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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斯特山区,帕尔塔村的上空被一层厚厚乌云所笼罩,红黄相映的落叶因缺少了阳光而显得灰暗,失去了昔日童话般的色彩。连日来的阴雨使得这一片地区气温剧降,波尔斯特山脉的顶端甚至被冰雪覆盖,远远望去似一条银灰色巨龙横卧在天际。
地处山腰的帕尔塔村与阴暗的天空形成了鲜明对比,广场上正举行盛大的祈福仪式。一个身披白色蚕丝外衣,内着粉色长裙的秀雅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广场上嘈杂的声音在她迈上第一个台阶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女子那洁白的面容上,如樱桃的小嘴不断吐出祷词,人们也都昂着头,向天空歌唱着已留传数千年的歌谣。她帕尔塔村的下一任女祭司苏杉,现在提前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为即将走向人生转折点的青年们祈福。
她站在祭祀台上环顾四周,然后弯下腰捡起一根白色羽毛。她看着手里这洁白无暇,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笑使原本灰暗的天空也多了些许色彩。
纯白色的羽毛没有一丝杂质,这是今早村民在太阳还没升起来前,从山里打来的不屈鸟羽毛,这样精纯的品质是很难见到的。
“这真是很好的兆头。”苏杉心里暗自的想道。
她用手来回抚摸着仍然有着些许温度的羽毛,上面渐渐泛起了颜色。原来的洁白已是一片血红,苏杉待到那颜色娇艳欲滴的时候,将其放在了由不屈鸟羽毛摆成的洁白双翼中间。血红的羽毛传出刺耳的鸣叫声,那声音仿佛在呼唤着它的身躯。这时两旁原本洁白的羽毛也瞬间变得血红,周围的族人此时也和着那鸣声一起高喊,似呼唤生命,又似呼唤死亡。
眼见血红色越来越浓,苏杉走下了石台站在一个老妇人身旁。后者冲她微微一笑,然后颤颤悠悠的伸出右手,握住苏杉那洁白柔嫩的小手,将其放在了自己左手紧握的银色手杖上。手杖是帕尔塔村祭司的象征,看来老妇人已经认可了自己的传人。
“杉儿......”老妇人示意自己的徒儿接过手杖。
苏杉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像开了两朵鲜花。她双手缓慢而又坚定的接过了祭司的象征,然后转身面向了祭台。
“完成它,苏杉,帕尔塔村的祭司”老妇人年岁随大,声音却浑厚有力。
听到师父的话,苏杉红润的脸庞逐渐变得庄重,她将那镶有绿耀石的手杖高举到身前。
“迪斯沓。(觉醒的意思)”随着古语冲出喉咙,苏杉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灵觉,借由手杖的力量传了出去,而目标就是那正中间的不屈鸟羽毛。
鸟鸣声在苏杉灵觉接触的一瞬间就停止了,然后就是爆发。鸣声比刚才提高了一倍不止,周围较近的村民都被声音震的身形一晃,那是来自灵魂的碰撞,在灵魂领域修行的老妇人与苏杉却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随着鸣声的响起,那些血红色羽毛保持着双翼张开的形态飞了起来,一直飞到距离地面40多米的高空才停了下来,最早由苏杉拿在手里的那一根羽毛,此时正处于双翼中间最高点,那血芒已扩大了数倍仿佛似头颅一样悬浮在空中。
“疾。”当苏杉说出这个字的同时,那双翼的红芒暴涨了一倍有余,作振翅欲飞状。
她手杖猛的向上一指,口中轻吐“啸”。
众人只见眼前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待到仔细瞧去,半空中仅剩一丝红痕直通天际。不屈鸟残碎的灵魂早已带着它们在世间唯一的存在,飞向了最后的归宿。
看到不屈鸟灵魂消失在视线里,尹随风苦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些许的无奈与孤独。
“不屈鸟,死后的残躯与残魂竟还要受别人的操纵,多么的可悲啊!”
看着周围村民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始终是一个另类。
“为了所谓的祈福杀死10只不屈鸟,为了像所谓的神灵寻求保佑,多么可笑啊!渴望鲜血的神灵,真的会保佑我们吗?”
尹随风还记得那无数个夜晚,他跪在先神面前用自己从来没有过的虔诚去祈求,但换来的是什么......
苏杉微笑着接受着人们的祝福,缓缓穿过人群来到尹随风的面前。
“去看看父亲吧!”
我们两个是在两年前结婚的,这件事至今让我感到有些不真实。这么完美且信仰坚定的一个女子,竟能嫁给我这样离经叛道之人,不得不说这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本来她是要嫁给关致远的,那是一个非常杰出的人物。年少的时候这个拥有风属性的男孩并不出众,只是一个出了名的爱哭鬼,14岁的年龄还在哭哭啼啼的天族人。村里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没有一个喜欢和他玩耍的,那受了委屈就哭鼻子的样子,就算这些半大孩子也忍受不了,但也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我的妻子。
苏杉是一个非常早熟的女子,她从来不和同龄的女孩子一起玩耍。当有人问起原因时,她这样说道:“我不想和她们一起浪费生命”
不到十岁的孩子竟说出这样的答案,着实让提问者与旁观的人感到惊讶。
“这孩子长大后绝对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为她找个好老师吧!”有人这样说道。
好老师,村里还有比康祭司更好的人选了吗?苏杉顺利的成为了康秋婷祭司的徒弟,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就被两样事物所填满,一个是修行,一个就是我的前情敌关致远。
“想什么呢?”
苏杉的声音将尹随风从记忆中唤醒,
“没什么,我们下去吧!”
苏杉眼睛眨了眨,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两人从空中落下,降落在色彩缤纷的七彩林。这片树林坐落在山崖边,是山崖这边的五户人家合起来种植的,面积不大而且树龄小,远不到可以收获的时候。
这五户人家的房子全是两层,为了在山坡上建得牢固,楼下是用石头砌的窑洞,楼上则为木结构房屋。
刚打开房门,一股子霉味就争先恐后的钻出来,仿佛要逃离这个让它们也觉得难受的地方。屋里很简单,简单到一眼就能望见所有的东西,一个灶台,几个厨具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
“你先进去吧!我看看药好没好。”
在入口的左侧有一个木门,尹随风推开那木门走了进去。屋里很阴暗,这是他的感觉,但实际上这里很明亮,阳光从床边的那扇大窗户轻易就将这个冷清的小屋塞得满满。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的小木凳子上,推开木门的嘎吱声并没有引起屋内两人的注意,尹随风拽过一把木凳也坐在了床边。
屋内静悄悄的,沉闷的连喘气声音也显得那么压抑,直到女祭司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尹随风伸过手接了药碗说道“我来”。
一直没出声的那个黑黝黝,仿佛从煤炭中钻出来的年轻人轻轻哼了一声,似嘲笑什么。
尹随风用勺子取了一些汤药,轻轻拨开了老人的嘴,喂了下去。躺在床上的男人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方,刚灌进嘴里的药,淘气般的从他嘴角流了出来,苏杉连忙拿起手帕上前。
“再喂也是没用的。”那黝黑男子低声的说道。
尹随风没有理会,依然小心翼翼的喂着汤药。
“够了,够了,老爹他恢复不了了。”说着那人激动的站了起来,伸手来抢尹随风手中的药碗。
“你干什么!”尹随风吼道,他显然也动了怒。
“尹辰,别这样,冷静一下。”苏杉在一边焦急的说道,但那人显然不买她的帐。
两人争执之间,药碗一下子掉了下来,正好扣在老人脸上。
“爸。”苏杉叫了一声。
“你们两给我滚,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别在这里假惺惺的,都是你们的错,给我滚。”这个叫尹辰的男子大声喊道。
尹随风心中的怒火在听到那六个字的时候,一下就变得无处发泄了。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
苏杉将碗从老人的脸上拿了下来,正当她想用手绢擦拭那汤药时,尹辰一把将她的手甩向一边。
“不用你,你们走吧.......”
出了房门后,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苏杉刚想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就被尹随风一把抓住了。
满脸泪痕的尹随风带着复杂的表情,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然后松开了她的手,飞了起来。
“哎呀!真是没想到啊!村里最美最有才华的女子苏杉,竟会嫁到你们家,真是让人羡慕呢!”
“你小子还真行啊!能把这么出色的姑娘拿下来,佩服佩服.......”
“他家条件也不行,还娶了这么好的姑娘,真是上辈子修的福气。”
“尹随风,你要好好对苏杉,不然小心我和你拼命。”
“我会好好对待她,为了她我愿付出一切。”
“付出一切,付出一切.......”那句话像一个魔咒一样纠缠在他的脑海里。
尹随风一拳又一拳的击打在树干上,树皮蹦的到处都是,鲜血混着树液一起流向地面。
“对不起,对不起。”尹随风用手捂着树上的裂痕低泣道。
那天下午的一幕至今仍清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当季翔找到他们两个人时,新婚夫妇正在斯洛克的一家金品商店挑选着一条项链。
尹随风拼了命的往回赶去,将自己的妻子和季翔远远甩在了后面。刚进到村里就看到康祭司的家门口挤满了人,他正要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那个声音他很熟悉。
尹辰他的弟弟,满身鲜血的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周围的村民忙让出了一条道,尹随风就站在那条道的中间,看着尹辰抱着母亲从身边走过。
那一天,母亲死了,父亲变成了活死人,作为哥哥的自己成为了弟弟的仇人。
“他们是被帕莎村的人发现的,在诱惑之谷南边的雪狐河。”
听到关勇村长这样说时,尹随风知道自己错了。
那一天的三天前
“爸,苏杉想要一个蓝水晶。”
“那东西很贵呢吧!”
“嗯,需要3个格兰金币。”
“.........。”父亲沉默了,而母亲也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苏杉需要它提升自己的灵觉。父亲,家里不是有那片五彩林吗”
“那个还不到时候.......”母亲在一旁说道。
“可以抵押给别人,我以后慢慢赚钱还......。”
看到父母不说话,尹随风又说道:“我可是答应她了,你们没有的话,那我自己想办法。”
在尹随风推开房门出去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弟弟正站在门口。
“哥,不能和嫂子商量商量吗?等以后......”
尹辰的话还没说完,尹随风就推门而去。
“已经答应她了.......能拥有她真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自己绝不能负。”
当尹随风回到村子里时,天已经黑透了,人们大都已经进入了梦想。刚推开家门,尹随风就看到苏杉坐在饭桌前,一只手拄着自己的下巴努力打着呵欠。听到开门声,苏杉惊醒了过来,她刚露出微笑就注意到尹随风的双手正不断的往下滴着血。
“你的手.......”苏杉紧张的跑过来看了一下,又慌忙的跑进里屋去。
尹随风面无表情的坐在了饭桌前,疲惫的望着那一桌饭菜。很丰盛,除了三个家常菜外还有红河的鲤鱼,山上的野猪。
看到苏杉从屋里拿出止血的药草和纱布,尹随风开口问道:“这鱼和野猪怎么弄来的?”
苏杉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回答道:“我前天托了玉梅姐从米加其港带回来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尹随风停了一下,“你的发卡呢?”
苏杉平静的回道:“卖了。”
“你......那是结婚时我送给你的。”
“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需要药和补品。而你,明天就要去参加选拔了.......你喜欢吃这两样菜的”
尹随风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在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让它落下来,他是个天族人,他是个男人,眼泪什么的不能再流了......
“好了,包好了。随风,下次不要再弄伤自己了,答应我。”
在苏杉关切的目光下,尹随风点了点头。
“饿了吧!不过要等一会哦,我先把饭菜热一下。”苏杉将菜端了下去,边走边说道:“不用担心弟弟那里,晚上我送菜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尹随风听到这里,再也无法让那颗心继续冷下去,他站了起来走到正在热菜的苏杉身后,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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