是还是比较
有能力有条件的书香门第，所以，由于从小深受家庭环境和高等教
育的影响我妈非常的善于交际，而且能说回到，最可贵的是她居然
还可以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如果不是当时因为我妈看中了我爸帅
气成熟朴实憨厚而且又有与她相当的文化和学历，我想现在我们俩
也不会认识了。
什么…你父亲的学历和文化？他不是在工地当民工么，怎么…？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太惊诧了，不要说我根本就没有看出来他父亲哪里成熟帅气，就是有这么多年也都会因为过于邋遢和颓废的生活而破相破的差不多了吧！而至于学历和文化，说真心的，就是让我拿显微镜看我都没法看出他父亲的身上哪里有一点的文化细胞，更加不要谈什么学历了。
我知道你是一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我爸现在这幅德行，和谁说他是大专毕业谁也不会信的。但是当时我母亲就是看中了这些，才我和父亲结婚的。说实话，我母亲和我姥姥家是一个开放的家庭，虽然也讲究门当户对，但是也算是深受西方先进思想教育熏陶过的家庭，如是自己女儿喜欢那他们二老也会感到很欣慰。所以当时也就没有反对这门亲事，就把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
当时结婚的时候母亲知道父亲的家里很穷，他是靠自己勤工俭学才考上大专的，我爸家里一共4个孩子，他是最小的孩子，当时我奶奶和爷爷为了能让我父亲考上大学，逼着我的大爷们去上班，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觉得我奶奶和爷爷极度偏向我父亲，因而他们恨透了我奶奶和爷爷也恨透了我和我爹。当时我父亲才20岁就成了大学生，他答应我母亲说他大专一毕业就去找和自己专业相当的工作，他一定会让我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但是，有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因为在我父亲结婚半年之后我奶奶和我爷爷因为得了重病相继去世，家产全部都被我爸的三个哥哥夺走，而他们不但不顾亲情拒绝支付我父亲的学费而且还残忍的把我父亲赶出了家门，他们还说：“既然四弟那么愿意学习，那你就去住学校吧，从早到晚都听老师讲课会很爽的，到时候考了博士别忘了报达我们啊！”
说句实话，当时我听到这的时候差点没把杯子捏碎了，这是什么兄弟啊，还有没有点儿心肝血性，虽说亲兄弟明算账，但是当哥哥的居然把自己还不到20岁的弟弟赶到了大街上去住，这简直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估计也只有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了。程义春看到我的反应有点过激之后，便用手按了一下我的肩膀，感激而坚定的微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
因为当时我母亲和我父亲一起住在我爷爷家，所以当时被一起赶出来的自然也就包括我的母亲了。但是，我父亲并没有产生一丝要放弃学业和为未来拼搏的念头，他在和我母亲被赶出来之后，便立刻在工地找到了工作，而我母亲那个时候也在学校找到了一份当老师的工作，两个人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是非常的快乐。那个时候为了能够让学校收留我们，我父母只能以姐弟的身份住在学生宿舍和教师宿舍楼里。没有任何人知道26岁的英语教师陈美莲和20岁的大学生程文忠，根本不是什么姐弟俩，而是夫妻。
然而，好景不长，由于我母亲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距离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致使我爸根本就没有心思上班和进行学业。而这件事情也终于再一种纸包不住火的情况之下，被校方知道，之后校方便以大学生在外打工和行为不检点为理由开除了我父母。
我父母离开学校的那天是夏天，非常的炎热而且潮湿，虽然在被开除后我父母一直住在工地的宿舍内，但是临盆在即的母亲几乎因为炎热而无法呼吸。没办法，尽管明明知道医院距离工地太原，但是为了我和我母亲的生命我父亲依旧是毅然决然的背起我母亲就往医院跑，每跑一步父亲就会摔一跤，还没有跑到医院我父亲那壮硕的身躯却早已遍体鳞伤，青一块紫一块，最后还没来得及
跑到医院我母亲就受不了了，父亲便就近把母亲扶起到了附近的草原上，我就是这样在草原上出生了。
后来我爹和我妈告诉我，那晚我刚出生的时候，声音特别的洪亮，哭声几乎响彻了这个草原。那个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边出现了美丽而夺目的晚霞，我爹怕我妈和我着凉，就和草原上放羊的几个蒙古人借了两个后而柔软的草席子，裹住了我母亲和我的身体。我父母告诉我那天傍晚的火烧云美丽非凡，如同春日的朝阳一样，丝毫没有要落山的意思。所以，我妈就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春，义是我爸给我起的，和在一起就是回忆记住那个如春日朝阳一样的傍晚，当然，这个义也有复兴的意思，他们希望我能够像开春的季节一样，生机盎然，永不言败。
程义春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他那双明亮而乌黑的眼眸中似乎出现了点点闪烁的星光，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那绚丽而美妙的草原落日美景之中无法自拔。随后，他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的生活依然无法抵御贫穷带来的洗礼，在义冬出生的那一年，我母亲再也无法忍受终日只在工地做一个洗衣女工的低贱工作和身份，再加上我父亲又是个倔脾气不愿意接受老丈人家一丝一毫的好处，加上在我舅舅和我姥姥姥爷的不断劝说下，她终于决定和我父亲离婚，但是当时已经是30出头的她若是再想找一个对象其实在那个年代来讲是相对比较困难的，不过上天好像有意和我爹还有我过不去似的，就在那个时候很戏剧化的让我母亲遇到了他大学时期的同学。其实，用我母亲的一句话来说，男人穷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有骨气有文化有才学，但是像我父亲这种只甘心忍受在建筑工地当个民工，把自己幸苦在大专学来的计算机专业因为一时的挫败付之一炬的男人，是很有理由没有办法获得她的心的。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我父亲根本不是那种人，但是因为她和我父亲根本就无力再承担起那种边学习边工作还要边顾家的生活。何况那个时候我爹已经26岁，是根本没有办法在继续读大学的了。
当时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人吵的很厉害，从来不骂人不打人的父亲第一次打了我的母亲，并且还骂了她。当时只有六岁的我已经深深的预感到他们两个维持六年的感情和夫妻关系也许已经到头了。于是我当时跪在地上，边哭边求着我母亲，说妈妈，春儿不要零食，不要小人书，啥都不要，求你不要离开你的儿子。当时我哭的很厉害，甚至为了挽留他我把衣服都脱了，告诉她如果她留下我可以连每年过年的新衣服都不要。我只要她能够留下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事实又一次残酷的践踏了我当时有效而脆弱的心灵，也同时告诉我贫穷的力量在人类膨胀的欲望中显得是多么的巨大而强烈，她最终还是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那天同样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我在大雨中边狂追着她的脚步，边哭边叫妈妈，妈妈，求你不要离开春儿，我哪里做错了，你为啥呀离开我和爹啊？妈……！呜呜呜……！
此时，程义春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泪水如同天空中的雨水一样一滴又一滴的从他圆润的脸蛋两边花落下来，他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为啥呀，为啥呀！妈，你为啥要离开我？啊……！你的丈夫还有你的两个儿子是多么需要你啊？你就这么讨厌我们么？啊……!为啥呀，为啥呀……？
现在我终于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要那个样子的对待他的两个儿子了，因为他太爱他的妻子，而他觉得他的妻子的离开就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出生加大了生存上的压力。如果程氏兄弟不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的穷苦生活也许只会持续短短的半年就能够结束。但是，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出生才造成了长久的感情上的损失因而导致了他最爱的人离开了他。但是又因为程文忠他自己的学历和文化较高，所以他把自己的希望和陈美莲的爱全部的都寄托在了这两兄弟的身上，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紧张和做出刚才那种过激的行为，特别是作为长子的程义春，他所背负的重担最大。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程文忠看到背负着一身伤痛和血迹走进来的程义春的时候会如此的愤怒，因为那是一种极端的爱，他害怕他的儿子会受到伤害，害怕他的儿子会被死亡和重伤夺去了生命，那等于再一次的拿走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所以他承受不了加上那么多年对文化和素养的遗忘因此他爆发了。他觉得宁可让儿子在家里受他的责骂和鞭打也比让儿子到外面受外人的欺负要强太多。不过，他有一点想错了，那就是以程义春刚才的那种状态，如果他在继续对他棍棒相加的话那么起到的效果很可能是逼迫已经边临肉体和心灵已经到达极限的小男孩走上自杀的绝路，当然了，更可怕的是也许被逼疯的程义春会和他的父亲来个玉碎瓦破。我想到这里就不敢想了。但是我知道，我刚才挡住了他父亲的第三次棍打那么做是绝对有必要的，而且是非常正确的举措。
不过想一想，我倒也是挺同情这个男人的，40岁不到，就已经看着像快40多了一样。像这样的一个有文化有学历，既英俊又朴实的男人在和自己的贤惠之妻设想好了如何共造未来之后却被无情的现实而夺走了一切的希望。如果换成我是他我也一定会崩溃的，那么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就完全的合情合理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程义春站起身，走到了床下面的箱子旁，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东西，我刚要提醒他要他小心不要把伤口弄裂开却看到他用手拂去了上面的浮灰然后用嘴一吹将那东西打了开来。那是本影集，里面塞满了他们一家三口6、7年前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英俊美丽的男子和女人。让我怎么形容程义春的父母和，男的不论是肤色还是体型都很像印度人，身体黝黑健壮，一头乌黑的卷发梳成偏分留着，乌黑发亮的眼睛纯净而神采四射，我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看着程义春。我的天呢！这完全就是个放大版的程义春嘛，只是不同的时候照片中的程文忠没有他儿子程义春身上的这种彪悍的气质。而程义春的母亲我可以保证绝对是那种典型的维吾尔族美女。虽然我不确定，他的母亲是看着像维族女人还是根本就是，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给我这种感觉，因为我发现他的母亲有着和维族女人一样奔放和不羁的气质。天呢！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程义春可以长成这个样子了，如果不是他的家庭所限，他现在在我们班，哦不，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学校最完美的男人，是的，是男人。
你知道么？我在小学的时候我爸曾经带我算过命，那个时候他怕我
考不上中学，所以就特意向他要好的朋友和同事借了一些钱然后就
带我去了城里的一个寺里，据说那个寺是一个密宗寺院，里面的人
从和尚到方丈都特别的有修行和法力。当那天那个法师给我算命的
时候他的跟个傻小子似的，紧张的要命，生怕会出什么问题。直到
那个法师确定无误的对他说：放心吧，你的儿子不但会考上好的中
学，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你儿子的未来一定会大展宏图，前途不可限
量。这句话一出我父亲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而且，那个法师还
跟我说，如果以后你要是有缘碰到了你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会被你
的刚毅而炙热的情感所吸引，而那些不会成为你朋友的人则会被你
这如同烈焰般炙热的性情所灼伤，甚至胆怯或无法与你的双眼直
视。
他对着我憨厚的笑着说，笑容中带着他一贯的温婉的气质。而此时我又一次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求，柔情，甚至好像有一种深愁的美好像一层雾气一样在他的眼眸中久久不融不化。那种美，让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而清澈。也许是因为他刚刚哭过的原因，有些许的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并且带着这深意长情的微笑。此时，我又一次无法自拔的与他对视起来。是啊，一个人用来表达内心真挚情感的最好方法就是用眼神，而真正的赤城的情感是不需要任何方法就可以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至情至圣的光芒。突然，我的内心似乎被某个东西触动了一下，然后一个声音帮我回忆起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这时我突然记起了一个细节性的问题，那就是从王立玉在操场上围住他一直到战斗结束，王立玉一直都没有直视过程义春。甚至，在考场他们两个对望的那一刻，王立玉都没有都不曾直视过程义春一刻。是啊，我怎么连这么重要的细节都没有记起来呢？但是为了不让程义春看出我在想什么，我还是故作镇定的尽量轻松的像程义春随便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那个法师有没有说为什么，哦，对不起，我是说为什么会不
敢直视呢？
他又看了我一会，然后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
这个法师他倒是没有说，他只是说这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但是他
告诉我只有强烈渴望炽热真挚情感之人才会成为我的朋友，而那
些看到我的眼神就胆怯到无法直视甚至连看都不敢正面看我一眼
的人，这样人的内心都很肮脏甚至于非常的虚伪，而且大多数都非
常的利己主义。而且他还告诉我，我是个占有欲和暴力心比较强，
必须要长期的佩戴玉佩加上自身的克制才可以化解这种暴烈之气。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又再次的出现了几个小时前，程义春被六大金刚围殴的画面，我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随即问道：
对了，刚刚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他们打你的时候你都没有如此的恼火，为什么王立玉拔刀挥向你的时候你会那么愤怒？你只要躲开不就好了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程义春的眼中又开始积聚起一些愤怒，然后他看向前方，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
呵呵……！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他们打我么？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老爷们儿打仗就是肉搏战，他如果有种就和我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打完一个另一个在上，我程义春奉陪到底。群殴算个啥本事啊！拿刀囊人又算个啥本事啊！那叫没种，是老娘们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可是，你刚才也太鲁莽了，你知不知道……
我还没说完，程义春看着我，然后居然略带嘲讽般的微笑着说道：
知道不知道啥？知不知道刀会囊进我肚子或是胸口是么？呵呵……！看来你是真没打过仗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要是被别人惹急了，特别是被这种窝囊废小人惹急了的话，你当时就会被气得彻底失去了理智，所以我实在告诉你，那个时候你根本顾不上什么是危险，你第一个本能就是揍他，要么揍死他要么揍到他服为止。啊……如果，那刀真的囊进了我的肚子或者胸口，拔出来囊到他的身上，这就是我当时想要做的，我绝不会退却。
他的眼神满是杀气和愤恨，仿佛此时的他又再次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的“战场”上。
我的天呢！这小子实在是太神秘太可怕了，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在等着我呢？我的上帝啊，求你怜悯我吧！千万不要让我和这种人有什么缘分。只要一想到我刚才居然还在他极度狂怒的时候那样子的安慰了他，一想到他刚和我说的那些话和说话时的那种神情和语气，甚至于还带他看病买药帮他擦拭伤口，现在还居然离他如此之近。光是想到这些就已经足骨让我觉得不寒而栗，难道还要让我和他做朋友么？
就在这时候，程义春的另一个请求让我再度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嗯……我能叫你哥么？程义春憨憨的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说。
什么？
我惊诧的问，其实我听到了，只是没敢听清。
我说，我能叫你哥么？不知道为啥，我就是特别想这么叫你。
我知道我不配，但我……我……
他的脸因为害羞已经开始变的有些泛红了。于是，我想了想，然后回答说：
叫我维恩吧！我不喜欢平白无故比别人大那么几岁，何况你可比我
成熟多了，你管我叫哥，呵呵……嗯……我担当不起，你能明白我
的意思么？
他被我的幽默逗笑了，笑的很开心，但是我却笑不起来，虽然只能强装，但是心里依然觉得任他当弟弟，只怕多生事端，但是再怎么说也得给人家留点面子，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么一个中庸的办法，不让他叫我哥，而只叫我的名，这样一来，既保全了我的修养，又满足了他的需要。当然，我是不知道面子这种东西对于程义春这种人是否会实现这东西的固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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